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一個人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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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懷里睡著了…… 時針的轉動如同死亡的倒計時,緩緩剝離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顧伽譽摟緊貝珠,下巴忍不住輕輕摩挲少女光潔的額頭,她就像是他剛出生的孩子,又像是哺乳的母親,又像是并肩的愛人,多種身份的情緒糅合在一起,讓他成為一具愛的軀殼,只渴望她甜蜜的恩惠。 但現在,他就要親手送她離開自己身邊了,怎么會有這么殘忍的事情? 他的人生似乎總是見證離別,從母親到貝珠,他誰也留不住…… 男人脆弱的眼淚順著臉頰滾動,隱沒在少女發間,擁著她,他才發現自己的過去是如何庸碌和腐壞,他真的好想做一枚包裹她的蚌殼,他們遠離人群,每日接受海浪的沖刷,看日出日落虛度時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太陽一出現,他們纏綿的汗液就隨著高溫蒸發,尋不得一絲蹤跡。 門口傳來的鈴聲突兀且刺耳,顧伽譽抬起纖薄水光的眸子,瞧見裘樾那張冷峻的臉龐出現在屏幕中,男人這才站起身,從地上的西裝內袋里摸索出奧瑞金藥劑,熟練地撥開針管,預備對著少女進行頸動脈注射。 他木然地看著微黃色的藥劑逐漸消失,這意味著,貝珠對他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記憶,都將一并消散,仿若從未來過。 顧伽譽的手抖了片刻,在這么想之前,他的拇指就已經停止了注射,隨便吧,男人自暴自棄地抽出針管,將剩余的大半管藥劑全部注射在了床墊里,這個劑量,不知道會對她起到什么作用。 清雅的男人撫摸著少女的小臉,指尖眷戀地勾勒她柔嫩的輪廓,他決心將自己全部的命運與結局都寄托在少女身上,只要這么一想,他都難以控制雀躍的心情。 她會如何處置他呢?他想,他都會甘之如飴的…… 顧伽譽悉心地為少女穿戴好,從發夾到耳墜,從連衣裙到襪子,以后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她這樣柔軟地躺在他的掌心,像是拇指姑娘般任他裝扮愛憐。 太子殿下不自覺地嘆了口長氣,捏了捏少女沒有憂愁的小臉。 你會想起我嗎?沒有心的小家伙。 門外的裘樾靠著墻壁已經抽完了兩根煙,他不耐地看了眼手表,從太子殿下來這里已經過了不少時間,男人玩味地挑了挑眉頭,他眉目高聳,緊壓雙眸,顯得眼神愈發不懷好意。 權家那小子已經在他們安排的地方親自等待了,她的滋味真的有那么好嗎?惹得那么多人對她念念不忘。 裘樾撣了撣煙灰,拇指和食指夾著煙蒂重重揉搓,仿佛是在撥弄某個少女的乳尖。 他們兩人已經出來了,貝珠被橫抱著,裘樾垂下頭瞥了眼,從太子殿下手中接過她,像是進行了什么珍寶交接儀式,他下意識地掂了掂,輕飄飄地像根羽毛。 “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顧伽譽搖了搖頭,裘樾注意到他儀表不似往常規整,連頭發都罕見地沒有打理,不知情為何物的男人難得品出了絲頹喪的意味。 “那我帶她先走了?!?/br> 太子殿下沒有回應,將少女垂下來的小手輕放在腹部,他的語氣盡量保持如常,矜貴而高高在上:“你們走吧,我還有點事要安排?!?/br> 裘樾注視著顧伽譽又回了少女房間,這才抱著貝珠迫不及待上了飛行器,速度快得像是甩開什么燙手山芋。 飛行汽車起飛時,裘樾透過后置屏看到葉幸都在甲板上追著他們瘋跑,他不知道如何掙脫得皇太子對他的囚禁,海風將他的襯衫吹起,他跟在飛行器后面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嘴里還嘶吼著什么,裘樾看了眼蜷縮在后方美美睡覺的貝珠,絲毫不留情面地駛離了這個地方。 …… 飛馳的汽車壓過減速帶,將昏睡的貝珠晃醒,她眼皮子仍然在打架,扭過頭剛想繼續睡,但猛然從眼縫中瞧見權曜緊繃的下巴,嚇得趕緊從他腿上彈跳起來,規規矩矩靠著門邊坐好。 他們是從無人島上得救了嗎?那他臉色怎么這么差? 她睡著時又發生了什么嗎?還是他發現方斯萊還有蔣唯和她偷偷zuoai了? 貝珠攪著手指頭越想越不安,坐在車里的另一端偷偷打量權曜,就是睡了一覺而已,他怎么比記憶里瘦了一大圈,手臂撐在車窗上,凸起的骨骼和肌rou在T恤下蟄伏,似乎一拳就能將她錘扁,他的頭發也比記憶中短了一截,顯得他面容陰鷙,微暖的晚風從他那邊開著的窗戶吹來,散發風雨欲來的信號。 權曜不說話,那貝珠更是無話可說,在平時,這種沉默貝珠是求之不得,但現在,這種詭異的氣氛搞得她是大氣都不敢多喘。 車子在一所別院的羅馬柱前停下,門口郁郁蔥蔥種了椰子竹,很明顯的熱帶風情,這里不是熟悉的艾謝山莊,貝珠有些踟躕,權曜早已經下了車,無視門口管家的招呼徑直進了屋。 從見面到現在他一句話都沒說,這實在是很反常,貝珠費力地搜羅回憶,自己昏睡前有沒有得罪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那件事會讓他發那么大火。 怕加重權曜的怒氣,貝珠沒敢在車上賴多久,也麻溜地下了車。 門口站著的管家給她開了門,貝珠感謝地點了點頭,別院不大,里面貼了素色的小花磚,墻壁刷了乳黃色的紋理漆,少女沒有多看,趕緊抬頭尋找權曜的身影,剛好,他頎長的背影消失在二樓旋轉階梯的盡頭。 貝珠抿了抿唇,忐忑地踩上樓梯,直到踩在二樓柔軟的地毯上,恨不得自己當場暈掉才好,她實在是怕權曜的手段。 穿過二樓的小客廳,第一個房間開著門,貝珠故作平靜地走入房間,雙腳還沒完整地踏到地板上,就被一股巨力卡著脖子拎起撞在房門上,撞得少女是頭暈眼花。 —————— 顧伽譽對貝珠有種莫名其妙的英雄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