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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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大片的血,浸濕了滿院子白色的雪。 回憶似海,肅王身形一晃,下意識去尋腕上的佛珠,然而只摸到空落落的皮rou。 一道倩影從身后扶住他,握在他冰涼的腕子上。 “王爺,我在呢?!?/br> 幾乎沒人知曉無所不能的肅王有暈血的毛病,二十多年前的那個罕有的大雪夜,肅王妃毒發險些殞命。 天地不仁,要了他半條命,到頭來還要禍及兒女。 瀾音別開眼,默默用棉帕擦拭滿手的血漬,因果報應,此事是他師門理虧。 “王爺,師姐,還請盡快做決斷,郡主最多撐一個時辰?!?/br> 懷文易時,肅王妃體內余毒轉移到了女兒身上,是以文易出生過后,她沒有了性命之憂,小郡主卻天生體弱。自小精心養著護著,原以為撐過她十七歲生辰再小心長幾年就可放心了,卻還是出了變故。 文易吐血不止,瀾音施針先給她止了血,叫人好生看護,立即來同肅王夫婦商討對策。 哪里有什么對策,無非照世子給他看過的孤本醫書上所述——取同源親族的心頭血,替換文易體內的毒血。此法兇險,稍有差池兩人都會喪命,至今還未有人嘗試過。 瀾音苦苦鉆研過后,計劃將換血的速度降到最緩,那樣被取血人的血邊換邊生,再輔以趙允尋來的特效生血藥材,勝算至少提高叁成。 然而計劃終歸趕不上變化,趙文易在城門外突然毒發了。 毒發的原因方才他已經告訴了肅王夫婦——郡主有孕了。 “郡主脈象不穩,現下還說不好是胎兒還是毒發的原因,能確定的是,這孩子容不下她體內的毒。易兒的毒是娘胎里帶的,可以說同她是共生的關聯,強行驅毒必然會導致毒發?!?/br> 一直沉默的肅王開了口,“多久了?” 瀾音:“兩個多月?!?/br> “如果現在拿掉,是否可緩上一段時間?” “不可,郡主這胎霸道,強行落胎定會危及性命?!鄙踔涟缘赖揭赣H體內的毒血拼個你死我活。 王妃和瀾音是同門,年少沖動時只管下毒,對這解毒之法也是毫無頭緒。 她干脆道:“師弟,用我的血,我是易兒母親,把我的血換給她?!?/br> “難難!”趙景恒本就青白的臉瞬間褪去最后一絲血色,他緊緊抓住難難的手,猶如抓住漫天冷雪中的最后一道火光。 他看向瀾音,淡漠的眸子溢出少見的情緒起伏,“取本王的,多少都可以?!?/br> 縱使有再高貴的身份,此刻站在瀾音面前的也不過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父母。 瀾音自始至終都盯著腳面前的那塊空地,忽然略微提高了聲調打斷他們,“王爺!” 空氣剎時寂靜,但他知道其余人在聽。 勇氣似乎只存在了一瞬間,瀾音頭次覺得自己不是個醫者,是劊子手,是小人,是那拆散親緣骨血的索命鬼。 空氣中有人喃喃低語,“這是唯一的法子了?!?/br> 緩緩的吸口氣,他空洞的聲音還在繼續,“世子、世子已經準備好了,他讓我轉告二位,他說他會保護好meimei,他、他說時間緊迫,就不來同二位…同二位…他還說…他…” “嗐!” 瀾音煩躁的啐了句,他幾時連句話也說不利索了。 王妃清麗的臉上浮起一抹淡笑,握在肅王腕上的手緊了又緊,她沖夫君輕輕點頭,“師弟,去吧,人各有命,我們夫婦二人不怪你?!?/br> 瀾音將頭壓得更低,鼻腔狠狠抽痛,他怎會真的介意他們的“怪罪”? 趙景恒:“難難…” 難難看向身側的高大男人,他還是那副清冷的臉,可她知道此刻的他是在自責。她一直都知道的,沒人比他更愛他們的孩子,因為那是她的孩子。 “王爺放心,允兒自來最疼他meimei,孩子長大了,我們做父母的只需遠遠看著就好?!?/br> …… 王府迅速躁動起來,瀾音準備衣服,用具,再將藥方交給下人,他做了兩手準備,萬一…萬一失敗了,他這藥就是續命的。 肅王夫婦相攜站在文易門外,康王一臉凝重,直到太陽落山也從未離開半步。 緊張,擔憂,心疼,期待,各種的情緒籠罩著他們,籠罩整座王府。 