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鸞看著鏡中的自己，抬手輕輕撫上那些紅痕。

    “我的左臉……是怎么回事？”

    卿素臉色一黯，咬了咬下唇。

    “我們小時候生活在戰亂區，有一天炸彈突然落在家門口，爆炸產生的沖擊波震碎了玻璃，你將我護在懷里，碎片全都扎在你左臉上……”

    她越說聲音越低，眸中滿是歉疚，尾調染了絲哭腔。

    無鸞卻心里悄悄一松——看來這張臉只是巧合罷了。

    “那我頭上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卿素的神色驀地凝重起來，“你在F區舊宿舍的樓梯上滾了下來，萬幸只是輕傷?！?/br>
    “舊宿舍？”

    “是的，  F區有一棟待拆的舊宿舍，已經沒有人住了。你去學生會找兼職，他們居然讓你去打掃那棟宿舍樓……真是欺人太甚！”卿素咬牙切齒地說，隨后捏了捏她的胳膊，表情嚴肅，“神木高中有五處不能去的地方：F區舊宿舍、湖的東邊、S區美術教室、S區盥洗室，以及湖心島。這次可不是開玩笑了，我不許jiejie去這些地方！”

    聽起來似乎是某些厲鬼作祟的地方，也許有她要找的東西。

    “那你得先告訴我這些地方都發生過什么?！?/br>
    卿素突然笑了起來，杏眼彎成了小月亮，“好啊，我說完也許jiejie就不敢去了?！?/br>
    “F區的舊宿舍有一個被勒令退學的男生自殺了，之后發生了很多學生意外受傷的事件，那棟宿舍樓便廢棄了?！?/br>
    “神木島的中心有一片天然淡水湖，很自然地將島一分為二。東邊是A至F區，西邊是S區。之前有人在論壇匿名發帖說湖面午夜時可以看到下一次月考的試卷，有些人信以為真，不知為何就溺死了。湖心島倒沒聽說過什么怪事呢，因為根本沒人去過。湖上沒有船只，又常年飄著霧視野很差，有些好奇心重的學生就用無人機去探查，也只拍到一棵光禿禿的樹而已?！?/br>
    “至于S區，那邊圍了一圈很高的柵欄還通著電，沒有S班的學生證是進不去的。論壇上只要檢測到某些關鍵詞就會自動刪帖，也許只有S班的學生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無鸞隨即在搜索引擎中鍵入“神木高中S區”之后，只能找到一些吹捧的新聞。她不死心又去了神木高中的論壇，輸入S區之后，卻愣住了。

    置頂的視頻用大大的紅字加粗“《學生會長豐旭宣布今年圣誕節舞會主題》”。

    視頻封面的男子俊逸得像從古畫里走出來的東方美人，五官又如西式雕塑般立體深邃。即便是最嚴謹的AI，也挑不出這張臉的錯。他帶著一副金絲眼鏡，鏡片是溫柔的茶色，中和了他冷淡疏離的氣質。

    她楞楞地盯著屏幕里的人，然后點擊了播放鍵。

    “諸位久等了。經過學生會的投票表決，今年圣誕節將在A區神木歌劇院舉辦假面舞會，屆時S班的學生也會前往。一切費用都由學生會承……”

    沒錯，是他。她鼻腔一酸，在心里默默念了他的名字。

    視頻里的他靜坐在皮制坐椅上，從容不迫地宣布著決議，聲音冷漠卻格外悅耳。視頻結尾露出極淡的微笑，讓她心臟微微一痛。她曾經見過他真正的笑，但這一次他已經忘了自己，不會再對她笑了。

    “jiejie？”卿素突然開口，“你怎么哭了？是頭還在痛嗎？”

    無鸞這才回過神來，用手拂去眼淚，含混地應了一聲：“嗯、嗯，有點疼……”

    “哦對了，這是我前幾日去神社為jiejie求的護身符?！鼻渌卮蜷_書包翻出一枚琥珀掛到她脖子上，“可不許摘下來哦?！?/br>
    那琥珀呈深紅色，應該是一枚血琥珀。這枚似乎格外漂亮，花紋在光線變化時仿佛液體般流動。

    “還有，你的手機滾下樓梯的時候完全摔壞了，明天我來接你出院的時候再給你帶個新的吧?！?/br>
    “好，”她瞟了一眼已經完全暗下來的窗外，“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br>
    卿素又磨蹭了一陣，才背上書包離開。

    病房里終于只剩她一個人了，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打開學園論壇，在搜索欄輸入“豐旭”這兩個字，立即便彈出了大量的帖子。

    最高熱度的幾個帖子分別是：“豐旭會長美照日更”、“豐旭和藤原夢子今天分手了嗎？”、“豐旭夢女文合集”、“豐清云淡CP樓”……

    她點開第二個關于藤原夢子的帖子，似乎是藤原家的二小姐。有兩派人在帖子里吵的很激烈，其中一派說藤原夢子配不上豐旭，另一派則說二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后者還發出許多二人同框的高清照片，大多是去年圣誕舞會時二人跳雙人舞的照片。等她翻到最后一樓，手突然一顫——

    有人發了一張他們接吻的照片。

    照片中的少年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黑發稍顯凌亂得搭在額角。穿戴華麗的少女跪坐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吻了下去。

    這層樓已經炸開了鍋，評論在rou眼可見的增長。她的心臟宛如被扼住了一般，火速關掉了那個頁面。

    這都是你早就預想過的事，沒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心中反復安慰著自己，準備看些別的轉移注意力。于是點開了那個她看不太懂標題的帖子：豐清云淡CP樓。

    進去一看，才明白這“豐清云淡”是學生會長豐旭和副會長于清，兩個男生的拉郎配。

    等等，這于清的臉怎么有點眼熟……是司命星君？！

    也不知道司命星君看到這個帖子，會是什么反應。無鸞正在幸災樂禍，卻突然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為什么和司命星君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看來這個篡改命運之人，與她和司命星君都淵源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