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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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供的是傳統茶飲,毛尖,廬山云霧和普洱。 猜測她喝不慣濃茶,季庭宗特意吩咐上了杯咸甜的泡沫紅茶。 可她一口沒動。 做主持人,韓珍臺上應變能力不錯,年初第一次參與省衛視級大型元旦晚會主持,狀況百出,飛行嘉賓奪話筒,主辦方臨時起意讓主持人脫稿送祝福,搭檔男主持搶話加詞兒,她尚能巧妙應對。 臺下反差卻大,性格隨了母親,藏不住事,也不擅長撒謊。 季庭宗察覺她的魂不守舍,用帕子擦干她手汗,聲音壓得低,情緒不明朗,“要懂禮數?!?/br> 韓珍調整心緒,站起身,“蔣董,蔣大公子,我去催一下茶點?!?/br> 蔣景達招手,“讓茶師來就行,何必勞煩韓小姐親自去?!?/br> “不礙事,我口味有些特別,親自說更方便?!?/br> 韓珍走出雅間,招呼茶師選配好茶點,才進衛生間反鎖門。 她沒回撥那幾個未知號碼,第一時間通知顏姐,那頭正做美容,讓美容師關掉嫩膚儀,“這么快就查到是你了?” “瞞得住多久,能曝光他性取向的人不多,他首當其沖肯定想到是我?!?/br> “那你到底有把握擺平嗎?”顏姐擔憂,“周家做房地產生意,有錢有勢,他要跟你死磕,你就是脫身也要扒層皮下來?!?/br> 韓珍捏緊手機殼,“做都做了,還有機會回頭嗎?!?/br> 顏姐一聲笑,剛出口的話瞬間被沒備注的號碼占了線,她知道是誰打來的,晾了半分鐘才接通。 周斯啟哐哐砸大墻,“照片跟視頻是不是你抖的?韓珍你可真能耐,人前裝得乖巧無辜,背地耍盡陰招,讓我身敗名裂!” 他最愛惜名聲,韓珍過去也為他顧及,周斯啟半醉著掄拳,教訓對她性sao擾的科長時,她是滿心滿眼感激的。 在感情里,接受不被愛,接受被欺騙,接受遇人不淑,需要極大勇氣,韓珍梗著脖頸,“你自己做的事為什么不敢認后果?” “我天生喜歡男人我有錯嗎?” 韓珍壓著火氣,“你的人生有問題,不該欺騙我來買單?!?/br> 周斯啟齜牙咧嘴,“少扯這些,說白了,跟你結婚就是想把狗屁世俗道德的壓力留給你,不留給我自己,你的痛苦,關我屁事,況且你他媽比塑料袋還能裝,現在人在哪兒!” 她氣得直發抖,掛了電話。 返回茶室時,蔣大公子身旁多了個女人,是他的未婚妻林舒童,知名珠寶商千金。 林舒童主動為他斟茶,“季叔叔太謙虛,您的影響力,想捧誰上去,八成是有戲的,若要人出局,更簡單,一句話的事兒?!?/br> 季庭宗一手擱在條案,另一手擱在膝蓋,坐姿舒展,他沉默聽完,毫無波瀾的臉露出一絲笑,“老蔣你教的?” 蔣天承笑著說,“你就當是小輩對你崇拜,再說,季老板也未必做不到嘛?!?/br> 空氣里是茶香,奇楠熏香,以及林舒童身上濃郁玫瑰烏德琴交織的味道。 韓珍腳下故意蹭出點細微動靜,季庭宗側目,“去了哪?去這么久?!?/br> “找耳環,耽誤了時間?!彼怪?,一說謊就不敢直視人。 季庭宗捏她空空如也的耳垂,語氣輕和,“兩只都丟了?” 她嗯了一聲。 “這一幕真難得?!笔Y景達喟嘆,“我記得以前父親說季叔脾氣壞,沒哪個女人能受得了,所以一直不戀愛,不結婚,原來跟脾氣也沒關系,是女人不合胃口?!?/br> 韓珍歪頭,“你以前脾氣不好嗎?” 季庭宗喝口茶,“是不太好?!?/br> 這話沒冤枉他,做市長時,季庭宗扇過公安局副局長兩巴掌,“巴掌門”讓他在吉東官場的風評栽了大跟頭。 當時局里要蓋新辦公樓,差錢,讓下管轄區派出所時不時sao擾各娛樂場所,從客人身上榨一點,片兒警都在地盤上混熟了,沒法撕破臉,從體校雇了十來名學生,臨時培訓,換上警服,去執行“公務”。 好巧不巧,掃黃到季庭宗下榻的招待所,非說他是外地客商,來嫖妓的,要戴銬子,他亮明身份,幾名學生為完成“業績”越發出言不遜,揚言他要是市長,他們就是市長他爹。 招待所主管得知消息,沖進門就給季庭宗跪下了,公安局副局長到場時,人表現得很遲鈍,遮遮掩掩的。 這事傳出去極其不體面,他血性沖上腦,抬手兩個巴掌,把人扇醒了。 官場無小事,蝴蝶在彼岸煽動翅膀,此岸就是一場海嘯。 認同的說他鐵面無私,敢用雷霆手段。 看他不痛快的,說他作風粗暴,不利于領導班子團結。 從茶坊出來,林舒童遞給韓珍一只絲絨禮盒,里面趟著一對南海珍珠耳墜,燈光映射泛著五色流光。 見她實在喜歡,移不開眼,季庭宗讓她收下。 “收了會不會給你惹麻煩?” 季庭宗護著她坐進車內,“改日我會還禮?!?/br> 韓珍摩挲禮盒, “你以前這么兇,我做錯事,你會動手嗎?” 他抬手關掉閱讀燈,耐著性子回答,“不會,我從不對女人動手?!?/br> 韓珍鬼使神差的,“那你會喜歡男人嗎?” “你皮癢了是嗎?!?/br> 她不吭聲了。 夜色里,一輛沿街泊停的警車下來兩名便衣,攔住奧迪,叩窗戶。 韓珍有些緊張,降下車窗,他們相互確認她面容后,掏出警官證,亮明來意,“我們懷疑你與萬開公司一起敲詐案有關?!?/br> 她肩膀猛地一顫,本能往后縮,季庭宗面無表情掀眼盯著兩人,“跟她什么有關系?” 便衣說,“韓珍涉嫌敲詐未遂?!?/br> 季庭宗整理領帶的手一頓,目光陰沉得很,“你做過嗎?” 她眼眶微紅,楚楚可憐的模樣,“我沒有?!?/br> “有沒有得配合調查才知道?!北阋律焓掷T,“請跟我們走一趟?!?/br> 黃橋還未坐進駕駛座,側肩擋住,“車里坐的是誰不清楚?” 他又挪開身,倆警察互遞了個眼神,都不敢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