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譏誚
書迷正在閱讀:槲寄生(公媳 H)、應召男菩薩 (1V1) H、藍綠之間、別岸(姐夫)、尊師重道(師生,1v1)、認知性偏差(青梅竹馬,1V1H)、爛牌(np 1v3)、無花果與酒神(娛樂圈1v1高h)、女帝她不想干了(NPH)、水逆(1V1甜H)
熱帶魚缸里,幾條熱帶魚穿梭在彩色的???,循環水系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房間里很靜,女人坐在沙發上,她看著魚缸,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啊,就沉迷在發廊、舞廳里,每隔一段時間就換個女人,我媽經常去抓jian,她抓到了,回來也要打我,抓不到,回來也要打我。有一次,她去廚房拿了把刀,說看到我就想起他,說我太像他了,說完,她就要來捅我?!?/br> 宋霽輝坐在她對面,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她臉上的表情,嘴角是笑,眼神卻是悲。 現在,宋霽輝看著咨詢臺邊上的男人,穿著不新不舊的Polo衫,頭發理得很短,顯得五官更立體了,即使現在已經不再年輕,臉上出現了不少皺紋,可還是能依稀看出男人英俊的臉龐。紀月和他真的很像,特別是眼睛,又大又圓的眼睛,眼角卻是垂下來的,看著楚楚可憐極了。 男人現在也用這幅表情,看著紀月,他親昵地喊她的名字,“小月啊?!?/br> 紀月皺著眉頭,臉上是厭惡的表情,“王如海,你別這么叫我,太惡心了?!?/br> 王如海抿了下唇,他縮著脖子,頭也低了下去,看著更可憐了,“爸爸來看看你mama,聽說她出事了?!?/br> “不用現在來貓哭耗子了,等我媽死了,有的是時間給你哭墳?!?/br> “紀月,他是你爸,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她看向男人身邊的女人,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陳彩樺,你算什么東西,在我面前擺的哪門子架子?!?/br> 陳彩樺現在已經是個胖乎乎的女人了,八、九年前,她還是風韻猶存。離婚后帶著個兒子,不知怎么的,和王如海搞上了,還做了他的姘頭,一做就到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搞不動了,自從和她在一起后,王如海到像是回歸了家庭生活。 紀月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覺得生理性的一陣反胃。 陳彩樺不甘示弱,她覺得委屈極了,勾著王如海的手臂,“你看看,紀月這樣子,哪個男人會再要她?!?/br> 王如海也拉下了臉,“紀月,你別這么和陳阿姨說話。爸爸年紀也大了,你一年到頭不在老家,全靠她平時照顧你爸爸,陳阿姨也算長輩,你對長輩客氣一點?!?/br> 聽著他的話,紀月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后雙手環抱著胸,打量著這個父親,男人啊,永遠這么會給自己找借口,找理由,找臺階,笑著笑著,她長舒一口氣,聲音變得更加嚴厲了,“王如海,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你再不走,我就動手了?!?/br> 宋霽輝一直站在她身后,聽到她的話,他別過頭去,點了一下。 阿銀開著紀月的車跟在他們后面,前后腳來到醫院,隨后,他便一直呆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當他看見宋霽輝點頭示意時,立刻大步走了過去,就這么,大剌剌地擋在了紀月和王如海之間,他又高又壯,像一堵墻,遮去了所有的視線。 他低下頭,面無表情地對著王如海說,“請回吧?!苯裉?,他沒有穿廚師服,穿著件白色的文化衫,上面印著‘朱家角的風吹到了你的心里’,脖頸上的金鏈子落在衣領外頭,鏈子下是一大片黑色的紋身。 王如海愣住了,身前的男人瞬間將紀月的身子擋得嚴嚴實實的,他想越過男人,再去和紀月說話,他剛伸了下脖子,沒想到,男人皺著眉頭,直接動手推了他。 這一下,是一點都沒客氣,王如海沒站穩,連連后退,陳彩樺下意識地扶著他,這才沒摔倒在地。 