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看著。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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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的時候,方鑒盯著床頂的花紋發了很久的呆,她的記憶有些模糊,不記得最后是怎么到的這里。 這間屋子很大,擺設儒雅又貴重,大約是高府的客房吧。 她試著動了動身子,不想整個人酸軟無力,才起了一點又倒回下去。身上倒是干凈清爽,也換上了干凈的衣物。 外間有人聽見動靜推門進來。 “誰?”方鑒揪緊了被角,心下有些慌張。 進來的是個姑娘,看衣飾是府上服侍的人。 “小娘子,”來人見她警惕,遠遠地站了,笑道:“我叫繡竹,大人喚我來服侍您,往后有事您吩咐我就好?!?/br> 繡竹是個開朗活潑的姑娘,年歲與方鑒相仿。 方鑒稍安,問道:“繡竹,你知道昨日是誰送我回來的嗎?又是誰替我……”她紅了臉,有些說不出口。 繡竹明了地笑笑,道:“是大人抱您回來的,擦洗換衣亦是大人親手辦的?!?/br> 方鑒徹底羞紅了臉。 繡竹體貼地給她解釋:“此處是高府的內宅,隔壁便是大人的屋子。大人說了,今日放您一日假,明日卯正準時到書房?!?/br> 繡竹不常進里屋,說是高家家風日常行事不假人手,免得子弟嬌慣無能。倒是讓方鑒安心了些,她是庶民出身,習慣不來事事有人伺候。身上不適,心中也不太踏實,她在屋里呆了一天,閑了便默背一會兒功課。 到了夜間,隔壁有了些響動。她這一日觀察了這個房間,她與高云衢的房間之間隔的不是墻,而是門。她沒敢去推,但也知道只要高云衢想,她隨時都能過來。因此聽到聲響,她便開始緊張,好在高云衢沒想做什么,燈燭亮起很快便又熄了,一切重歸寂靜。方鑒躺在床上,豎著耳朵去聽,什么都沒聽到,不知什么時候就睡過去了,夢里都是高云衢,半夢半醒,睡得極不安穩。晨間被繡竹喚醒的時候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書房還是那天那一間。繡竹領她到門口便停下了,示意她自己進去。她便推了門進去。 前兩次心懷忐忑不敢細看,今日一看,這間寬大的書房里有一半都是書架,書冊堆得滿滿的,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多。書籍貴重,她的書多是從書肆或同窗處借了一本一本抄錄而來,日積月累也不過淺淺堆了一個小書箱。 窗邊是高云衢的書案,昨日便是在那處……方鑒忙挪開視線不敢再看。側邊新添了一張小些的書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邊上摞了高高一打書冊。 “哦?來了?”高云衢從她身后走進來,繞過她自顧自地走向那張小桌,“過來?!?/br> 方鑒顧不上羞赧,幾步跟上。 高云衢拍一拍小桌上的書冊,道:“這是你的桌案,你的課業進度由我安排。這些,是你這個月要看完的?!?/br> 方鑒翻了翻那些書,有些驚訝地發現多是史書和雜記。她在書院里先生教的主要還是治經,不太涉及其他。 高云衢坐回自己那把太師椅上,看見方鑒臉上的訝然,笑道:“怎么?是不是想問科考不遠,為什么要讀這些雜書?” 方鑒乖巧點頭。 高云衢道:“你知道為什么你書院的先生終其一生不過止步生員,而我卻能位列三鼎甲嗎?” 方鑒恭謹地向她請教:“為何呢?” 高云衢用指尖點了點書案,又指了指滿屋的書架:“因為這些。我十八歲就讀完了這里所有的書?!?/br> 方鑒略有所得但還是一知半解。高云衢卻不再繼續說了。 “好了。讀你的書去吧,跟不上可是要挨板子的?!备咴漆槟闷鹆宋臓?。 方鑒往自己的案上坐了,還沒開始念書,抬頭就看見了對面墻上掛的立軸。 【南天春雨時,那鑒雪霜姿?!?/br> 方鑒的耳邊轟然炸響,騰得一下紅了臉,從面上燒到脖頸。她當然記得那幅字。 高云衢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溫潤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我親手裱的。 “看著。記著?!?/br> 高云衢是難得的名師,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經她幾句點撥便豁然開朗。但她也是最嚴厲的先生。