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青春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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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里一地狼藉,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丟了一地。夏棠拿著酸奶,踮起腳尖繞過雜志和網球拍,又跨過一架亮閃閃的鍍金飛機模型,終于走到他床邊。 房間里目之所及里的唯一一把椅子已經被陸霄占據,她只能坐在床邊,舉起酸奶盒,象征性問:“我給你帶了酸奶,你吃嗎?” 陸霄雙手抱臂,寡靜靠著椅背,聲音沒起伏道:“不吃?!?/br> 夏棠就知道他不會要。 她叼著勺子,心安理得地撕開酸奶的包裝紙,一面抬起眼睛,淡褐色的眼珠試探看著對面人的臉色:“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聽見了我打電話?” “聽見了又怎么樣?”陸霄壓著眉眼,神色疏離反問。 “我們打個商量怎么樣——你聽到的事情,能不能幫我跟其他人保密?”夏棠咽下一勺酸奶,瞅著他,小心眨下眼,“只要不提就行了?!?/br> 大少爺的表情沒有什么好轉,看起來反而更難看,冷冷靠在椅背上,眼睛浸沒在眉骨的陰影里,傲慢反問道:“替你保密什么?你談戀愛的事?” 直接一擊斃命。 夏棠本來還覺得這家伙唯我獨尊又瞧不起人,對女孩子也尤其沒耐心,腦子里可能壓根沒裝載戀愛這個板塊,說不定根本想不到早戀這件事上來。 結果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真是夠倒霉的。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認栽地放下酸奶,識時務地雙手合十拜托:“你就當不記得這件事,只要別在大人們面前提起來就行,怎么樣?” 抬眼看人時,眼角像鳥羽般微微上翹。 好像有多在乎他一樣。 只是在乎他會不會去告密。 房間里拉起厚重的窗簾,光線黯淡,陸霄抱臂坐在椅子里,面色冷淡,不配合的目光好像她欠了他八百萬。 ——不,欠八百萬可能也不至于讓他動一動眉毛。 雖然他心眼小又脾氣爛,但是無數的缺點里并不包括小氣這一項。 夏棠只能歸結于昨天晚上的派對里,又發生了什么事把他給得罪到。 她舔舔唇邊沾到的酸奶,心里覺得倒霉——真是挑了個壞時候過來。 走神的間隙里,忽然聽見對面人問:“說完了嗎?” 陸霄稍稍抬起眉毛,臉像浸在一團陰云里,一派事不關己又缺乏耐心地說:“說完了我還有別的事?!?/br> 明晃晃地在趕人。 夏棠在心里吐槽他的肚量比米粒還小,連人帶酸奶被一起趕出了陸霄的房間。 只好破罐子破摔地朝關上的房門比個鬼臉,心想大不了算了。 最壞最壞,也就是早戀被揭穿,被父母訓斥一頓。 如果真的泄密了,就說明陸霄也不夠是個跟大人打小報告的告狀精。 風平浪靜的一周過去,周末僅有的一天假期,被夏棠拿來約會。 她坐公交車,和林業一起去市中心逛博物館。 天氣很好,晴朗但是不算太熱,滿城都在飄雪一樣的柳絮,博物館高高的方頂在日光下顯得格外氣派。夏棠把寬大T恤衫的下巴扎進牛仔褲,讓個子顯得更高。 這是朋友為她謀劃的穿法。 他們從原始人頭骨一路看到近代小汽車,隔著玻璃看了一堆形狀稀奇古怪的青銅器陶器瓷器玉器。夏棠睜大眼睛看著這些靜悄悄的藏品,好幾次把身邊人扯過來,告訴他這里有個長得像小豬仔的筆鎮。 出來之后,他們坐在樹蔭下,手上拿著甜品店買來的甜筒,一個香草味,一個巧克力味。夏棠把冰激凌全部吃完,拍去手上的蛋筒屑。 氣氛應該說不能更好,林業握著還剩半個球的香草甜筒,陽光如碎金般從樹蔭下漏下。四目相對,他慢慢傾過身。 臉也靠近。 是第一次的吻。 在最后關頭,夏棠微微偏過臉,吻擦肩而過,只落在唇角。是香草冰激凌的味道,帶點冰冷又帶點潮濕,觸感陌生,是唇瓣完全沒有預料期待過的感覺。 只是輕輕的一個碰觸,分開的也倉促而潦草。 兩個人互相看著,手里的冰激凌開始融化,林業難得不自在地咳一聲,想表現出一些應有的從容鎮定。 路邊忽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鳴笛聲,打斷他們的話。 樹蔭下的馬路旁停著一輛價值不菲的轎車,醒目的亮紅色,造型囂張。鳴笛聲又響了兩下,車窗搖下,里面是張男生的臉,胳膊搭在車窗邊,手指上掛著墨鏡,朝他們吹了聲口哨。 夏棠認識這張臉。 是她父母工作的那家的大少爺的發小兼狐朋狗友。 此刻衛川生正從車里歪過身體,觀察好戲似看著他們倆,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笑嘻嘻開口問:“男朋友?” 讓人想裝陌生人都不行。 那是輛新款瑪莎拉蒂,新系列四門轎跑,定價從發售起就飽受爭議,被評價為“這個價位為何不買輛超跑”,但總有一些冤大頭能眼都不眨地直接下單。 發售款里沒有紅色,只能是特別定制,衛川生拎著墨鏡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在車門上輕叩,一點也不在乎堅硬的金屬框會不會劃傷這輛新車。 像一道突然劈入的紅色閃電,將林業今天穿的聯名款籃球鞋襯成了小孩子沾沾自喜炫耀的廉價畫片。 連握著冰激凌的樣子都顯得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