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進車里的徐楷皓神色疲憊，一言不發地坐在后座單手扶著額頭。他現在的思緒和心情都太亂了，哪怕看到久未不見的二人都沒有想要聊天的意思。

    趙釋忍不住回頭看了下他的情況，一陣躊躇之后，他把那個碎了一半的平安扣拿出來。

    雖然注意力都放在外邊，但聽見趙釋的叫喚聲后，徐楷皓還是會稍微看回來，結果一看到那平安扣，他整個人驚呆了。

    「阿釋！你怎會拿著這個平安扣？」知曉這平安扣會引來厲鬼的徐楷皓臉色蒼白難看，甚至把平安扣搶到手里，打開車窗就想扔出去。

    被他嚇了一跳的趙釋愣了一下，見他要扔平安扣，慌忙阻止，「不行不行，不可以扔！」

    徐楷皓直接反駁，「必須扔！」

    見他是真的打定主意要扔，趙釋情急之下立刻說道：「那個平安扣是你爸的東西，不能扔！」

    估計是趙釋說的話實在太驚人，徐楷皓沒能反應過來。

    良久，他將平安扣拿到眼皮底下，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后又抬頭看向一臉緊張的趙釋。他不認為他的表哥會欺騙自己，畢竟以趙釋的性格來說，他不擅長撒謊，再加上事關他的父親，趙釋更沒理由騙他。

    平安扣的原主人是他父親徐寧光？

    不，不對，這樣的話豈不是說徐寧光曾經去過那棟公寓，進過那個讓他毛骨悚然的403a？

    徐楷皓的思緒又更加的亂了。他原本就在為路棲和公寓的事煩惱，現在莫名的增添他父親的事情。

    難道徐寧光當年就是在他現在租的這棟公寓里失蹤的嗎？

    思及此，徐楷皓臉色白了又白，忍不住捏緊手里的平安扣。

    趙釋見他神色不對，又遲遲不說話，不禁擔憂地喚了他一聲：「楷皓？」

    或許是趙釋的聲音有著奇妙的安撫力，徐楷皓倒是稍微鎮定了下來，「我沒事?！?/br>
    「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有點不好呢?！?/br>
    「畢竟時隔多年，我突然看到失蹤的爸爸的東西，所以有點沒能適應?！剐炜┛酀恍?，指腹卻不斷撫挲平安扣，尤其是那兩個刻字。

    隨著他們又陷入短暫沉默之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公寓前。徐楷皓下意識抬眸望去，先是全身僵硬，然后開始后悔。他就不該為了讓彼此冷靜就衝動下離開路棲的公寓，他應該死皮賴臉一些留在那邊才對的。

    這他媽的已經不是人能住的公寓了好不好！

    門呢？門在哪兒??！他是要怎么進去！

    徐楷皓不可能真的哀嚎，他只能在心里淚流滿面，對外則是一臉冷漠。

    「嗯？楷皓，我們已經到了哦？你怎么還不下車？」跟徐楷皓不同，沒有陰陽眼的趙釋和周之霖已經下了車。

    內心充滿抗拒的徐楷皓僵硬地打開車門，動作一頓一頓地下了車。

    他望著眼前的一團漆黑，頭一次恨自己的「視力」過好，好到什么都看不見。

    「阿釋，你和周之霖先回去吧?！剐炜┎幌胱屭w釋沾染這連他都分辨不出是陰氣還是什么的東西，只好勸這兩個人回家。

    趙釋：？？？

    趙釋不解地看著他，「怎么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徐楷皓很心累，他實在不想告訴他最親近的人有關他有陰陽眼的這件事。當然，陳威龍那邊是個意外，他沒能好好掩飾，所以陳威龍就這樣知曉了他的這個秘密。

