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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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教學樓上可以見到她。 非常普通地走在人群里,或者在走廊上偶爾撞見,身邊總跟著她的同學。 女生成群結隊的習慣真是麻煩。陸霄想。 他在家里也能見到夏棠,她總是走側門,在門外換鞋子,抬腿時制服短裙被掀起,露出幾寸膝蓋以上的部分,而后咚咚咚地踩著木地板走進來。 從前很少能見到她穿裙子。 每晚她戴著耳機在休息室里寫作業,見到他來會不耐煩地敲敲筆。 家里也有許多人,總是來來往往,這種時候,他們也顯得麻煩。 “最近每天都回去得這么早,趕著見誰?”餐廳里,林清讓問。 “還能是誰?”衛川生跟他一唱一和,“夏棠唄?!?/br> 陸霄懶得理會他們。 “夏棠自己知道這件事嗎?”林清讓忽然問,意味深長地看過來,“該不會,是你單相思?” 衛川生不嫌事大地附和這話題:“那可說不定——上次不是見到夏棠跟那誰……跟他們班男同學很要好么?!?/br> 陸霄只哼一聲。 那種貨色?夏棠才看不上。 今天有籃球賽,陸霄對那種人聲鼎沸吵吵嚷嚷的場合缺乏興趣,給了個面子勉強去觀戰,在對面的觀眾席里很快找到夏棠。 她明明看見了他,卻裝作沒看見。坐在人堆里夸張地大聲喊加油。 陸霄看了一眼她班上的球隊,不明白有什么可加油的。 再加油也是輸。 中場休息時分,女生們聚在一塊,分外吵鬧,阻礙視線。再看過去時夏棠正在給男生遞水,不知道說了什么,男生笑了。 又是他。 礙眼得像一根刺。 這根刺在下一場之前很識時務地被撞翻退場,他坐在臺上輕輕笑一聲。 都說了此人弱不禁風。 球賽結束,夏棠跟著她班上的人熙熙攘攘地退場。陸霄坐上回家的轎車,從前擋風玻璃看見她的背影,獨自走在路上,灰色的布偶墜在書包上晃來晃去,穿著鞋面磨得發白的高幫帆布鞋,蓋過腳踝,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 他剛搖下車窗,又改了主意,讓司機放慢速度跟在她身后。車一輛輛從邊上駛過,他的視線視線跟著夏棠的背影,她耳朵里塞著耳機,走得又散漫又心無旁騖,制服裙擺在小腿間搖曳。 黑色的馬尾發梢微翹,隨著步伐在后頸輕蕩。 外面的風與嘈雜吹進車內,陸霄倚在窗口,看她步履悠閑地走向車站。 快到目的地時她又轉過身,匆匆往學校的方向走去,還是沒發現他。 陸霄讓司機跟著她折返,汽車停在門口等了數分鐘,最后他還是打開車門下車。在校門不見夏棠的人影,他猜她去了教室,沿路走進教學樓,沿著樓梯一層層往上,走到她班級所在的樓層。 在走廊里能聽見教室傳來男女的談話聲,他抬步走到教室門口,教室里的人影正抱在一起。 先前的那點愉快蕩然無存。 咔嚓。 是神經被憤怒驅使著跳動的聲音。 他看見夏棠揚起臉沖對方笑,在意識反應過來前,身體已然先走過去。 陳瑜看著門口的人朝自己走來,他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A班的陸霄。 那張臉上此刻帶著如有實質的陰郁。 讓人想起那一次。 轟動了整棟樓的那一次,陸霄把人從走廊上拖進衛生間,像拖著一袋垃圾。被他扯著領子的人快要窒息一樣地掙扎,整層樓的人都在圍觀,但沒有一個人敢去制止。 那個人的腦袋被按進馬桶差點溺死,斷了數根骨頭,被迫從學校退學。 在陳瑜有所動作之前,有人已經擋在他身前。夏棠仰頭看向陸霄,出聲問:“有什么事嗎,同學?” 陸霄在他們面前站定,黑沉沉的眼瞳陰鶩且晦澀,漆黑得有如烏云滾滾,暴風雨凝聚,盯著人的樣子仿佛要將人淹沒。 夏棠看他的臉,顯然,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很好。 這是要動用暴力的表情。 好久沒見到這幅神情,差點都讓她快忘了。 這家伙是個實打實的危險人物。 陳瑜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不同于球場上出的汗,這汗陰陰地貼在后背上。 他在想自己——或是夏棠,在什么時候,是不是又得罪了面前這個人。 夏棠輕輕地松開扶著他的手,讓他自己能撐在課桌上。然后她挪開擋在面前的椅子,對陸霄說:“有什么事我們出去說?!?/br> 陸霄沒有動,目光落到陳瑜身上,聲音森冷地開口叫他:“喂——” 在他說出下一句話前,夏棠拉住他的手腕,用上了十足的力氣,拽著他往門外走。 這次她拽動了,陸霄跟著她走出門。陳瑜看著他們兩個,張了張嘴,不知道是否該說些什么。他撐著課桌,一瘸一拐往那邊走了幾步。 “——陳瑜?!边@時有人在后門叫他的名字。 陳瑜下意識看過去,是他爸爸來教室接他了。再看前門,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