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女不類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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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會怎么能開這么久? 各軍種關系、裝備、戰況、國際局勢,太多專業信息,絲瑪不止感覺到大腦容量過載,甚至腰都疼。 不由想到昨晚他們赤裸纏綿,他掐著她的腰不讓她躲開,甚至他的性器將她小腹薄薄的皮rou頂得凸起。 晚上這么折騰,白天還要開這么久會,絲瑪再也忍受不了,錘了下腰。 烏德蘭聽到動靜,微微側首,目光探究看著她。 絲瑪慌忙轉過臉,他總不會連她腦子想什么都能看出來吧? 她半捂著臉掩飾尷尬,聽到身邊烏德蘭終于道:“秘密戰備瞞不了太久,最多叁個月穆塔就會懷疑,各部門必須將戰備狀態拉到最高級?!?/br> “是,大人!”軍官們站起身領命。 “今天就到這里吧?!睘醯绿m站起身,聲音不大但收束全場。 會議廳所有軍官立刻起身,椅子快速摩擦大理石發出刺耳聲響,衣料摩擦聲窸窣。 絲瑪也趕忙站起身,全場高官整齊起立簡直蔚為壯觀,她從未想過人的衣服摩擦聲迭加起來會這么震耳。 “我主在上?!睘醯绿m手指輕觸胸口,是領禱告解的姿勢,“愿您的榮光撒入風中,遍及世界?!?/br> “與主同在?!彼f。 全場齊聲而動:“與主同在!” 不同于禮贊寺內的靜謐神圣,各軍官的禱告聲鏗鏘有力、整齊劃一。 簡直...絲瑪胸口都被震了下,她也輕聲附和:“與主同在?!?/br> “走吧?!睘醯绿m低頭對她道,助理快步上前給他挪開椅子,他轉身走了出去。 絲瑪點點頭,跟著他出門。 眾軍官烏泱泱一片跟在他身后,自覺落后他幾步,而他走在最前方西裝筆挺、干凈,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發出冷硬聲響。 最令她震撼的是——細節。所有人都跟隨他的步伐節奏,連軍靴落地的聲響都不敢打亂他的腳步聲。 絲瑪看著身前男人挺拔的背影,他是那種你不得不服的男人,哪怕你憎恨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就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對內寬猛相濟、放權讓利,對外殺伐果斷、寸步不讓。 而他就在她身前,走得不算快,她可以跟得上。 只有部分高官送到了軍用機場,其他技術人員和智囊都回到本職崗位工作。 阿茲特克州的軍事基地是北部邊境最大,占地面積夸張。此刻機場除了停著那架絲瑪熟悉的專機外,還停著其他軍用運輸機、戰斗機,空中加油機。 絲瑪眼睛都亮了,這些飛機她都認識,她可是空軍功勛飛行員的女兒。 這是F-18,有隱身功能和最新航電系統; 還有A-11,這種垂直起落戰機,外號“梟鷹”,說的就是它快速生猛的攻擊力。 “大人...好多戰機...”絲瑪沒忍住,還是出聲,小時候父親特別喜歡軍事雜志,帶著她一頁一頁翻看,教她認國家軍備。 烏德蘭看她被風一吹有些發紅的小臉,忽然意識到她不論表現的多么少年老成,心底里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面,喜歡新奇事物,喜歡到甚至跟危險的人跑出去。 想到這里,烏德蘭問身后的軍官們:“G-131這里還有嗎?” G-131是G-72的完成版,或者說呼則雷用生命守護的那個技術機密。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問這個,卡西·謝敏作為前線總將,道:“大人,G-131不是最新型號戰機,但對起落架跑道要求比較低,在復雜地形還有一定價值,所以這里剛好還停了幾架?!?/br> 烏德蘭這才看向絲瑪,道:“不是那么喜歡坐飛機嗎,G-131要坐嗎?” 