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開家長會，高一的某班里，一個儼然青春學生氣十足的少女坐在一群嘰嘰喳喳的叔叔阿姨中間，倒也不顯得茫然失措。

    她坐在季昭的位子上，閑著無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英語資料書翻看著。

    高三的學習都是整體式、系統式的，英語語法也是雜糅在一起綜合考察的，她已經忘了哪些是高一學的。

    這本資料的知識點比她想象中的簡潔得多，但相關的例題倒是挺有難度的，涉及的詞匯量并不少，有的對于他們高一來說都算超綱了。

    翻著翻著，一張夾在其中的草稿紙出現在她眼前。

    辨識了季昭那鬼畫符般的字母，她看出那是他對題目的解答步驟。季曦不由得彎了嘴角，拿出鉛筆在他選擇的答案旁邊打了個叉，又把正確的語法寫在草稿紙的空白處。

    又翻看了他的一些學習資料，結合手上那一張學期排名表，她分析了他學科的薄弱點，結合了他目前使用的學習資料的適用性和局限性，她決定開完會后給他買點好的學習輔導書，挽救他那不上不下的成績排名。

    季昭的班主任是位新任老師，在臺上發言的時候也難免會受到一些家長的質疑，但季曦全程認真聽完他略微局促但真誠于心的發言，默默記下了一些關鍵的信息。

    結束后，班主任留下了她，不僅是因為她在那群家長中的特別，還有關于季昭的事情。

    “你是季昭的jiejie？”

    “嗯，是的?！?/br>
    “季昭之前來我辦公室的時候，跟我說過他有個很優秀的jiejie，想必你對他的影響頗大。我看你是個情緒穩定、處事泰然的好姑娘，但季昭啊，有點感情用事，這個情緒一定要學會控制，他上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逃課，我希望你這個jiejie，能回去好好跟他聊一聊，疏導一下他?！?/br>
    “好?！?/br>
    *

    季曦抱著兩本去書店淘來的學習資料回到家，就聽到老媽熱火朝天地跟姑嫂煲電話粥。

    “可不是，我往臺上一站，底下一群家長眼巴巴地看著我。老有面子了?！?/br>
    “誒呦，我女兒算是有出息，還不是我教的好?！?/br>
    “你家小孩有啥不會的，讓他來問小曦，分分鐘搞定，不收錢哈哈哈哈哈哈?！?/br>
    ......

    季昭聽見開門聲，就趕緊藏好東西從房間里面出來。要不是顧忌老媽在這里，他直接沖上去親季曦了。

    他只能湊過去，讓jiejie注意到他。

    季曦走近他，把懷里的資料和筆記轉移給他，兇巴巴地看著他，用口型說著：“為什么逃課？”

    季昭委屈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像做錯事的小狗。

    季曦可不在這種事上慣著他，也不想當著媽的面訓他。不然，今晚誰都別想睡了。

    “算了，”季曦本想說他們的關系到此為止，可話到嘴邊又變成“你想好解釋再過來找我?！?/br>
    季昭拉住從他身邊離開的人的手，直視她的眼睛，小聲吞吐：“因為你。我當時聽到有人說你和別的男生在一起，我很生氣，所以才......”

    季曦亦直視他的眼睛，聲音雖輕，但落季昭的心中擲地有聲?！拔蚁Ｍ隳艹墒煲稽c，我需要的是能與我并肩同行之人，而不是需要我頻頻回頭照拂之輩?！?/br>
    *

    晚上，季曦放下手中的書，正準備熄燈睡覺，就聽見了微弱的敲門聲。

    “我想了一下，我們還是結束——”季曦打開門，想著提前說清楚也好。

    “姐，18歲生日快樂！”季昭舉著小蛋糕沖季曦燦爛地笑著。

    季曦愣在那，剩下的半句話也堵在了喉嚨里。

    他們家從不過生日，她以前不明白出生有什么好值得慶祝的，畢竟她的出生不受祝福。

    可當她看過別人的生日，父母子女其樂融融，不摻雜任何利益的美好。

    她承認，她很羨慕。

    她的父母不會給她過生日，但有一個人，每年都會像模像樣地舉起小蛋糕，對她說一句：“姐，生日快樂?！?/br>
    她會忘記自己的生日，可他就像定點鬧鐘一樣，陪伴了她許多年。

    季昭看見jiejie懵懵的樣子，弄了一點奶油抹在jiejie的鼻子上，笑著打趣說：“jiejie不會又忘記自己生日了吧?！?/br>
    “姐，我聽別人說，18歲會有成人禮。雖然我們家沒給你辦，但我買了一個禮物，祝賀我親愛的jiejie18歲成年快樂?！闭f著，季昭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禮盒，打開看里面是一條小巧的六邊形孔雀石吊墜。

    “這個，你什么時候買的？”

    “我可是存了好幾年的私房錢，才買到這個寶石，這個形狀還是我打磨出來的，專門做成送給我未來的媳婦當成人禮?！奔菊褤荛_季曦散下的頭發，準備給她帶上。

    “不行，我不能要?！奔娟叵攵汩_他的動作，卻被他扳住肩膀。

    “我樂意給你，你就收著，別辜負我討好我媳婦的一片心意?！?/br>
    “但是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奔娟乇凰豢谝粋€“媳婦”羞得臉紅，但還是想拒絕。

    “我能是別人？”

    “嗯。除了自身以外的都是別人?！?/br>
    季昭見識到了他姐學理科后的思維邏輯，被噎得啞口無言。

    “我都沒給你送過禮物，也沒祝你生日快樂過。你這樣，我很難做人?！?/br>
    “這有什么，以后我過生日你再祝我快樂不就行啦。只要jiejie一直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br>
    “生日祝愿我可以做到，但我要是收下你這禮物，也要還給你一個禮物。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季曦曾看過《羅馬書》的一段經文，其中一句“凡事都不可虧欠人，惟有彼此相愛，要常以為虧欠”，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她不想虧欠他。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嗎？”

    “嗯?！奔娟夭粠Иq豫地答應，相信自己的儲蓄夠用。

    “我想要你，在我18歲生日的那天?！奔菊涯请p充滿欲望的眼睛直視著她，“我只要這個禮物，別的免談?！?/br>
    季曦發現自己賠了進去，想收回自己剛才說的話。

    季昭察覺到jiejie要反悔，給她戴上吊墜，又接了一句：“反悔無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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