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曬房里的情侶鞋引起了方韻的注意。

    前不久錢家姑娘來時明顯對沉宴沒有興趣，反倒是對林思哲親昵有分。

    臨走那天，她剛好看見兩個人別墅門外接吻。

    雖然看上去像是林思哲在強吻錢佳佳，小姑娘只是推攘了兩下，摟住了林思哲的腰，吻了近5分鐘，看得她是老臉一紅。

    沉雯說林思哲喜歡范思思，兩人在交往，這消息多少有點不真。

    轉念想，現在的年輕人還是太會玩。

    不免露出嘲諷的面孔，范佳勾不住男人，女兒亦是如此，大概就是命吧。

    “你給思思買的鞋？”她去沉宴房間時，試探地問。

    沉宴深邃的眼眸緩緩垂下，而后抬眸，凝視著母親質疑的眸光，淡淡地回應：“是，兄妹款?！?/br>
    方韻臉色蒼白了下，大抵是沉雯在她面前說了很多關乎范思思和林思哲的事情，她很久沒將沉宴和范思思聯系到一起了。

    如今聽著兒子淡淡的語氣，  她一言不發地陷入了沉思中。

    她冷眸凝著他，憋悶在心口的氣好半天順不下去：“沉宴！”

    沉宴關掉筆記本，緩緩起身，勾了勾唇角：“我給她買雙鞋也不行？”

    她手指蜷縮著，心臟瑟縮，不敢想象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許之前只是猜測，此刻沉宴的輕描淡寫，更像是在陳述著某種不描述的事實。

    “行?！彼χf著，“過兩天回學校了，你要不要添置些衣服？”

    不用。他現在的衣服都是范思思購置的，風格都是她喜歡的。

    “你以前只穿黑色或者白色的純色系衣服，怎么現在都有粉色的衣服了？”她指著衣柜里的襯衫問，“是不是交往女朋友了？”

    沉宴剛打開衣帽間去拿衣服，忘記關門了，粉色那件格外醒目，難怪方韻會問。

    那是范思思跟他逛街時，無意中看見的，她說粉色sao氣，纏著他試衣，試完覺得很好看，就買了。

    實際上，他一次也沒穿過，就上次她過生日那天，被她央求著穿上才能跟她zuoai，他才穿了次。

    怕回學校后還要被逼著穿，索性就帶回了回來。

    他緩聲開口：“你不是很討厭我在學校里交往女朋友嗎？”

    方韻眸子里染上慍怒，不知為何，他越是這樣云淡風輕不過，她越是害怕，她蜷縮的手指微微縮緊。

    沉了許久的氣息，才能平靜說話：“mama怎么會討厭你交往女朋友呢？我只是希望你找的女朋友跟我們家是門當戶對的，你看我給你介紹那些，你都不喜歡，聊個幾天，人家女孩子就說你太冷淡了，mama只是希望你少走些彎路?！?/br>
    沉宴沉靜的眸子閃過一絲嘲諷，薄唇淡漠地抿了下：“媽不討厭我自己談的女朋友就行?！?/br>
    “真有女朋友了？”方韻的視線落在那件粉色襯衫上，莫名的想起了范思思那張臉。

    沉宴沒否認，低低道：“還沒穩定，穩定了就會跟你說了?！?/br>
    方韻還想繼續問下去，很明顯沉宴是不會說下去的。

    她走出房間，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曾經調查過沉力的私家偵探。

    “幫我查點事情吧?！?/br>
    當時沉力還沒結婚時，她用私家偵探調查了沉力和范佳的婚姻狀況，發現兩人聚少離多，感情本就存在危機，她趁虛而入，破壞了他們的婚姻。

    想到這，她撫著額頭，這就是范佳的報復嗎，把她的女兒安排到她兒子身邊。

    她兒子若是真的和范思思在一起，方韻會不顧一切地保全沉宴的。

    *

    范思思下午沒課，準備去沉宴的實驗室，他說今天有實驗，要忙到很晚，如果她沒事可以去找他。

    他們實驗室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對她格外關照，每次都把零食奶茶都拿出來給她。

    偶爾她問些專業知識，他們都耐心地解釋著，她聽得半知半解，沉宴總是寵溺地看著他，惹得眾人羨慕不已。

    接到方韻的電話，她有些意外。

    學校附近的咖啡店，方韻把照片摔到了桌子上，滿臉慍怒，語氣不善：“思思，阿姨跟你說過，你們要學會保持距離?！?/br>
    她心驚rou跳，盯著桌面上的照片，那是沉宴來她學校接她時，她笑著墊腳吻他的畫面，很唯美。

    她壓根不知道要接什么，有些局促，想給沉宴發消息，被方韻奪走了手機。

    “這件事，我不想沉宴牽扯進來?！?/br>
    她眸光黯淡，抬眸對視上方韻咄咄逼人的視線，嗓音清晰：“方阿姨不想讓沉宴牽扯進來，可他本身就在這場游戲里?！?/br>
    “游戲？”方韻不可遏制地怒吼了聲，發覺周圍目光望向她們，她敲著桌面，壓低嗓音，“你把luanlun當做游戲？你要不要臉？是你媽教你的嗎？讓你來勾引我兒子？”

    聽到母親，范思思的眸子里騰起水霧，心臟瑟縮得疼痛，握緊了咖啡杯，一字一頓：“你勾引我爸的時候，是不會你媽教你的？”