    正感到為難，想著要怎么讓他們倆先行離開之時，一聲尖嘯忽然響起。

    那一刻，徐楷皓暈了一下，耳邊都是嗡嗡聲。他皺著臉，難受地捂住兩隻耳朵，眼睛也跟著閉上。然而，那聲尖嘯只有他聽得見。

    趙釋和周之霖以為他身體不舒服，于是關心了幾句，徐楷皓這才意識到尖嘯聲來自非人。

    不祥的預感瞬間涌上，出于本能，徐楷皓突然抓住他們倆的手，拉著他們往他所站的方向一拽。

    下一秒，重物從天而降。

    「碰！」

    宛如盛開的花朵，伴隨著腦漿的鮮血濺射，呼吸停止的身軀靜悄悄地趴在馬路上，一動也不動，四肢更是以詭異的角度扭曲。

    當看到躺在方才他們所站位置的尸體后，趙釋臉色發白，腿軟得差點跌倒，所幸周之霖攬著他的腰，讓他不至于跌落地。然而，周之霖的表情也很難看，畢竟誰會想到會有人跳樓自殺，而且他們又剛好站在那人跳下來的位置。

    徐楷皓所看到的不僅僅是白與紅交雜在一起的顏色，他還看到了黑色，帶著惡意的純粹黑色。

    心中警鈴狂響，徐楷皓顧不上守住自身的秘密，立刻抓著他們而人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跑。

    不能繼續留在這里！這里很危險，非常危險！

    發現徐楷皓好像想要把他們從自殺現場逃走，周之霖面露不虞之色，直接甩開他的手，停下腳步。

    即便是周之霖也有些不爽了，他聲音低沉地問：「徐楷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別問那么多，快離開這里，至少要與這棟公寓保持一定的距離！」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解釋清楚的徐楷皓只想著把這兩個人安全撤出公寓范圍之外。

    「楷、楷皓，你不會是惹上什么麻煩了吧？剛剛那個跳樓的……」趙釋一提到跳樓自殺的人后，臉色又白了幾許。

    「我沒有！我是無辜的！」徐楷皓不想被誤會，忍不住情緒激動。

    他又往他們二人身后一看，發現黑霧已經衍生出好幾條觸手往他們這邊伸過來，他就更頭疼了。

    他只是一個便利商店的普通店員，為什么卻偏偏捲入了這種無妄之災？

    欲哭無淚的徐楷皓一咬牙，掏出手機想要聯系路棲之際，結果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不會吧？沒信號？

    難道……又來？！這一天都還沒完，他又遭遇鬼打墻了嗎！欸不是，他是有多倒霉？

    就在徐楷皓一籌莫展的當兒，一聲槍響驚動了他們仨的同時，也讓黑霧整個縮回原來的地方。

    徐楷皓懵了一會兒，先看了手機一眼，可惜依然沒信號。不過沒關係，他現在有依仗，至少對方是有實力的。

    沒有穿警服，一身便衣作打扮的林堯堂手里持著槍。他遠遠看見徐楷皓三人，不禁怔了一下。

    這會兒徐楷皓又帶著趙釋和周之霖回到現場。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不是說等事情解決完才回的嗎？」林堯堂在徐楷皓面前相當的和顏悅色。

    「咳，這個問題先跳過。林隊，我們可能遇上鬼打墻了，你有沒有辦法處理鬼打墻的問題？」徐楷皓避開自己的私事，直接切入重點。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破除這個該死的鬼打墻。

    然而，林堯堂露出苦澀的笑容，「抱歉，沒有辦法?！?/br>
    「什么叫做沒辦法？林隊，你們的科那么特殊，不應該沒有給你們準備些特別厲害的法寶防身嗎？」這不能怪徐楷皓抱怨，因為林堯堂所在的部門理應有降妖除魔的法寶，要不然遇到特殊個體的時候豈不是倒大霉？

    知道徐楷皓心里在想些什么的林堯堂也很無奈，他也是在進了這個部門之后才知道這個部門有多窮，窮到法寶都買不了，偶爾只能買到幾張符防身用。

    大部分時間，林堯堂都是求助于宮廟，尤其路虛宮和逸檸宮。

    為了掩飾自己的所屬部門很窮，林堯堂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咳，總之你們先待在我身邊?！?/br>
    「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也在嗎？」徐楷皓下意識問道。

    「有是有，可惜不是你認識的。誰讓路棲那小子不接我電話，我只好找另一個人幫忙。啊，出來了！」林堯堂回話的當兒，視線并沒有從公寓離開過。

    聞言，他們下意識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名外罩褐色風衣，看起來跟他們幾人年紀相仿的青年從公寓里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鑲有七顆銅釘的寶劍，不過寶劍不長，長度猶如匕首，可以說是短劍。