見狀,一旁咨詢臺的小護士,趕緊喊來了保安,她沖著紀月說,“你們不要動手啊,這里是醫院?!?/br> 阿銀站在那,一動不動,他說話也是帶著粵語口音,對著面前的男人說,“紀小姐,叫你走啊?!彼穆曇舨淮蟛恍?,還是帶著口音,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來了。 陳彩樺見有人看向這里,她本就喜歡演戲,扶著王如海,隨后眼淚一擠就出來了,“紀月,這是你爸爸,我們來看看你mama,我們有錯嗎?”她哽咽著,“我們從桐鄉的村里做了兩個多小時公交車才來。你不讓我們看就算了,干嘛還動手?!?/br> 他們在咨詢臺這發生沖突,而資訊臺又在門診入口最繁忙的位置,隨著陳彩樺的話,圍觀的人,交頭接耳,還指指點點起來。 紀月雙手環抱在胸口,笑了起來,她看向宋霽輝,輕聲說了句,“錢包?!?/br> 宋霽輝從口袋里摸出卡包,原來只放了幾張現金應急,昨天出了手機的事,溫老板的錢還在卡包里,港幣人民幣混在一起,鼓鼓囊囊的。 他什么都沒問,直接遞給了她。 她拿過卡包,往前走了一步,阿銀像是腦袋后面有眼睛一般,自動讓開了。 紀月又一次看著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他那英俊的臉龐早已變得普通,整個人人也變得唯唯諾諾起來。她哼笑了一下,低頭看著卡包里一迭花花綠綠的紙幣,抽了兩張100元出來,夾在手指里,伸過去,“夠了嗎?打車回去?” 王如海所有的男人氣概,似乎,在這一刻,又涌現了出來,“紀月,我是來看你mama的,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收回手,拇指一捻,又抽了兩張100元紙幣出來,伸過去,“那這點夠了嗎?” “這個小姑娘,看著漂漂亮亮的,做事體怎么那么刻薄的哦?!庇腥藫u了搖頭,說了這么一句。 保安拿著對講機,又警告了一遍,“你們不要吵架,這里是醫院,要吵到外面吵去?!?/br> 她仿佛沒聽到,又繼續去拿卡包里的錢,這次,她抽出三張100元出來,用兩只手指夾著,伸到王如海面前,“這點錢,夠你們打車回去了嗎?”她的聲音平淡無波,卻蘊含著無窮的情緒。 王如海還是無動于衷地站在那,陳彩樺看了眼紀月身后的宋霽輝,隨后杵了他一下,王如海這才反應過來,可他還是一動不用的。 他心里知道,紀月怨恨自己,也怨恨紀瀾,他也知道紀月有錢,但是自己從來不去問紀月要錢,覺得這種事太丟人了。 陳彩樺有些惱怒,她瞪著眼睛看他,手肘重重地杵在他身上,沉聲道,“你女兒給你錢,你拿著呀,我們過幾天再來咯?!?/br> 這一下,被杵在肋骨上,王如海覺得隱隱地滕,但是他又不敢去看紀月,眼神左右亂飄,終于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拿錢,此刻,他覺得老臉熱極了。 就當他快碰觸到紙幣的時候,紀月的手指卻一松,紅色的人民幣,從她的指尖里如雪花般,飄落下來。 王如海愣住了,他立刻反應過來,原本紅著的臉,變成了慍怒的表情,“紀月你什么……” 他的話還沒講完,紀月又抽了一張紙幣出來,隨后手一松,它在空中左右擺動著,慢慢落下來。 這次,他再也顧不得說什么了,而是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錢。 她又如法炮制,直到人民幣全部掏完了,變成港幣,棕色的、紅色的,還有綠色的,一張一張,不同面額的,不同顏色的,五彩繽紛的紙片,從她的指尖落下。 看著這熟悉的畫面,紀月想到有一次,她放學回家,在樓下遇到王如海,他在她包里塞了幾張5塊錢的紙幣,隨后,她走上樓。一進門迎接她的便是紀瀾的質問和謾罵,紀瀾懷疑王如海給她錢了,就罵她沒骨氣,還想要來找錢。 書包從她背上被扯了下來,隨后倒了出來,她的那些卷子,作業,課本。 紀瀾沒找到錢,又拿她的東西撒氣,撕了所有的卷子、作業,紙片如白色的雪花般紛飛。 那時,她的世界,就如一地的紙片一樣,破碎。 紀月沒再多給他們一個眼神,她轉身,快速地向電梯口走去,她的身后,有兩個人正蹲在地上,只有宋霽輝看到,轉身的瞬間 ,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掉落。 手術還在進行,紀月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宋霽輝坐在她身邊。 “醫生說撞到頭,腦震蕩了,那時,我快中考了,可是腦震蕩了之后,就什么都記不住,拼命看書,但是過會就會忘記,還一直想吐,”她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的燈,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去醫院復診時,就想從醫院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了?!?/br> 宋霽輝又看到了她臉上這種表情,嘴角是笑,眼神卻是悲,眼眶里是淚。 “活著,比死,更難?!?/br> 宋霽輝伸手過去,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中摸索著,“我和你說,我小時候的事吧。我從來沒和別人說過?!?/br> 紀月忍不住看向他。 他舔了下嘴唇,“他們倆很早就離婚了,我一個人在古北住,家里只有保姆,司機和家庭教師。從我記事起,我就很少見到他們。有一次,我發燒了,他們才打電話給我。后來,我每過一段時間,就發燒?!彼﹃氖种?,原來中指上戴著戒指,現在那個位置空空蕩蕩的,“沒錯,自己把自己搞發燒。后來,發燒行不通了,我就去踢球,經常和別人打架。再后來,就想過自殺?!?/br> 他說得很簡單,紀月知道,他那時一定很難,“還好走出來了?!?/br> “嗯,”他放開握著的手,看著她的眼睛,然后撫摸上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擦拭掉她的淚珠,“黑暗中,沒有人能幫我,那只有自己幫自己走出深淵。還好,你也走出來了,這樣,我才能遇見你?!?/br> 梁辀到的時候,已經夜深了,嘉興第一醫院門診部門口的空地上,只停了幾輛車,他一眼看見紀月的車,邊上還停著一輛黑色的寶馬車,也掛著申市的車牌,他面無表情地從車邊上走過。 在手術室前的走廊上,宋霽輝先看見的梁辀,朝他點了點頭,他也點了下,隨后,他看見紀月,她坐在宋霽輝邊上,閉著眼睛,頭枕在他的肩膀上。 梁辀走過去,聽到宋霽輝輕輕地說了句,“剛睡著?!?/br> 他“嗯”了一下,低頭看她,紀月身上披了件灰色的外套,外套很大,包裹著她的上半身,袖子和下擺垂下來,團在腿上,她似乎睡得很不平穩,眉頭緊皺著。 宋霽輝也低下頭看向她,“紀月,梁辀……”他看見她眉頭松了下來,睫毛也輕顫著,他的話還沒說完,梁辀就輕聲打斷了,“讓她睡吧?!彪S后,他在紀月另一側的椅子上坐下。 三個人一起坐在那,今晚只有這一臺手術,走廊里異常安靜。 “多久了?”梁辀問道。 “5個小時了?!?/br> 他點點頭,上飛機前,收到嘉興方面來的電話,主刀醫生是從浙一請來的神外主任,梁辀沒有多問,在樓下看見那輛黑色寶馬車時,他知道應該是宋霽輝幫的忙。 “謝謝你?!?/br> 宋霽輝笑了一下,“不需要?!彼f著話,眼睛卻是看著紀月,隨后,才越過她的發頂,看向梁辀,他原本溫柔的眼神,瞬間冷冽了下來,“不需要你代表她謝我?!?/br> 梁辀毫不猶豫,迎面直視上他的目光。 他發現,莫奇本質上還是個乖孩子,明明對紀月愛慕,卻依舊克制又理性,不敢輕易踏出那一步。而宋霽輝就不同了,所有的溫文爾雅,只是他的表象,他是條伺機而動的毒蛇,咬住便不會松口。 梁辀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那等她醒了,讓她自己謝你?!?/br> 王如?;氐郊依锏臅r候,天也黑了,在醫院門口時,他想打車,錢卻被陳彩樺拿走了,她瞪著他,“又不是沒有公交大巴,坐大巴回去一樣的?!?/br> 他唯唯諾諾地應了,兩個人走了十多分鐘,才到公交車站,坐車去大巴集散中心回桐鄉,大巴再倒公交車,到家時,都過了晚飯時間,現在他餓極了,催促著陳彩樺去做晚飯。 陳彩樺白了一眼,鉆進了廚房。 當年,王如海還是英俊的,在陳家鎮上一個小區里做保安,叼著一根煙,坐在門房里。而自己則在小區隔壁的服裝店做營業員,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看上眼了。 門房里面有個內間,是值夜班的保安睡覺的地方,他們經常在內間里廝混,王如海樣子是好看的,在床上也是好的,總是摸著她的下面,讓她高潮之后,才慢慢插進去。 幾年之后,王如海也不再好看,床上也不再好了。他用手摸著她,就像完成任務一般,草草收場,漸漸地,兩人便不再zuoai,整日柴米油鹽,像極了普通夫妻。 可實際上,王如海并沒有和紀瀾離婚。 紀瀾是景勘村,乃至陳家鎮里有名的笑話。年輕的時候,到處抓jian,人人都勸她離了,算了。