除了角落里的那個男人。 白狄地處極北,他見過最巍峨的雪山,只遇到一頂最純潔的雪,那是他會用生命保護的,宛若高山之巔的姑娘。 赫連司不被允許靠近文易的房間,但也沒被趕出王府。他盡可能的站在離文易最近的角落,又不想讓她一醒來就看見自己。 他從來不讓自己相信文易會死。 赫連司茫然的看向那些人,看著他們明目張膽的嗔癡哀怨,那些心緒原也是他視若珍寶,也曾觸手可得過的。 那些人腳下的是人間,而他的是地獄。 石忠跟在赫連司身后,到嘴的話咽了又咽。直到天亮,他不得不上前稟告赫連司:“王上,白狄傳來消息,國師勾結烏蘭人造反,已經快要攻進王城了?!?/br> 赫連司恍若未聞,眼睛始終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 烏蘭來勢洶洶,國師在朝中黨羽眾多,此來事態萬分緊急。石忠拿不準王上,怕他真的沖動棄白狄于不顧一心留在江城,遂再次冒死勸言,“王上,大局為重,您…” 話未說完,石忠頸間刺痛,他甚至沒看清男人的動作,刀就被架到了脖子上。 赫連司的身上沾了血,是在城外時濺上的,此時已經干涸變冷,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整個人越發的陰郁。 “滾?!?/br> 次日入夜,趙文易毒解,趙允昏迷不醒。 十日后,江城驟然轉冷,四季如春的南地,如今一派蕭索景象。 少女斜倚在軟榻上,見沒人看著,推開大半扇窗,冷風灌入,吹白了她的唇色。 高空劃過一聲凄厲的鳥鳴,片刻一只純白毛色的海東青落到床前,身形健碩,擋去了大半的冷意。 趙文易用指尖推了下它的腦袋,從碗里拿了塊生rou喂它。 “呀,郡主您怎么又偷偷開窗了,您身子還沒大好,染了風寒可怎么辦?”湯圓一驚一乍的上前,猛一見窗邊又立著那只長著利爪的兇悍獵鷹,立馬縮到柱子后頭,“郡、郡主…” 而故意嚇人海東青卻在文易轉頭的功夫,迅速叼干凈了碗里的碎rou,逃離了作案現場。 文易抬手將窗子關上,問道:“何事?” 湯圓將火盆拿的離文易更近些,想來今年真是冷,府里已經開始建地龍了。 “那個,奴婢來時碰見了瀾音大人,他叫奴婢問問您,赫連王上今日啟程回白狄,您…可要去送送?”然而湯圓出口就后悔了,也不知那瀾音大人是怎么想的,世子至今還人事不省,他還要給郡主添堵。 果真是吹著了,文易胸口的刀痕又疼了起來。 “還有其他事么?” “有,薛焱薛公子求見?!?/br> 趙文易:“讓他進來?!?/br> 兩人幾月不見,薛焱似變了個人。 他先是恭敬的給趙文易行禮,而后立在一側,欲言又止。 “怎么看著病的人好像是你呢?你怎么成了這副樣子,幾日沒睡了啊?!?/br> 文易的臉色不佳,說話聲音輕輕的,薛焱仔細聽過,也跟著放輕聲音,“聽聞郡主身子大好,在下今日親眼見過,也就放心了?!?/br> 文易笑他:“不過月余未見,怎么還跟我生疏了。坐啊,外頭冷吧,我憋在屋里好多天了。你也看見了,我行動不便,你自己倒茶,別挑理啊?!?/br> 薛焱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往日相聚時的歡樂笑靨不斷的刺痛著他,痛意浮上眉間,他對著文易直直跪下:“求郡主放了我父親!” 這一跪,他和她便再沒有了可能。 “這茶是稀罕物,你不喝可惜了?!壁w文易的臉上漸漸撤下了笑意,她將茶杯置于鼻下,“薛大人犯得是通敵賣國的罪,如何是本郡主說放就能放的?” 薛焱這些日子求遍了人,最后才得知他爹是影衛親自帶走的。 “郡主,求求你,只要能保我爹一命,讓我做什么都行!拿我的命吧,我替我爹死!” 薛焱希冀的望著榻上的單薄人影,見她只盯著那茶水出神。 “我不要你的命。薛焱…”趙文易將手中的熱茶遞給他,“我要你,娶我?!?/br> 卷叁完。 ########## 手下唯一的be角——趙允。 下章卷四開啟。 小狼崽上線,狼叔為愛做叁兒。。。 卷四甜的無虐,舉手抱頭,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