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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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已過天氣越是暖和,這苦楝樹的花也就開的越盛。 本來從薄蓋著一層細雪,到整棵樹叢像是白了頭般融在塵埃中。 那白雪紛飛的夢幻顏色,只消微風輕輕一吹,就跟下雪沒什么兩樣。 "這樹好高大??!而且花開的很美。"商容站在離樹有三公尺的地方,才知道小區的苦楝樹也可以那么的美,為什么以前她都沒發現呢。 方逮看商容拍樹,拍街景,拍景致,也拍他,就是很少拍自己,因此他主動提出,"商容,我給你拍張照吧?。?/br> 方逮覺得,她今天的穿著很適合春天。 苦楝花香味很是甜香,微風吹撫著她隨意斜分的羊毛長卷發,一絲頭發就勾在耳后,她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耳垂上簡單的小圓碎鉆耳環襯的她更是膚白貌美,手腕上就掛著單眼的綁帶也沒有其他飾品,吊帶收腰碎花裙讓人顯得有些溫柔慵懶。 方逮像是發現自己盯著商容太久了,還趕緊別過眼,怕被商容誤會了??墒莚ou眼可見的,在這他們住在一起的這幾個月里,她的rou又長回來了,豐腴的手臂看著很是健康舒美,不像前些日子瘦的太過于骨感了。 拍照時,她圓滾滾的眼睛笑的很是嬌憨。 總是讓人有想親近的念頭。 在小區遛狗的十幾歲男孩子經過,也不經意的又轉頭看了幾眼。 他吃醋了,卻不敢主動地去親近她,或是像往常有著光明正大能吃醋的理由。 比他們交往時,他還更沒理由去牽她的手。 "拍好了,很美。"方逮把單眼遞給商容觀看。 在商容低頭看著單眼的畫面時,方逮突然想起,今日他是有件事要跟商容分享的... 市醫院院長知道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也希望他能提早回外科工作,那停職半年的懲處,醫院方也悄悄地讓人把懲處給撤了,方逮知道整件事已經被院長勒令冷處理掉了。 他若有所思的一想,就好像人如果不想永遠都處于任人拿捏的位置,那么能握有著別人無法取代的實力跟能力,就是那把能開啟順利通關跟度過困難的鑰匙。 回屋時,方逮才提起了勇氣說,"商容,我下周就要回醫院工作了。院長希望我早些回外科..." 商容本來在想等吃完飯,她要整理些最近要開庭日程,現在聽見方逮分享的好消息時,她驚訝的打從心里替他開心,"那很好??!你應該要開心的。市醫院缺了你,就是他們的損失。" 不過冷靜的一想,商容突然覺得這種好事,應該得慶祝的,便突然撒著嬌的提議,"那晚上我們吃點好的吧?我好久沒吃到炸雞了,我想喝可樂汽水。" 方逮看著她無奈的臉紅一笑,他們兩天天吃沁心坊的健康餐,還不算是吃好的???沁心坊的菜可是老貴了,吃一頓可以吃十頓炸雞了。 但方逮也知道商容的性格,她的喜歡東西,永遠不是以價格來決定的,她的喜歡永遠都是她真的打從心里的喜歡,不參雜任何的虛榮跟勉強。 他很喜歡這樣的她,像是孩子一眼可見底的澄清,也對美好跟希望充滿向往。 "好,那我開車出去買,你在家休息。" 等方逮出門了后,商容才橫臥在沙發上。 她在想... 她跟方逮住一起的這兩個多月,方逮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勢必要做個決斷,不能總仗著方逮對她還有感情,就無條件的消耗方逮對她的真心實意,就故意吊著他,這樣對他不公平。 - 方逮回來時,商容正坐在沙發上擦著頭發,她剛洗完澡,穿著比白天更舒服絲滑的灰色吊帶裙。 "把頭發吹干就可以吃炸雞了。"他看見商容頭發還是濕著的,他提醒著。 商容隨便把自己的頭發擦了幾下,就起身走到餐桌前,"不吹干就不能吃炸雞嗎?現在還熱著的,是最好吃的時候了。" 她拿了一塊炸雞翅,直接當方逮的面張嘴就大大方方的咬了一口。 "不擦干吹干會頭疼。"方逮無奈,就沉默的進屋,拿了條干的毛巾,站在她的身后,以手掌覆著毛巾輕輕的擦拭著她的濕發,甚至以手指為梳,細細的梳著她的長發。明明他的手掌寬大的很,手勁卻很輕柔。 "方逮,我在想...你都要回去工作了,那我..."她突然放下雞翅,語氣毫無喜悅之情,像是要說什么嚴肅的事。 方逮站在她的身后,看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的心頓時有些沉重,他懷疑商容很可能在他傷好了之后,就不會愿意留下來了。 他沉重的只能當鴕鳥,就微低著頭,輕揉著她頭發的動作顯然有些心不在焉,隨后又故意把話題給引開,"今天買的炸雞,好吃嗎?人好多,我等挺久的..." "好吃..."她輕輕地吮了指上沾上的椒鹽,眼神心虛的只停留在其他塊炸雞上。 "好吃就好..."他松了一口氣,心里寄望著商容能打消離開的念頭。 商容閑聊似地說著,"你不吃嗎?" 方逮搖頭,"等會吃,我先幫你把頭發擦干。" "其實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商容知道方逮的性格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拿出來直說,所以她無法陪著方逮一起當鴕鳥,埋首于沙堆中,假裝沒這回事。 "我不想你走..."他的雙手突然就停止動作了,就慢慢無力的垂放下毛巾,他思維只剩下雜亂的在想,他要怎么跟商容表達這一切。 明明他們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還挺好的。雖然他們是在睡同一張床上,可就跟一般室友朋友沒什么兩樣。她會照看他,幫他洗頭,替他換藥,他也會聽她說話,安靜的陪伴她,舒緩她要多次開庭跟那些在網上sao擾她的男人見面時的緊張。 他胸腔藏著濃烈的念想,他束手無策,緊張的手掌上都冒汗了,可是他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的讓這機會溜走,失去這一點點希望。 "商容,我不想你走。如果你喜歡我們像朋友的相處的話,那也是可以的,我們...就像這兩個多月一樣...當室友當朋友也可以的。這些日子,我們不是也相處的挺好的嗎?" 他見商容別過臉,放下了炸雞,拿了紙巾擦擦手指,見她明顯是不愿意的情緒,他著急商容連一點點機會都不給他,直接順勢把商容旁邊的餐桌椅拉開,他坐下想跟她好好談談,"我跟你保證,如果我往后又做出讓你傷心的事,我就自己離開我們的家,不會讓你傷心難過。" "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他老實巴交的,連一雙深情或是笑起來就會含情脈脈的眼眸也不會利用,就只是很直白的直盯著她看。 "你已經道歉過很多次了,別再道歉了。" 因緊張而狂躍的心,還有些雜亂。 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在哪個瞬間,就不知不覺的原諒他的,好像她也說不清從前的自己,是從哪個瞬間對他動心到真正愛上他的。 情感的流淌像是像水一樣,是隨著高低起伏而流動,從來就不是定性的平穩靜止。 就比如...死亡,也不會讓感情平穩靜止。如酒沉香亦是如同香味飄散而淡。 可是但凡能被好好地愛過了,珍惜過了,那么那些被好好珍惜的感覺就會成為往后路上能保護自己的利爪鎧甲,因為你能分辨,真正的愛是什么樣子了。不會再受甜言蜜語所誘,不會落入毫無目的的虛榮,不會被人以愛的罪名來懲罰自己,或是被人誘騙以愛作為犧牲的由來。 就好像,商容因為方逮愛她,而讓她理解了... 男人如果真正愛一個女人,那該是什么樣子。 他會竭盡所能的給她安全感,會尊重她,愛護她。 不管多疲累煩躁,或是被拒絕后的失落,他都能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 所以,她跟方逮分開的這段時間里,她被父母逼著相親,又遇到不少男人,可她總是每每覺得這些男人有種不對勁的感覺,就覺得不是那么適合她。不過后來商容想通了,那是因為這些男人沒有誰是真正愛她的,而且她總是潛意識拿方逮出來跟他們做比較,覺得他們沒有方逮勤勞、可靠、善良、真誠。 最后,她誰都愛不上了,就覺得沒有人比方逮更好的了。 