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六欲的覺醒倒是讓白素貞更加似人也更貼近妖，小青確實擔心過，怕她這樣會離成仙的路越來越遠，但白素貞看得開，說這才是修行說這才是真正的渡劫，她的路從來沒有錯過。

    小青又云里霧里的聽得不明不白，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白素貞摸著她的臉抬起她的下巴，正色道：“你不用一直遷就我，也別怕惹了我不快，你聽不懂的我可以慢慢解釋給你聽?！?/br>
    這瞬間，小青突然覺得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也不是那么重要，jiejie對她的重視足夠她快樂許久。

    小青枕在她的膝頭天真地問：“那……jiejie，你是不是為了修行要壓制、調解那些情感？”

    白素貞反問：“怎么講？”

    “就是……你是不是不再管那個老龜了？”如果她白jiejie為了修行不助長自己的怨念和恨意，那么她會幫jiejie報仇——嗯……偷偷的。

    白素貞淡淡一笑，說：“他不是根本的問題?！敝徊贿^這笑容沒維持多久就垮下了，她捏了捏掌心，又說：“不過我不可能就這么算了?！?/br>
    白蛇本性頑劣，只不過她自開智以來便得天地造化又有福運受高人指點因此后天學會了懂事、壓抑劣性。

    自白蛇的雷劫過后竟然讓小青連日里做夢，她夢到的是不曾經歷的場景卻又感到詭異的熟悉。夢里的她雖然也是陪伴在阿姐身邊，但阿姐已經在人間成婚，夢中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臉，不過小青卻能感覺到阿姐對他的在意。

    夢中的場景變幻很快，她似個局外人看著阿姐裝作楚楚動人，裝作善解人意，裝作賢妻良母，裝到后來阿姐自己都已經忘了她原本是個怎樣的。那個男子多疑又懦弱，多疑是對著自己的結發妻子，懦弱是對著可有可無的外界；他對妻子并不懦弱，降妖符咒、法器、雄黃二話不說地用在妻子身上。

    小青勸得口也干心也燥，半點用都沒有。最后讓阿姐顯出真我的人竟然是個禿頭和尚，那霸道又本領滔天的大妖再次現世，與佛家弟子斗法，渾然不怕。

    夢中小青也是看不清那禿頭和尚的臉，但他卻讓小青感到熟悉……

    “青兒，醒醒，我們快要到了?！?/br>
    小青自搖晃的馬車中緩緩睜眼，夢中的場景也大多隨著清醒而忘卻，但有一個想法愈漸強烈——和尚、老龜。

    車夫收了錢樂呵呵地送走客人，白素貞握著小青的手拉著她進了一處廢棄的宅院。此處陰森非常，白日里都能感覺到陰冷，稍微用法力探查一番就能感覺到數個陰魂。不過小青可不在乎這些，她尋一塊還算干凈的石凳坐下，低沉道：“白jiejie，我可能是人間的醋缸成了精?！?/br>
    微涼卻柔軟的手掌覆在她的頭頂揉了揉，“你的小腦瓜里又想什么了？”

    小青卻怎么也不想承認之前吃凡人男子的醋后來又吃老龜和尚的醋。

    她抬眸，那雙妖精的眼里閃爍著小心翼翼，她問：“阿姐，你同我在一起時……是否……是否全然真實呢？”

    白素貞溫柔地看著她，認真地說：“你要把你的問題問清楚我才能好好回答你?！?/br>
    小青張張嘴，“就是！”她憋出了淚花卻說不出口，她與白素貞姐妹相稱在夢中又是主仆之別，她到底用什么樣的身份和心態去問這些？

    若是被賴秋知道她如今的想法怕是又要被笑了。

    “沒什么的，等我以后想好了再問你吧?！毙∏嗾酒饋硎┱狗ㄐg，她并非有修復房屋的能力但用個障眼法還是綽綽有余的。

    白素貞望著她的背影眸中閃過一絲失望，她捏捏手心呼口氣。

    ——別急，慢慢來。

    妖法中有“障”，不僅迷人眼還惑人心。比如此處荒宅附近人家都知曉，可眼見了輝煌大氣的房屋心也被迷住了，認為它一直便是如此的，包括住在其中美貌的兩姊妹。

    小青站在門口呼喝著一做工男子，“你給我過來——”

    那男子畢恭畢敬，作揖后問：“青二小姐有何吩咐？”一絲疑慮自他心口漫延，他疑惑過青二小姐怎么如此陌生，對她的記憶并不清晰啊……

    小青紅唇輕啟對他緩緩吹了一口氣，那口妖氣鉆了他的七竅。男子渾身一抖，隨后再無疑慮，老實地等著吩咐。

    “本小姐大量收龜鱉，你去通知附近的漁家有了好貨別忘了送過來，價錢絕對高。哦對，越大越好！我阿姐有的是錢！”

    白素貞一腳門里一腳門外正好看到小青對男子吹氣，旁人看來那姿勢曖昧極了，只要那男人敢抬頭二人就要吻上了?？此麄冋f完話小青提著裙擺轉身回來，白素貞蹙著眉頭語氣不悅，“小青，你又胡鬧什么？”

    小青一愣，隨后快速在腦海里過一遍近來犯的錯。大到生咬斷強盜的腦袋因為嫌棄難吃惡心她又吐了，被阿姐罰漱口五六遍。小到整個宅子都用了障眼法包括里面的杯盞結果給自己也障了，忘了那東西還臟著就給阿姐倒了茶，阿姐識破法術后揍了她屁股一下。

    可這些阿姐都罰過她了啊。想到這，小青的底氣又來了，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美眸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怎么就胡鬧了？你說！”

    要知道小青本就一條美蛇，人形更是美艷，她生動的表情和流轉的眸光頃刻間便能勾了人的心神去。本來為之動心的白素貞突然想到方才那男子是不是也見過小青如此？她又生起氣來。

    她冷著心腸轉身回屋，說著：“你若是愛玩便自個兒找個地方玩，別跟我在身旁，免得惹出事來還要牽連我?！?/br>
    “你！”小青氣結，不明白怎么白jiejie突然就生她氣了。

    她關了大門跟進去，結果里面房門早關死了。小青拍著門板，“哪又做錯了你倒是說啊，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要給你出氣去找那個王八?！?/br>
    精怪本領再大有時也防不住凡人，比如捕蛇人能降住蛇妖，狼精也怕獵人。所以小青發動漁民幫著抓王八也不是沒有道理。

    白素貞的冷笑從房里傳出來，“幫我？怎么幫，靠你的色相嗎？”

    小青氣得猛踹門板，她忘了結實的門板只不過是障眼法，踹到第二下的時候門就塌了。小青閉著眼睛吼：“你不教我如何愛你卻一直怪我做錯！做錯！你就會欺負我！”

    吼完，小青就跑了，隱約能聽到她哽咽的哭聲。

    她不知，等塵埃落下時，白素貞一席白衣坐在廢墟里紅著眼睛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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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泡在醋缸里拍拍身旁  :  阿姐快來，這還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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