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郁文舟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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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打結成綹的發梢干涸在臉側,挺翹瓊鼻上沾著沙粒,微呡的櫻唇蒼白,曾經顧盼流眄的杏仁眼,如今盡是慘淡與凄然。 郁文舟暗暗打量那張驚詫的小臉,面上不顯,心中卻五味陳雜。 半個月前,他帶著人手離開梟東,啟程去尋找那所謂的綠洲。 一路上并不順利,風暴不斷,海難頻發,手下死的死傷的傷,他憑借異能自保無虞,但這畢竟不是草木繁盛的陸地,他一己之力護不了那么多人,索性讓手下返回梟東修養,自己帶著心腹,按照方位繼續尋找。 但是,越靠近那標示的目標地點,定位就越模糊。茫茫大海,煙波渺茫,繞了一圈,抽絲剝繭,所有信息無外乎都指向了一處——鵜埔灣惡魔島。 他做了調查,惡魔島上只有一所重犯監獄,現任獄長是白逸。難道,綠洲就是這惡魔島監獄?或者,綠洲干脆就是白逸。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以陸國縝云監獄的名義,申請來惡魔島監獄考察學習,訪學主題是“末世當下監獄如何創新獄政管理”。 來到惡魔島監獄不過半天,他已大致了解,白逸的手段總結起來,狠辣又簡單,不過是隆刑峻法,秋荼密網,沒什么新意。但他這人卻難以捉摸得很,異能古怪,等級更是深不可測,他也探不出深淺。 巧的是,他正準備留在這里以進一步探查,便看見哨臺上那被欺壓的女人,一張熟悉的小臉,柔弱又剛強,眉目瀲滟,恍如隔世。 他不是遲澤遲旭,人活一世,得過且過,愛恨嗔癡,執念該放便放。 那日,得知她被望北帶走,他不甘過,憤怒過,仿佛花匠花園里最心愛的一株玫瑰被人偷走,察覺那刻只剩滿園零落,只想不顧一切地追回,無論代價是什么。 可冷靜下來,一切郁火與執念,最終只化為了深深的彷徨和迷惘。 曾經的他,心高氣傲,狂妄自負,一旦想要什么,不擇手段也要得到??蓪τ谒?,他籌謀了太多次,混賬了太多次,機關算盡,最終只換來那一顆心越來越遠。 既然她選擇了望北,不如……他便成全這一次。 只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為何千帆過盡后又讓他撞見,她這狼狽不堪的模樣? 心底某一處自以為掩埋好的沉寂,仿佛又開始崩裂,凌風卷過,裸露出里面鮮嫩的血rou,隱隱抽痛。 陰暗那面仿佛響起一聲嗤笑,不禁想問,她曾經選擇的人,如今又在哪? …… 阮卿卿心中盡是震驚,郁文舟怎會在這里?看他一身從容,褲管筆挺,并不是這里的囚犯。 她被關在這里這么久,上到管理層,下到囚犯,能見到的人早就見了個遍。一個猜測逐漸在心中成形……難道,他就是白逸上午接待的外賓? 男人信步走來,眸中含笑:“白獄長,何事如此大動干戈?我縝云監獄也想學習學習?!?/br> 白逸轉身看見來人,本就凌厲的眉壓得更低,逆光將男人的眼染成了深黑。 “郁兄這是何意,公然阻攔我獄執行私務?” 郁文舟面色未變,不緊不慢道:“言重了,只是我們陸國有句古話,怒刑不正,枉屈人命。白獄長不如等次日心態平和再重理此案,也好秉公處罰,勿枉勿縱?!?/br> 白逸冷笑:“什么時候我惡魔島的事輪得到縝云來管了,郁兄這手,怕是伸得有些長?!?/br> 郁文舟淡然勾唇:“既如此,白獄長請便?!?/br> 白逸輕嗤一聲,轉頭看回刑場,欲再次發號施令,他卻沒有注意到,一根藤蔓正沿著哨臺外墻悄然攀上,在白逸重新看向狙擊獄警之時,猝不及防纏上少女的腰肢,流星趕月般帶離了哨臺。 與此同時,郁文舟縱身從高臺上躍下,即將墜地之時,地底竄出一團巨型花苞,花瓣大開,緩沖墊般穩穩接住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