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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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懿靠在門框上,盯著盛喻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 他們打完炮,彼此發泄完情緒之后,便開始了冷戰。 如今的氛圍比爭執時更加沉悶。 她從來不知道兩個人能在同一個空間里共存得如此冷淡。 明明是最近的距離,她卻置身于一場未散盡的霧,看不真切彼此。 盛喻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淡地與她對話,不冷不熱,彷佛那夜的親密不過是一場無意義的身體游戲。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真正原諒她,抑或只是默認他們依舊困在彼此身旁,等待某個契機再度爆發沖突。 比如,她做了早飯給他,他卻說不餓,不用了。半小時后又進廚房另外做自己的早餐。 又比如,他越來越晚回家。 第二天她醒來,他又已經早早出門。 比兇她還讓人難受。 她受不了這種氣氛,想找點事做,免得繼續深陷于這種不甘心的情緒之中。 于是她隨意地走動,繞過客廳,走進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她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透透氣,沒想到門把一扭,竟然毫無阻礙地打開了。 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木質氣息。 她皺了皺眉,緩緩走下臺階。 居然是個地下室。 天花板上的燈隨著她的動作緩緩亮起,暖黃色的光線柔和地灑落,勾勒出一個精心布置的空間。四周墻壁上,畫作整齊排列,斜上方懸置獨立的燈光。大小不一的雕塑排列的錯落有致,每件作品的擺放都經過精心考量。 這座隱匿的藏品庫,處處流露著主人的品味與珍視。恒溫恒濕系統悄然運作,確保每一件藏品的狀態始終保持最佳,墻面采用特殊材料,以防止光線對畫作的損害,連空氣中都透著一絲微妙的書卷與木質香氣。 周懿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心跳無端地快了一拍。 她的目光被房間正中央的一面玻璃展柜所吸引,那里靜靜地擺放著一幅畫,燈光投射在畫布上,勾勒出熟悉的輪廓。 周夏苗的畫。 童年的回憶的瞬間涌上心頭,耳畔好像還傳來張安如溫柔的笑罵。 她從未想過,這幅畫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更未曾想過,它會以這樣的方式,靜靜地躺在盛喻的私人收藏廳里。 展柜上了鎖。 她慢慢地走過去,手指輕輕貼上玻璃表面,感受到那絲溫涼。 目光觸及那深深淺淺的筆痕,依稀可辨別的家里舊房屋的輪廓,還有幾道抽象的,模糊的人影。 她突然想mama了。 思念是沉默的。她再如何怨自己的母親,可當觸及有關她的事物,想起來的永遠是她的好。 周懿有些感時傷懷,她想,是不是她生來有缺陷,所以事事總難兩全呢? 某種未曾治愈的舊傷口,在不經意間裂開,周懿眼眶泛起一陣酸麻。 她正要湊近看得更清楚,忽然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你在干什么?” 她猛地回頭,正對上盛喻微冷的目光。 周懿趕忙收拾了一下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我本來還好奇這幅畫會被你放在哪里……” 盛喻懶懶地靠在門框上,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盯著她片刻,淡淡地說:“不放心,拿回來的?!?/br> “……拿回來?”她眉心微皺,隱隱有些不安。 “吳承中打算用它去拉攏杜若寧?!彼唵蔚亟忉?,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天氣。 “你上次見過的那個女人?!?/br> 說起上次的酒會就令人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 周懿尷尬地低下頭。 “杜若寧……”她低頭看向玻璃柜里的畫,沉默了片刻后忽然開口道,“也許我這么說很冒昧….” “但,能把畫給我嗎?!?/br> 周懿知道這句請求或許將自己顯得更傻了,特別是在兩人的沖突尷尬期。 盛喻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揣測她的想法。 過了幾秒,他才開口,語氣淡然:“這幅畫和恒時上市有關系?!?/br> 周懿聞言,心里一緊。 她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地解釋道:“我知道收藏和買賣藝術品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那么久以前了,畫已經不屬于我們家。但……我還是想要它?!?/br> “為什么?”盛喻微微挑眉。 她的指尖在玻璃上輕輕摩挲,聲音低下來:“我就是想要它?!?/br> 空氣安靜了一瞬。 盛喻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所以呢?”他淡淡道,“要讓我把它送給你?” 周懿抬眼看他,認真地點了點頭。 盛喻輕笑了一聲,語氣卻并沒有半點戲謔,他緩緩地開口:“送出去倒是可以,可你不是剛才還說,畫屬于買方?” 她一滯,啞口無言。 是啊,她憑什么要他送她?她又有什么立場呢? 她當然明白道理,可是情感和理性,很多時候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我只是……希望它能回到我身邊?!?/br> “可是,這關系到恒時上市?!笔⒂鞯靥嵝?。 她微微垂眸,手指輕輕敲了一下玻璃柜,思忖了片刻,緩緩道:“把畫送給杜若寧吧?!?/br> 這一次,輪到盛喻愣住了。 他的眉心輕皺,低頭看著她,語氣里帶了一絲不耐:“你確定?” “嗯?!彼c點頭,語氣平靜,“事業很重要?!?/br> “事業很重要?!?/br> 他輕聲重復了一遍,目光微微暗了幾分,嗓音也壓低了幾分。 “但你想過我嗎?” 她微怔,抬頭看他,眼神里有些不解。 盛喻偏過頭,目光落在那幅畫上,語氣淡淡地開口:“這幅畫,比你先認識我?!?/br> 周懿一時愣住。 “所以,你……不愿意?”她聲音低了些。 盛喻沒說話,只是緩緩抬眼看她。 片刻后,他輕輕地開口:“畫永遠是我的私人藏品?!?/br>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周懿聽出來了某種讓步的意味。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心尖涌上一股難以言說的暖意。 他們之間的冷戰,似乎終于緩和了一些? 只是,他還是沒有說“和好”這兩個字。 她看向他,他卻始終往她不在的方向望,額前還有翹起的呆毛。 周懿的心軟了軟。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盛喻率先移開視線,淡淡道:“好了,出去吧?!?/br> “這幅畫,是我的。我不會把它送給任何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