    「咦？堯哥，他們是誰？」青年好奇地打量了徐楷皓三人好一會兒，忽然露出笑容，「這兩位挺特別的，像是適合修仙的那種體質。至于這位……哦？周之霖？」

    周之霖是在看到青年的長相之后，好不容易從自己的記憶匣子找出有關這個青年的相關記憶，語氣有些不確定地說出一個名字，「路俞宇？」

    名為路俞宇的青年溫柔地彎起唇角，十分和善的揮了揮手。

    「你們認識？」林堯堂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先別浪費時間敘舊，那具尸體開始變得不對勁了！」徐楷皓雖然也很好奇周之霖和路俞宇究竟是什么關係，但現階段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優先解決。

    就在他們匯合之后，徐楷皓就發現到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尸體動了，再然后尸體慢慢地爬了起來。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尸體歪了的脖子處有一根骨頭穿破皮膚露在外面，整個腦袋更是癟下去的那種，腦漿還頻頻往外流，其中一顆眼珠子則連著血絲懸掛著。

    隨著他發出警告沒多久，林堯堂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舉起槍就往尸體扣下扳機。

    「碰！」

    子彈狠狠擊中了尸體的腦袋。豈知，尸體依然還能動彈。

    林堯堂又扣下扳機，然而他的彈匣已經空了，不禁低聲咒罵，接著對路俞宇叫道：「嘖，子彈不夠了。俞宇，你那邊還有什么法寶可以用的趕緊用上！」

    路俞宇先是看了下他手里的短劍，微微頷首，「你們都退后點?！?/br>
    聞言，徐楷皓趕緊抓著趙釋和周之霖，將他們給保護起來，畢竟他身上至少有個護身符，不怕鬼祟。

    待他們都退后了，路俞宇便握著那把短劍，腳下踏出了禹步，嘴里念念有詞。緊接著，他猛然抬頭瞪向死狀凄慘的尸體，大聲一喝：「敕！」

    尸體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旋即開始發抖，更多的鮮血狂流。

    「小心！」視力遠比路俞宇和林堯堂好的徐楷皓看到有一團不明的黑霧從尸體里冒出，下意識喊道。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那黑霧在聽見他的聲音之后，赫然從尸體涌出，直接往他的方向衝過來。剛看見黑霧的路俞宇和林堯堂臉色一變，距離最近的林堯堂想要衝過去保護他之時，黑霧已經撲向徐楷皓。

    正想著自己鐵定會被附身的徐楷皓下意識閉上了雙目。結果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覺得身體哪里難受，于是悄悄睜開眼一看，卻發現黑霧近不了他的身，彷彿他的身前筑起一面墻。

    徐楷皓愣了幾秒，忽然想起他身上除了那古銅錢手繩之外，還有一個也可以稱得上護身符的東西。

    當他拿出那半塊平安扣之后，黑霧的顏色也跟著變淡。

    路俞宇一看到那平安扣，眼睛倏地一亮，「那平安扣有很強大的辟邪能力！」

    「欸？」

    「雖然這樣不太符合規矩……算了！你拿著那平安扣，復述我說的每一個字！」路俞宇似乎想出了什么辦法，露出了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徐楷皓怔了怔，心想反正現在他們都被困在這該死的鬼打墻里，想逃出去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見他點頭，路俞宇便一字一句地念出徐楷皓熟悉的咒語。

    開頭的第一句就讓徐楷皓想起了路棲，因為那是路棲曾經念過的驅鬼經文。

    發現徐楷皓沒有復述他念出來的咒語，路俞宇不禁有些急，直到……

    「我是天目，與天相逐。晴如雷電，光耀八極。徹見表里，無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不曉得為什么，不愛讀書的徐楷皓似乎對這種經文的記性特別好。明明當時他就聽過一次，現在也才聽一遍就能完整無誤地念出來。

    伴隨他的「急急如律令」落下，黑霧忽然凝聚成一張臉孔，張大嘴巴發出尖嘯。

    這一次，就連沒有陰陽眼，完全就是普通人的趙釋和周之霖都聽見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捂住了耳朵，難受不已。