看著方逮那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看著她時,商容避開他的眼睛,其實她有話想對他說,也想對自己說... 從前,我覺得自己離不開你,所以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現在,我知道就算離開了你,我也不會害怕了。因為被好好愛過,被珍惜過的記憶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反倒這一些被珍視過的記憶,成為一種我心中潛意識會好好愛自己的底氣。 有很多人不知道,愛自己的這件事,不是一生下來就能學會的。很多人沒有好好地愛過自己,甚至不認為自己是該被珍惜珍視的。 從前我總是反覆的問自己,我是誰,我能去哪里,又能停留在哪里,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為什么這世界上有我的誕生??墒悄鼙荒銗圻^之后,我知道自己可以是誰了,也知道我無論走了多遠,你的心里都有我的位置,就好像無論歲月星辰如何轉換,已經沒有什么人或是任何事,可以抹滅掉我存在的痕跡,因為你愛過我。在你的心中,我會永遠存在。 商容知道是方逮的出現,給了她在憑空虛幻的境地,還能有緊緊的抓住希望。她也曾經想把心,從他的身上抽離,而試著讓自己瀟灑起來,可是那種瀟灑就像孤鳥,她飛的遠遠高高的,那些大漠孤煙的壯闊之美,也剩下埋丘之想,而綠水青山的悠遠意境,也只剩下藏首之念,她無人可訴說,沒人可分享,一切的美麗就只剩下孤獨跟沉默。 就好像只有跟他在一起,她能很安心的知道,方逮屬于她,她也屬于方逮,彼此都是種無人可替代的信任感。 相愛,不就是這么簡單的事嗎? 一日三餐,不論遭遇什么困境跟欣喜,都有雙能無條件緊握著她的手。 所以,她還是想跟方逮在一起。 "那你以前說,只給我一個人做飯...還作數嗎?" 商容終于鼓起勇氣,這說出口的瞬間,她的心就完全放下了,甚至也松了一口氣,不再焦慮跟緊張了。 可是她還是有些想哭,她覺得他們分離盡一年時間,他們誰都不快樂。 而且方逮的沒安全感,她也有責任去反省跟改進。 畢竟相愛是兩個人的事,她不能全然都丟給他一個人去努力。 他從難以置信到喜逐顏開,最后開心到不知所措的大氣不喘,他想輕輕的摸摸她的臉,卻怕商容還沒那么想跟他親近,因此他得手腳完全不知怎么擺放,手指就在大腿上就無措的捏含著,見商容含著淚光看他時,他也很是緊張,可是卻組織不出最好的語言。 商容見他不言不語的,便主動開口問,"你不愿意嗎?" "愿意的,我當然愿意。"他的眼眸含情凝睇,充滿了許多想說的話,可如今卻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生得出這短短幾個字。 被接受固然是開心的,可是方逮也知道是自己對不住她,被那么突然地原諒后,他反而有些放不開來,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他自愧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商容。 商容笑著,拿了一塊炸雞給他,她知道方逮越是富含著情緒,就會越說不出話來,甚至會多心的顧慮許多事,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因此她只能反其道而行,"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接過烤雞,嗯了一聲,就乖巧卻又食之無味的啃了那塊炸雞,時不時就偷偷的轉動眼珠看著身邊的女子,好像他啃的不是烤雞,而是氛圍跟心動,甚至是滿足感。 商容已經放開掙扎,因此能如往常般,坦然以手肘撒嬌似的抱怨推了下他的手臂,"干嗎...一直看著我?你的炸雞不好吃?" "好吃的。" 方逮心虛的低著頭,這才好好的吃著手中的炸雞,他在想商容大概不知道,時隔那么久,商容第一次用這種沒有委屈、沒有顧慮,只像朵在陽光下盛開,隨風搖曳的笑容看著他。 他好開心的,能平平淡淡的陪在她身邊,他已經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