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一更)
空寂的長廊,一眼瞧不見盡頭。 白衣黑發的小姑娘躍過一個接一個的壁燈,緩黃色的光影交錯重迭。 前面的侍者忽然停步,停在最大的那間包廂前,側身望向她,標準微笑,“這間就是幽蘭廳?!?/br> 喬浠佇立在門前,拉扯裙擺的褶皺,深呼吸數次,推門時手都在抖。 她以前最喜歡這條白裙,可今晚過后,她一定會塞進衣柜角落任它落灰。 球賽那日,臨近結束時,車內的喬浠心都快飛到球場,整個人坐立不安。 李煦看了眼手機,輕描淡寫地說,“比賽結束,正在用點球大賽決勝負?!?/br> 喬浠扭頭不理,當他是空氣。 “你想去嗎?”他問。 她冷嗆,“你少裝好人?!?/br> “你現在可以下車,但我有一個條件?!?/br> “你說?!?/br> 他學著她的樣子沖她勾勾手,喬浠本不愿配合,可校內的吶喊聲聽得心癢難耐,不情不愿地湊過去。 李煦笑著貼近她的耳朵,悠悠吐字,“圣誕節那天,我想看你穿白色裙子?!?/br> 她沉默兩秒,點頭應允。 “成交?!?/br> * 沉重的木門推開一個小口,借著小小的縫隙,她一眼看見站在落地窗前喝酒的男人。 西裝筆挺,做作的金邊眼鏡,姿態優雅地端著紅酒杯,儼然一副斯文敗類的做派。 外表越是光鮮亮麗,內心越是丑陋骯臟。 怪物就是怪物。 即使披了層好看的人皮,依然藏不住齷齪的心。 * 聽見動靜,李煦側頭看來,瞧見一襲白裙的喬浠,柔順的黑長發攏到耳后,露出一張精雕細琢的臉。 笑容逐漸浮上嘴角,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樣子。 他放下酒杯,慢步走到她跟前,紳士地拉開木門,“圣誕夜有你陪伴,榮幸之至?!?/br> 喬浠沒急著進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仰頭看他。 有些話必須問清楚她才能安心,否則別說吃飯,她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是不是吃完這頓飯,我就可以離開?” “當然?!?/br> “邢崢的事,也能一筆勾銷?” “我說到做到?!?/br> 她沉思片刻,不放心地問:“如果你突然反悔怎么辦?” 李煦微微皺眉,笑了,單手撐在門框上,倏地湊近她的臉,目光深情且專注,“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但你放心,我這人沒什么道德底線,但會為了你遵守承諾?!?/br> 喬浠厭惡地往后退,他似乎知道她要逃,伸手按住她的肩,嗓音一點點下沉。 “我說過,我要讓你心甘情愿地愛上我?!?/br> 她冷笑反駁,“你做夢?!?/br> 他嘴角笑意漸深,搭在她肩頭的指尖用力收緊,再緩慢松開,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看她。 “我想要的都會得到,包括你?!?/br> * 碩大且華麗的圓形餐桌,擺盤精致的名貴菜肴,她光看一眼都覺得食欲不振,半天沒動筷子。 喬浠有個很有錢的親爹,從小到大給她買了不少奢侈品,可她骨子里更偏向于樸實無華的市井氣。 錦衣玉食遠遠比不過粗茶淡飯。 再高級的燕窩不如邢崢煮的綠豆湯,再珍貴的海味不如邢爸做的可樂雞翅。 哥哥無微不至的陪伴,邢爸無條件的寵溺,讓她的精神世界很充實,即算時常會被mama教訓,她依然能保護好那顆開朗樂觀的心。 她很知足,她所擁有的全部。 “菜不合口味?”他見她不動筷子,溫柔地問。 喬浠低喃,“人倒胃口,關菜什么事?!?/br> 他聽見了,若無其事地給她夾菜,“人換不了,菜可以換,你要真不滿意,我讓人換一桌?!?/br> “不用了?!?/br> 她認真琢磨,早吃早散,多停留一秒都是在渡劫。 “我吃就是?!?/br> 李煦笑著扶了扶眼鏡,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隱忍的欲望。 他喜歡她耍小脾氣的樣子,驕橫不做作,又有幾分小姑娘的天真爛漫。 身為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官三代,自爺爺那一輩起就是政府高官,他有錢有顏,會玩又很大方,貼上來的女人數不勝數。 可他偏偏就對她一人著迷。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穿著白裙子坐在看臺上聽歌,午后的陽光傾瀉在她臉上,光滑的瓷肌白得幾近透明,似飄浮在半空的天使,給人有一種不忍玷污的純凈感。 球賽結束,她背著書包同他擦身而過,他聞到她身上那股獨具一格的香氣,區別于香水的刻意,更像是體香,也像誘人犯罪的情藥。 后來,球隊的飯局上,有個球員無意間提起她,酒后滿嘴的yin言穢語,他沒喝酒,卻瘋了似的把人打到半死不活,當即送進ICU保命。 關系要好的朋友隨口問了句,“一個小姑娘而已,至于嗎?” “是他找死?!?/br> 他擦干濺到臉上的血跡,陰狠地笑,“她是我的,別人看一眼都不行?!?/br> 后來,他陰差陽錯得到喬浠爸爸的名片,從他口中得知她和邢崢的關系后更是信心十足,本以為能輕松拿下她,卻不想某次在學校外等她,車子一路尾隨,直到看見她和邢崢在某條街口匯合。 她撒嬌讓他背,他寵溺地笑,欣然照做。 兩人走到一棵大樹下,喬浠忽然親了下他的臉,邢崢不知說了什么,她笑得更歡,鬧著親遍他半張臉。 不遠處的車內,李煦沉默地看著一切,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青筋暴起。 他多的是耐心和時間陪她玩游戲。 他會等到那一天,她甘愿奉獻出自己,在他身下軟成一攤水,媚聲媚氣地求他寵愛。 * 飯局到后期,喬浠不肯喝酒,李煦沒有勉強,讓人送來一杯橙汁。 她的戒備心松懈不少,笑瞇瞇的準備給邢崢發消息,端起杯子一口喝光大半橙汁。 剛打出兩個字,手機振動兩下,邢崢發來的信息。 邢崢:『結束了嗎?外面下大雪,我來接你?!?/br> 她迅速敲出幾個字,還沒來得及點發送,眼皮忽然沉重地往下墜,視野也越來越模糊,直至徹底陷入黑暗。 李煦接住她歪倒的身體,摘下眼鏡,打橫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向右側那個隱蔽的房間。 這間會所是他的舅舅開的,包廂也是他的專屬,內含一間客房。 有時候他懶得回家,偶爾會睡在這里,沒帶女人來過,她是第一個。 李煦把她放在軟綿的大床上,絲綢質地的黑色床單,宛若一張巨大的黑網,她塌陷進去,仿佛一頭扎進無邊的深淵。 他深情地看著她,呼吸聲驟然加重。 指尖溫柔地撫摸她的臉,滑過鼻梁,唇瓣,下巴,像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小心翼翼生怕弄壞了。 “喬喬?!?/br> 他低聲喚著,身子下壓,停留在與她呼吸相聞的距離。 “謝謝你的圣誕禮物,我很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