星河欲轉，夜空下燃起了一團火。

    在火苗的映照之下，張秀珠處理了鱖魚，往魚肚子里塞滿了野生姜，串在樹枝之上炙烤。

    夜涼如水，火苗給予了為數不多的溫暖。

    張秀珠向云蕪綠身邊靠了靠：“先前……是我不好，對不起?！?/br>
    “哪里不好，說來聽聽？”

    “??？”張秀珠詫然。這人的反應為何與常人不同呢？

    “你覺得何處錯了？”云蕪綠堅持問。

    “我不該質疑你，也不該搶別人的饅頭……”張秀珠小聲道。

    云蕪綠搖首：“我其實并不在意這些，但有件事，我很在意?！?/br>
    “你說?！?/br>
    “我們真正的敵人，并非身邊的這些戰俘，而是楚人和這個世道。不要將自己的拳頭，對錯地方?！?/br>
    “我明白……可是有些人……”張秀珠不禁想到趙婉，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控訴她欺負人一樣。

    “我知道，但我們不該拘泥于此。我們女子，生來便被刻意地抹去身份。年輕之時，被人喚做某家女兒，出嫁了，便是某家夫人，甚至還有某人娘親。誰能真正喊過一次我們的名字？正是如此，女子四分五裂，許多人為某家、某人的利益而奔走。她們認同這個世道賦予她們的身份，反而忘卻了她們自己本也是女子。她們確實可惡，占著女子的身份，卻為男子的利益營營茍茍，但我們更應該探本溯源，去對付隱藏在人后的敵人?！?/br>
    張秀珠聽得似懂非懂：“可是要如何對付那些個敵人呢？”

    “打破陳規，修煉自我。比他們更強，才能讓他們閉嘴?！痹剖従G抓住張秀珠的衣袂，“從前，你是屠戶的女兒，從今以后，你只是張秀珠，你為自己而活，你也終將揚名天下?！?/br>
    “揚名天下？像萬戶侯一樣嗎？”張秀珠眸中一亮，激動地問。

    “當然！”

    “你會教我武功嗎？”張秀珠問。

    “會，不止是你，我會教所有戰俘營女子功夫?！?/br>
    “所有？”張秀珠瞪大了眼。

    云蕪綠頷首：“我說過，我要救出你們?！?/br>
    “我以為你是說大話……”張秀珠喃喃。

    “我從不說大話?！痹剖従G道。她覺得自己同主子愈發像了，總是說一些洞心駭耳的話語，外人皆以為她們在胡言亂語，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她們的話都會兌現。

    張秀珠的心安了許多，小心地舉起烤魚，遞給云蕪綠：“第一口是你的?！?/br>
    云蕪綠搖首：“給你抓的魚，就是你的?！?/br>
    張秀珠捧著魚，動容地道：“我一定好好練武，有朝一日成為大將軍！”

    云蕪綠手指一旋，從指間變出一朵銀白無瑕的枯木月季花。

    “這花好特別，你從何處變出來的？”張秀珠好奇地問。

    “送給你?！痹剖従G向前一遞。這是她在戰俘營收獲的第一個信徒，也是春風渡計劃的開端。春風渡，有始必有終，她必定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這花……很貴重吧？”張秀珠小心翼翼地問。

    “靈花配奇才?！?/br>
    張秀珠高興地接過：“謝謝晏姑娘！我們一定都能得償所愿的?！?/br>
    “是?！痹剖従G應了一聲。此時已是月上中天，而她的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