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世界。(下)
就在去海邊的前幾日,刑崢還在醫院休養,那天,負責守夜的人是周霽川。 喬浠難得沒當黏黏糖,她早早回家,敲開了爸媽的房門。 開門的是邢爸,他見喬浠臉色極差,剛要關心兩句,喬浠徑直走到喬媽跟前,直接跪下,開門見山地說:“mama,我喜歡邢崢,不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不是一點點喜歡,是很多很多的喜歡?!?/br> 喬媽震驚到無言,目瞪口呆地看她,“喬喬...” 邢爸也懵了身,自己藏了又藏的事,她竟然如此直白地說出口。 喬浠低著頭,想說的話娓娓道來,一氣呵成。 “我知道我和他之間不該產生這樣的感情,但喜歡就是喜歡,我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br> “我知道你們不會同意,因為這件事,爸爸生氣,哥哥住院,我除了一直捅婁子,什么忙也幫不上?!?/br> “喬云說,他在國外幫我安排好了舞蹈學院,是莫老師的母校,我不用參加高考可以直接去讀書,對我而言,這也許是最好的安排?!?/br> “我會離開這里,離開哥哥,不會再做讓你們難過的事?!?/br> 說到最后,她吐字變得極其艱難,“這件事,你們可不可以幫我保密?” 她輕輕閉眼,淚流滿面。 “我想偷偷地離開,不讓他知道?!?/br> * 喬浠在一樓大廳見到了李煦。 他白衣黑褲,滿面春風的朝她走近,那副勝券在握的嘚瑟樣,就像在和喬云交換人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只覺得好笑,在他靠近時往后連退兩步,李煦面露不滿,但也明白很多事不能急于一時。 “很準時?!彼皖^看了眼腕表。 喬浠淡聲回嗆,“那得謝謝你的人形鬧鐘?!?/br> 李煦順著她的話望向身后的喬云,遞給他一個眼神,男人心領神會,長吁一口氣。 喬云沒跟著出門,佇立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哪怕心頭有一晃而過的傷感,也被公司死而復生的喜悅所沖淡。 他并不后悔。 干實事的男人注定心狠手辣,他可以犧牲所有,哪怕是血濃于水的親生女兒。 * 屋外天色暗沉,大雨滂沱,能見度極低。 李煦撐開黑傘,側身看向喬浠。 她不愿和他同撐一把,頂著狂風暴雨就要往前沖,他拽住她的手腕,在她掙扎之前把傘塞給她,自己冒雨上車。 司機禮貌地拉開后座車門,喬浠撐著傘往前走,可走到車門前時,腳步驟停。 她心跳聲靜止,全身血液倒流。 幾米之外,穿著病號服的邢崢站在雨中,狂亂的暴雨從頭澆到尾,輕薄的衣料緊貼肌膚,全身濕透。 李煦也看見了,他摸了摸腕表,低聲道:“給你十分鐘?!?/br> 喬浠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面對,她揪著亂如麻的心臟,悠悠轉身,扔下傘,幾秒化身同款落湯雞,一步一步堅定地朝他走近。 他剛醒沒多久,人還很虛弱,接到喬媽的電話馬不停蹄地趕來,結果竟讓他撞上這樣一幕,簡直荒唐。 喬浠停在他面前,看著他蒼白無力的臉,眼眶深紅發熱,一句話都說不出。 時間仿佛停留在這一秒。 邢崢唇瓣微動,吐字艱難,“如果我沒趕到,你打算就這樣離開嗎?” “對不起?!?/br> 淚水順著雨滴滑落。 “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只想問,為什么?” 他嗓音沙啞,胸腔劇烈起伏,眼里布滿血絲,“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出國?為什么會和李煦在一起?為什么明明知道我沒有你會死,還是要離開我?” 她再也繃不住,直接哭出聲來。 “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 邢崢哽咽著,眼眶泛起潮紅,“哥哥也好,男朋友也罷,和你有關的事,我不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嗎?可我卻就像個子一樣被你排除在外,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和我有以后?” 喬浠捂著臉痛哭,聲音碎裂成很多塊,“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急于撇開我,說不要就不要了嗎?” 他還在發高燒,全身骨頭都疼,可最疼的還是心,呼吸的每一秒都在撕裂,“喬喬,你不能這么對我?!?/br> 他想不明白,明明之前他們都好好的,甜蜜得像一對連體嬰兒,他愿意為了愛她承受所有的外在壓力,可一夜之間仿佛什么都變了。 那個在海邊哭著向他表白的姑娘,轉眼便要離開他,投向別人的懷抱。 邢崢的目光透過她望向不遠處的黑車,李煦從車上下來,他撐起喬浠扔掉的傘,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靜靜觀看這場戲。 “是不是他逼你的?”他咬緊牙,沉聲問,“是不是?” “不是?!?/br> 喬浠慌了神,用力擋住他欲沖過去的舉動,語氣堅定地說:“出國讀書是我自愿的,不關他的事?!?/br> 邢崢無法置信地看著她,倏地笑了,慘烈至極。 “喬喬...” 她雙拳緊握,猛地抬頭,聲音很清晰地鉆進耳朵。 “邢崢,我們分手吧?!?/br> 他怔怔地盯著她,眼淚滾下來,心臟已然裂開。 “我會為了我的夢想而努力,我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夢想成真?!?/br> 說完這句話,她毅然決然地轉過身,走向那個沒有他的荒涼世界。 很快,那輛黑車從他跟前緩緩駛離。 暖黃色的路燈亮起,照亮少年慘白的半張臉。 邢崢像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任憑風雨吹打,不知過了多久,他游魂似地邁開步子,沿著街道走了很久很久,前進的每一步都是通往深淵煉獄。 夢想? 他悲慘地笑。 沒有她,夢想有何意義? * 十分鐘后,周霽川終于在無人的街邊找到邢崢。 他穿著淺藍色的病號服,高大的少年暈倒在風雨中,早已不省人事。 ———— 續寫:邢隊搶救無效,已猝。(喵應該會被打死吧,哈哈。) 校園部分終于寫完,靜待破鏡重圓,啾咪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