她不僅不愿意,還要和勸她的人吵架,像潑婦一樣堵在村口罵街。吵完之后,就回去打女兒。時間久了,也再沒有人勸了。 村里的人都像看笑話一般看她,不過幾年前,開始好了點。 很多人都知道,紀月在一個很大的公司里做領導。 陳彩樺將中午剩下的飯菜在微波爐里熱了一下,端了出來,王如海坐在餐桌邊上刷短視頻。這間房子還是王如海父親的,他和紀瀾結婚之后,便住在紀瀾那。后來,就是住在各種女朋友家。直到十幾年前,他父親死了,才搬回來。筒子樓還是十幾年前的造得,幾年前翻修了一下,依然擋不住這撲面而來的破敗感。 她將飯菜放在桌上,眼睛轉了一圈,挽上王如海的胳膊,她的胸脯貼了上去,他不僅無動于衷,還將胳膊抽了出來。 她也不惱,“聽說,紀瀾這手術,要花不少錢?!?/br> 王如海的眼睛,一直看著短視頻,心不在焉地說著,“又不用我出錢,反正紀月有錢?!?/br> “紀月再有錢,能填這無底洞?” “什么意思?”他放下手機,看向陳彩樺,她心里直發笑,王如海吃了一輩子軟飯,最在意的就是錢這個字。她想到下午在醫院里,紀月站在那,將紙幣從錢包里一張一張抽出來,父女總是最了解對方的。 “我問過事故處理中心的警察了,紀瀾這樣子,開完刀都不會醒過來,住在那個ICU里面,一天就要幾千塊呢?!?/br> 王如海微微皺眉,“要那么多錢啊?!?/br> 陳彩樺給他的飯碗里夾了一塊rou,“你想想,紀月再有錢,會拿自己的錢去治嗎,她那么恨她媽?!?/br> “畢竟是她媽,她不會不管的,”他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卻是計較起來,不管怎么樣,自己也是她親爸爸,錢不給自己用,卻給一個躺在床上半死的人用。 “我的意思是,她怎么會自己掏錢呢,她肯定會去拿紀瀾的存折?!?/br> 陳彩華終于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她想到,就在兩年前,自己去鎮上買東西,看見紀瀾在理發店里做頭發。 “紀大媽,你女兒都結婚了,怎么不接你去大城市啊?!迸戆l師一邊在給她的頭發上卷,一邊閑聊。 紀瀾笑得意味深長,“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姑爺是做什么的,我女兒婚禮上,我看見哪些人,你們猜都猜不到,”她撩了撩身前的圍布,“哎,北方又干又冷的,呆不慣?!?/br> 理發師笑了起來,她笑著和邊上其他顧客,交換了一個眼神。 原來大家都是不信的,不過后來,在鎮上見到一輛掛著京牌的車,有時停在超市門口,有時停在飯館門口。隨后,有人就見到紀月和那個未來姑爺了,男的一直摟著她,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偶爾,能看見他一個人站在路邊抽著煙打電話,說得一口京片子。 “那你女兒也不給你買個好房子,你那老樓住著不陰濕嗎?” 紀瀾笑了起來,“你們怎么知道沒買,我就是不想去住而已?!?/br> 陳彩樺將聽到的話說給了王如海聽,他愣了一下,只要關于錢的事,腦子都轉得飛快,“你的意思是,紀月給紀瀾買了房子?!?/br> “不一定是紀月買的,你家姑爺做什么的,你還不知道嗎?” 他點點頭,一說到梁辀,王如??偸桥c有榮焉的樣子,明明和他什么關系都沒有,而且他還被紀月警告不要出去亂說,“我知道,姑爺在機關里面,還是個領導,還在北京做大學教授?!?/br> 她又挽上了他的胳膊,循循善誘般,領著王如海往下想,“我覺得,紀瀾雖然神經兮兮的,但是,和紀月有關的事,她不會亂說。這鎮上的房子才多少錢,姑爺給丈母娘,給老外婆買一套,有什么難的?!?/br> 王如海點點頭,他很了解紀瀾,年輕時候有點傻有點天真,卻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紀月結婚的事,她明明可以撒謊,卻還是告訴了自己,他凝下神,“你的意思是,紀月說不定會把這房賣掉,然后給紀瀾治病用?!?/br> 還沒等陳彩樺開口,他自己拍了下桌子,“那不行,我們又沒離婚,這房子我也有份。賣了去填這窟窿,我不同意?!?/br> 陳彩樺看著男人,覺得好笑極了,明明和自己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臉皮到是一頂一的厚,她又在心里嘆了口氣,也幸好他們倆沒離婚,不管如何,紀瀾的東西,她總能分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