又要坐戰斗機? 絲瑪毫不掩飾有些興奮,那天的體驗真的太棒了,戰斗機如同猛獸直沖云霄、巨大的重力加速大讓她心臟失重,但那種極端的恐懼之后,是在高空云朵間穿梭,俯瞰整座城市,像是童話里騎著掃帚飛的女巫。 眾軍官看著絲瑪,這下了然,不禁感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竟然比不上這個女孩走捷徑,真是令人嫉妒啊。 “嗯,大人?!苯z瑪才看不到其他人,她也想不到名利場男人們的惡臭,而是重重點頭,“想坐?!?/br> 烏德蘭擺手,道:“安德魯,去安排人帶她飛?!?/br> “是,大人?!笨哲娝玖畎驳卖斄⒖剔D身去給下屬安排讓去叫G-131的飛行員過來。 絲瑪看著安德魯叫人,微微怔住,輕聲道:“您不帶我飛嗎?” 卡勒那天就是帶她飛的,她以為他也會帶她飛上天空,看云海翻騰、星子璀璨,想起來她都覺得浪漫。 但...是啊,他那么在意安全,怎么會冒這種險。 卻沒想到,她這話一出,所有軍官都有些愣,接著氣氛變得詭異。 烏德蘭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杜爾勒意識到出了問題,馬上出來打圓場道:“大人指揮叁軍作戰,沒有時間去做這種不安全的...” 沒想到烏德蘭直接抬手,制止了他的粉飾,道:“我不會開戰斗機?!?/br> 杜爾勒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絲瑪眼睛微睜,愕然,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他太強了,不論是軍事上的運籌帷幄,還是外交中的縱橫捭闔,塞瓦海戰更是打敗安德烈斯·李將軍,被稱為圣徒降臨,這很難不讓她以為他無所不能。 他...這樣一位軍事指揮官竟然不會開戰斗機? 看絲瑪的表情,烏德蘭微微側身,道:“怎么,很失望?” 絲瑪當然不敢表現出失望,快速做好表情管理,“當然不會,大人,我...” 烏德蘭卻不容她解釋,而是看著她,他的灰眸充滿壓迫,分明他沒動,但卻好像在步步逼近她,他說:“我不僅不會開戰斗機,我還不會開車,不會開槍...” 絲瑪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有些惱怒,心里補一句:你還不會自己穿衣服。 他真的是...分明是他不會,但是卻要別人心驚膽戰。 眾軍官有高血壓的高血壓都犯了,沒高血壓的也要得高血壓。 不論是父親曾經的長官安德魯司令,還是部長杜爾勒,甚至那個剛硬的前線總指揮謝敏將軍都都額上冒冷汗,瘋狂地給絲瑪使眼色。 權力場這么久了,絲瑪當然不是不會看眼色的人。 她壓下心底的不滿,悄悄上前一步,仰視他,道:“大人您是叁軍總指揮,戰機沒了可以再造,飛行員沒了可以再訓練,但您是軍隊的意志,我們國家的定海神針,有您在我們才能勝利...” “哦?是嗎?”烏德蘭不動聲色,反問她。 絲瑪要吐血了,這人怎么能這么面不改色地聽別人拍馬屁,她只能強壓心底的煩燥,接著甜下聲線,道:“當然是的,我們高中學塞瓦海戰這一課,全班同學都崇拜您...” 烏德蘭臉色這才好看點,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忽然,他微微俯身,灰眸微斂,壓低聲音道:“再敢口是心非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知道她在口是心非,但這個“收拾”怎么咬得那么微妙... 絲瑪小臉瞬間燒起來,耳朵都紅透了,這里這么多人,她幾乎第一反應就是抬手去捂他的嘴。 卻又反應過來,她瘋了?大庭廣眾捂他的嘴? 下一刻,絲瑪又趕忙止住動作,胳膊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烏德蘭眼睛輕輕瞇起,帶點警告,但還是什么都沒說,輕輕扣住她的手腕,順勢一帶,她就撞進他胸口。 