    待黑霧散去，周遭景象也跟著扭曲了幾秒就恢復原狀。

    地面上依然躺著那具死狀凄慘的尸體，只是位置是跳樓落下的位置，彷彿剛剛他們所經歷的一切皆是幻覺，除了有人自殺并非幻覺。然而，他們心里都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啊啊累死我了……堯哥，尸體交給你，我先幫他們三個進行祓除?！孤酚嵊顚⒍虅Ψ呕厮S身背著的包里，然后走到徐楷皓三人那兒。

    林堯堂沒有回話，一個擺手就掏出手機聯系隊員。

    這會兒徐楷皓剛從耳鳴眩暈之中回過神來，手里的平安扣更是燙得讓他差點撒手把平安扣給摔了。

    他怎么都不知道原來他在這方面挺有天賦的？不過還是算了，他不想天天跟阿飄打招呼。

    突然，他想起了他的秘密似乎曝光，不禁有些僵硬，甚至不敢回頭看趙釋和周之霖的臉，不敢看他們的表情。

    豈知，趙釋卻喊了他一聲：「楷皓……」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剐炜┥钗豢跉?，調整好心情便轉過身對上他們倆探詢的目光，唇角彎起苦澀的笑，「我從小就有陰陽眼，一直都看得見阿飄?！?/br>
    估計這個信息實在太驚人，趙釋直接瞪大雙目，久久都未能反應過來。就連周之霖都吃了一驚，只是他的表情不是很明顯，也就只有一開始出現過，轉瞬即逝的驚詫。

    從小就一起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一直以來都能看到非人之物……趙釋心情很復雜。

    見他表情復雜，徐楷皓反倒移開了視線，他就知道身邊的正常人不怎么能接受他的這一項特殊能力。

    結果趙釋卻用那張表情復雜的臉孔，語氣帶著一絲幽怨地問：「這么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徐楷皓：？？？

    excuseme？這位表哥，你是認真的嗎？

    這種事到底哪里酷？哪里值得早點說出來？

    周之霖這會兒一臉復雜地看向自家伴侶，但很快的他就滿臉寵溺。

    對他而言，趙釋就是他的天，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傊?，周之霖對他就是滿滿的寵，各種的寵，哪怕他指鹿為馬他都會堅信他說的全都對。

    「哪里酷??！你想想，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不就像個神經??？」徐楷皓正在努力勸他的表哥認真想想。

    「可是……我覺得很酷??！可以看到阿飄不是很厲害嗎？我和之霖都看不見耶！」趙釋很開朗地說出自己的心里話，他是真的覺得有陰陽眼的這件事非常厲害，他很羨慕徐楷皓的這項能力。

    徐楷皓這會兒只想表示他甘拜下風。

    他就知道他的表哥與眾不同，腦回路偶爾會有點怪怪，堪比那個大學生。

    「咳咳，三位，你們都站著別動??！我給你們凈化一下，不然帶著這一身的陰氣不但會影響健康，還會傳染給其他人。啊不過，如果是情侶的話，可以試試看滾床單哦！」路俞宇一邊幫他們祓除陰氣，一邊嘮叨，只是最后一句讓他們片刻的傻眼。

    尤其徐楷皓，他傻眼了一會兒，聲音略顯顫抖，「所以滾床單真的能祓除陰氣？」

    「也不一定。像這兩位就特別適合，我強烈推薦哦！」直接指著趙釋和周之霖的路俞宇很坦蕩地說出這番話，把趙釋給弄得面紅耳赤，一頭扎入周之霖的懷里。

    唯獨徐楷皓陷入了深思。

    待祓除完畢，路俞宇拍了拍手就回到林堯堂身邊。

    「徐楷皓，其他的事你以后再慢慢跟我們說，去休息吧！」周之霖見他神色不對，不再強調要去他住的地方坐一會兒。

    趙釋是想去的，但周之霖阻止了，他只好垂頭喪氣地跟徐楷皓道別，并約定好下次再見的時候，要徐楷皓好好跟他聊聊他眼中的世界。

    看著載他回到這棟廉價且鬧鬼的公寓的車遠去，直至車尾燈消失不見，徐楷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他下意識看了下時間，發現都快凌晨了，再不睡的話明天會很累。