    方韻氣得咬牙切齒，瞥向桌面上的照片，  冷笑了聲：“我現在跟你好好談，你愿意聽也給我聽著，不愿意聽也給我聽著，你馬上跟沉宴分手，我安排你出國留學?！?/br>
    “我不會分手的?！?/br>
    “啪——”巴掌扇歪了范思思的臉，  白皙嬌嫩的臉上露出紅色巴掌印。

    方韻瞳孔瑟縮，怒意中發：“你媽就教育出來你這么個不通人性的東西？你還年輕，貪圖當下，只會讓你失去更多，我可以給你安排更好的學校，你將來愿意回國，我也可以給你安排很好的工作?！?/br>
    范思思摩挲著巴掌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委屈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她沒回話，搶過手機離開了咖啡店。

    剛走出兩步，被方韻拉扯住，犀利的言語攻擊并未停止。

    “不要以為你去找沉宴就能改變什么現實，我是他mama，他到最后，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你應該清楚?！?/br>
    范思思呼吸一窒，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扯開她攥住手臂的手，冷冷道：“如果他聽方阿姨的，方阿姨就不會來逼著我出國了吧?！?/br>
    出租車上，她心跳得厲害，委屈心酸，害怕恐慌，各種情緒。

    司機問她要去哪里。

    她連目的地都沒有，沉宴說這場實驗很重要，如果成功的話，他們整個團隊就能評選獎項了，這對他個人還有團隊都很重要。

    他想做一名科學家。

    她該讓他心無旁騖的。

    臉上的疼痛感持續，她報了錢佳佳的學校的名字。

    到了校門口，她好像又沒有什么話要同錢佳佳傾訴了。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針沒有扎在自己身上，永遠都感受不到那種疼痛。

    沉宴實驗中途給她發了消息，問她怎么還沒到。

    她借口說臨時有事，去不了了。

    晚上沉宴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宿舍里，擔心自己會哭，她索性就沒接電話。

    沉宴忙完實驗的事情，已經8點鐘了，眾人還在整理實驗報告，他脫下白大褂，離開了實驗室。

    范思思一直不接電話肯定是有原因的。

    方韻晚上給他打了電話，他當時在忙，就沒跟方韻見面。

    他心里咯噔了下，深邃的眸子里帶著一絲猩紅，再次給范思思打了電話。

    大概是怕他擔心，她整理好情緒，接通了電話，輕輕地回應著他：“我剛去洗衣服了?！?/br>
    沉宴蹙眉，心臟慢慢揪了起來，溫柔道：“沒去我那里嗎？”

    “沒有?！?/br>
    舍友從外面回來，看到她臉上的紅印，沒注意到她在打電話，驚呼道：“你被打了？臉都腫了?！?/br>
    方韻那巴掌用了些力道的，她半邊臉都是痛的，她捂住話筒，示意在打電話，舍友趕緊捂住嘴，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他已經聽到了。

    “我還沒吃飯，我去找你?！?/br>
    她以為他沒聽到室友的話，松了口氣：“我今天有點累呢，你在學校附近吃點吧，我給你點外賣吧?！?/br>
    他眉頭蹙著，掃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吃個飯要不了多久時間?！?/br>
    “我...”

    “見面說?！背裂绱驍嗔怂脑?，“我快到你學校門口了?！?/br>
    范思思緊張起來，氣若游絲：“哥...你媽找我了?！?/br>
    “你先到宿舍樓下等我?！?/br>
    她耳邊盤旋著那句我是他媽，你覺得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她在他要掛斷電話時，低低地問：“還記得以前我問你，我和你媽掉水里你會救誰的傻瓜問題嗎？”

    他呼吸沉了沉：“我們見面說，我不喜歡隔著話筒，聽你哭?！?/br>
    她聲音哽咽了：“哥...我不想哭?！?/br>
    “好，你不想哭?！彼逯?，順著她的話說著，范思思忍了一下午的情緒忽然就爆發了，聲音里nongnong的哭腔：“哥...我疼...”

    話筒里傳來女孩沉沉的哭聲，一下下地如同撞在了他胸腔最柔軟的部分，他捏緊了話筒，停好自行車，哄著電話那端的人：“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哭，別哭了，我馬上過去找你...”

    宿管見沉宴沖進來，趕緊攔住他，沉宴只好說他女朋友生病了，沒辦法下樓，他上去背她。

    宿管半信半疑，跟著他上了樓，沉宴敲門，是她舍友開的門。

    沉宴禮貌地點了點頭，走到范思思的桌邊，擁抱住她：“好了，不哭了，我來了?！?/br>
    宿管看著小姑娘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對沉宴的印象分大打折扣，原來是惹女朋友哭了，才這么死乞白賴地求著她，還扯謊說女朋友生病了。

    小姑娘哪像是生病，明顯就是被渣男欺負了唄。

    宿管語氣不好：“趕緊的，女生宿舍不允許男生進來的，學校要是知道了，該扣我錢了?！?/br>
    沉宴拿起她桌面上的包，把手機塞了進去，攔腰將她抱起，力量爆棚，室友張大了嘴巴，她男朋友抱她走兩步就累的跟條狗似得。

    她趕緊掏出手機，只能拍到了個背影，發給男友，并發了個羨慕的表情。

    男友：“你減減肥，我也能抱起來你”

    室友：“去你大爺的，少PUA我”

    宿管在后面喋喋不休地說著屬于她們那個時代的戀愛觀。

    人來人往，范思思把頭埋進了沉宴的懷里，微微顫抖：“哥...我自己走吧...”

    沉宴凝著她臉上的紅印，臉色沉得厲害，沉默著，有種蓄積著情緒，即將爆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