他拉她往專機上走,眼底掠過一到陰影。跟她那些追求者比,不論是扎洛德、還是卡勒,他似乎太斯文了些,不夠...男人。 這里這么多高官,如果說剛才在最高軍事會議上只是若有若無的曖昧,這下就是明目張膽的親密。 絲瑪臉紅得要滴血,渾身僵硬想要掙開他,掙不開,卻也不舍得。她只能垂下頭,小步跟著他跑,因為微微搖頭掙脫的動作,她軍帽下夾好的長發輕微散開,垂落下幾縷淺棕色被夜風吹起的溫柔。 而忽然間,她抬頭的一剎那,絲瑪看到了一個人。 六十八位長老唯一的女性——伊芙妮長老。 她穿著軍裝,沉穩、嚴肅,她看向她的眼神沒有審視,更沒有鄙夷,只是就這么看著她。 絲瑪的臉卻在一瞬間由通紅轉煞白,好像被人扒光了展示,巨大的羞愧將她淹沒,好像恍惚間,母親站在了伊芙妮長老的身邊,注視著她。 在絲瑪低頭往舷梯上跑時候,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喘著氣匆匆跑到伊芙妮身后,急聲問:“絲瑪小姐呢?” 他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滿頭大汗,手指無意識抓緊軍裝,道:“你發了信息說絲瑪在,我正在接待客戶開車200碼...” “那個就是?!币淋侥葜皇瞧届o回答。 男人話死在胸腔。他愣楞看著那個女人。 遠處的跑道上,舷梯燈光照亮了夜色,冷白的光線照射下,那個高大俊美的男人拉著纖細的女孩,他們的影子在地上交纏。 而那個女孩…她從軍帽下溜出的那幾縷淺棕色長發是那樣熟悉。 曾經也是這樣一個淺棕色長發的女人帶領著他們舉起旗幟,擋在州政府的坦克和裝甲車前抗議。 哪怕子彈上膛的聲音機械冰冷,有人腳步偷偷往后退。 但她不會,她甚至往前一步,將旗幟高高舉起。 現在......這個同樣是淺棕色頭發的女孩,卻羞紅了臉頰,被男人強硬攥住手腕,像小鹿一樣跟在他身后跑。 這個一身汗濕透軍裝的男人沉默了很久,說:“女不類母?!?/br> 又是一陣沉默后,他說:“阿德麗瓦該多失望啊...” 伊芙妮沒有說話。 又是一段更長的沉默,男人忽然暴起,脖子青筋鼓動,道:“我寧可她死了!” “閉嘴!”伊芙妮這才說話,半晌,道:“阿德麗瓦也許不會失望?!?/br> “怎么可能!”男人一想起那個冷硬不妥協的女人都覺得有壓力,她怎么可能不失望?但緊接著他臉色一變,道:“你是唯一見過她最后一面的人,那天到底發生什么了?我們怎么問你你都不說,阿德麗瓦到底怎么了!” 遠處的跑道上燈光微微閃動,專機的引擎聲隆隆低鳴。 伊芙妮遠遠看飛機滑行,眼底突然蓄了淚,卻是答非所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還活著嗎?” “為什么?”男人也覺得她突然這句話莫名其妙。 “我背叛了她,我應該死?!币淋侥菡f,半晌,卻又道:“你知道嗎?她就像偉大的金字塔,可惡的盜墓賊們偷竊她的財產、抹掉她的名字,試圖讓人們遺忘她的偉大?!?/br> “但我不會遺忘?!?/br> “我要活下去?!?/br> 男人面色復雜,眼神變換了許久,追憶、憎恨、挫敗、欽佩等等,最后,他道:“你沒有背叛,也..不怪你?!?/br> 伊芙妮卻笑了,她笑著仰頭,笑中帶淚,淚中閃爍著諷刺。曾經那個因為阿德麗瓦差點掐死她的男人,此刻卻說“不怪她”。 上主,你看到了嗎上主?人啊,多么健忘的動物!哪怕是曾經最狂烈的追隨和崇拜,都會隨著時間干涸。 所以,她要活下去,活到讓所有人代替她銘記她的那天。 不過片刻,伊芙妮就調整了情緒,冷下面色,道:“立刻召集整個州各大公司執行官到我辦公室開會!讓他們準備好接軍工生產任務,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在阿茲特克時間太長已經讓中央有些不滿了,這次必須辦得漂亮?!?/br> “告訴他們,這次誰敢給我藏著掖著,等著審計來查他們財報!” “是!”男人也正色,快步跟隨她上車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