    值大夜班就是這么的累，他也沒辦法。

    「林隊，路俞宇，這里就交給你們，我先回去了?！?/br>
    「等等！你確定不需要人陪？」林堯堂身為警察，絕對不會讓徐楷皓就這樣回他住的地方。

    要知道如今這棟公寓已經被陰氣以及些許的煞氣所包圍，對擁有陰陽眼或者是八字輕的人而言都是一種毒素，會讓人致死的毒。

    徐楷皓心里煩很煩，他回避了林堯堂的問題，擺了擺手，毅然踏入公寓。

    看著他那逐漸被鋪天蓋地的陰氣所隱沒的背影，林堯堂和路俞宇不由相互對視，二人的神情隨之凝重……

    黑眼圈都跑了出來的徐楷皓值大夜班的時候總會打瞌睡，精神也不如以前那般好。他這幾天壓根沒能睡好，畢竟他租的地方根本就是鬼屋，再繼續住下去，他都快懷疑他會不會遲早神經衰弱死掉，就像他落荒而逃回到公寓時遇到的某一住戶跳樓自殺。

    據悉已經有不少住戶搬走，只剩下包含他在內的幾戶人家手頭并不寬裕，搬不了。

    雖然他有問過林堯堂有關這棟公寓的問題究竟何時能夠解決，但調查不順利，導致這件案子遲遲無法結案。

    不過，現在他們又多了一個線索。

    那碎了一半，屬于他那失蹤多年的父親的平安扣。

    可惜這平安扣無法證明他是生還是死。

    就在徐楷皓又再次為這件事而煩躁的當兒，熟悉的一串音樂聲響起。他沒有說出「歡迎光臨」這四個字，反而抬眸望大門看了一下，果然沒有人，就只有門是自動敞開的。

    對其他人而言，大門的確沒人，可在徐楷皓眼里是有的，只是那不是人類，而是阿飄。

    一隻很兇的阿飄。

    簡稱厲鬼。

    巧的是，他認得這個厲鬼，不過當時厲鬼還只是個很普通的阿飄，沒有攻擊性。然而，如今普通阿飄升級成厲鬼。

    半邊臉腐爛，一雙猩紅的眼幾乎不含一絲感情的厲鬼，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站在收銀檯的他。

    一人一鬼對視良久，忽地，厲鬼露出了詭譎的笑。

    心中警鈴狂響，幾乎不帶一絲猶豫，徐楷皓本能地抱著腦袋蹲下。

    下一秒，店里的東西四處亂飛，玻璃製的東西則清一色摔在地上發出美妙又殘忍的清脆響聲。即使如此，徐楷皓也并非毫無損傷，因為收銀檯這里也有一些玻璃製物品，而摔在地上的時候，碎片就自動彈起劃破了他好幾處地方。

    「袮究竟是誰？」忍無可忍的徐楷皓索性站起來，憤怒不已地大聲問道。

    厲鬼眨了眨眼，保持臉上的笑容，不發一語。緊接著，祂抬起了手指，往落地窗輕輕一點，接著就在上面開始書寫出好幾個血字后原地消失。

    徐楷皓不確定厲鬼是不是真的走了，于是大著膽子走到那扇落地窗前，仔細研究祂都寫了什么。

    『三天后，凌晨零點，404號見?！?/br>
    盯著這幾個字看了好一會兒，徐楷皓滿臉困惑。

    前面和中間是在說對方約他的時間，但是那個404號……到底是哪里？是指公寓嗎？不，應該不是，公寓里壓根就沒有什么404號，有也只有403和403a以及405。

    徐楷皓皺著眉瞪著窗上的血字良久，索性掏出手機拍下再傳送給林堯堂。當他的手指滑到路棲的名字之時，他的手指不禁頓了頓，臉上表情也有那么一點的復雜。

    再這樣逃避下去不是辦法，他遲早得面對那個大學生。

    更何況，逃避不是他的作風。

    徐楷皓忍不住嘆氣，最終把這張照片也給路棲發了一張，然后就果斷熄了屏幕，回到收銀檯拉開抽屜，把手機給暫時封印起來，接著再認命地拿出掃把開始作清理工作。

    反正都逃避有一陣子了，就讓他再逃避一下下……不算過分吧？

    他要順便好好思考他和路棲之間的關係究竟該如何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