寫不好的字就百遍百遍的寫,背不下來的書就在庭院里跪到會背為止,答不上來考校時戒尺落在掌心也是實打實的疼。 方鑒適應得很快。她是石縫里長出的草,貪婪地汲取著一切水分,掙扎著冒出了頭,便沒有什么能讓她再倒伏下去。 也包括夜間床榻里的那檔子事。 兩個房間之間的那道門就像一道禁忌的線。白日里她們是先生與學生,到了夜里她就是她掌中的一只雀鳥,生死哭笑皆被對方握在掌心里。 初時她仍有些戰戰,一門之隔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讓她心頭一緊。后來,后來便也適應了。高云衢在那邊輕扣門扉,她就自己開了門走過去。 高云衢披散著中衣,隨意地坐在床頭。見她進來,沖她招手:“來?!?/br> 她便走近了些。 高云衢起身圍著她轉了一圈,落下輕輕巧巧的一個字:“脫?!?/br> 她的氣息離她很近,她還能聞到高云衢身上熏香的味道,她像是個傀儡,被高云衢的聲音驅動,機械地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燈燭如晝,柔嫩清癯的少女赤身裸體立在堂中,年長者似在賞玩一件上好的瓷器或是玉石,饒有興致地打量她。少女在她赤裸裸的眼神里有些窘迫地蜷起了腳趾。 “有些瘦。多吃點罷,這樣子可撐不起官袍?!备咴漆檫@般說著,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驟然騰空,她條件反射地摟緊了高云衢的脖子。 高云衢把她放在床上,傾身覆了過去,捉住她兩只手按在床頭。 白日里才挨了戒尺,有些痛,方鑒悄悄地皺起眉,不想卻被高云衢看到。高云衢支起身,松開她的手腕,摸了摸她的掌心,笑問:“疼嗎?” “不,不疼……”方鑒磕磕絆絆地應道。 “不疼?”高云衢眼中帶著笑意,手里卻加重了力道揉捏了一下,換來少女的驚呼。 “疼的……”方鑒被她按得紅了眼角,看得高云衢心旌搖動,放開她的手,湊上去親吻她的眼角。 細細密密的吻從眼角游離到嘴角,又含住了她的唇,靈活地舔弄。手則褪去了自己的衣服,與懷中人裸裎相接,溫熱的肌膚緊緊地貼在一起,升騰起的溫度,暈染了空寂的胸膛。 方鑒抬手擁住了上方的女人,她已經知道后續會發生什么,她會像一葉不系纜的小舟一樣被cao弄得隨波逐流,床榻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靈魂仿佛要被撞出軀殼,她如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擁緊了高云衢,她是所有虛妄間唯一的真實。 她用依然發燙的掌心輕觸高云衢的肩背,入手是微微凸起的骨節?!八埠芮迨莅 彼胫?,隨即又被帶進下一波漩渦里,她咬緊了牙,抵御著快感的侵襲,不讓羞恥的聲音逃脫出來。 但高云衢用舌撬開了她緊咬的唇齒,似是打開了一道門,那些無恥之尤的聲音便再也關不住,全然地逸散出來。 “別忍,出聲,我喜歡?!备咴漆榈蛦〉穆曇袈湓诙?,誘她沉淪。 “大人,大人……”快要沖上高峰的時候,高云衢撤走了手,方鑒難耐地扭動著腰肢,笨拙地往她手上撞,祈求她的憐惜,話語支離破碎。 “好孩子?!备咴漆榘醋∷?,勾起了嘴角,手指又深又重地頂入,帶起她一迭聲嬌俏的呻吟,將她送上巔峰。 高云衢抽回手,將仍在顫抖的少女摟進懷里,輕撫著她的肩背助她平復高潮的余韻。 她發現她比想象中更喜歡這個小寵,喜歡她知分寸懂進退,喜歡她小心翼翼討好她的模樣,也喜歡她清瘦卻挺直的脊梁,喜歡她眼里的火光和野心,還有她那點自己都沒發現的狠厲。 她身邊一直沒有人,到了這個年紀倒也有些躁動起來,方鑒算是恰到好處的一味調劑,令她有些欲罷不能。 方鑒窩在她懷里,急促的喘一點點平緩下來,神智清明了一些,從她懷里抬起頭,怯怯地覷了她一眼。高云衢捕捉到了小動物一般的眼神,笑道:“想說什么就說?!?/br> “大人,您……不是還在守孝嗎?”這話在方鑒心里憋了很久了。 “呵,”高云衢冷冷嗤笑了一聲,“那老匹夫也配讓我給他守孝……” 她父親是入贅的高家,除了一張臉算得上好看,再沒有旁的優點。他依傍著高家過了一輩子快活日子,卻被旁人三兩句挑撥起所謂男人的尊嚴,投了那幫嚷著復古的狗東西,出賣了高家,險些讓高家一朝覆滅。高云衢恨他都來不及,要不是顧著禮法名望,她甚至不想回來守孝。 高云衢被往事晃了晃神,從回憶里抽離的時候,懷里的少女已經支撐不住困意睡了過去。她看了方鑒一會兒,拍了拍她的脊背,替她蓋上被子,摟著她也閉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