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矛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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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 他們在竹園快用完餐了,竹園的老板瑞德才從后廚走了出來,可他一眼就認出了方逮。 瑞德身材高壯甚至有點胖,可是熱情且聲音十分洪亮,就朝方逮的座位喊, "小方,你過來竹園怎么不說一聲。" 瑞德大哥又朝柜臺的小伙喊, "那個誰,小方以后來這吃飯都是免單的,他剛付多少,把錢拿過來還他。" 方逮連忙婉拒, "瑞德大哥,你讓我來竹園吃飯卻免單,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的。我已經不是你們餐廳的員工了。我今天特別過來竹園,主要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剛好遇到你。我剛新婚,所以想帶我妻子過來見見,以前幫助過我的老朋友。" 瑞德這才注意到,方逮身邊坐了個看起來有點年紀小的女孩子,彎彎如同新月的眉毛,鼻子嘴唇都恰恰長得很是嬌憨懷柔,能一眼可見的笑容可掬。 瑞德開玩笑的拍了方逮的肩膀問, "這你老婆成年了吧 ?你沒那么膚淺,學人家娶什么高中小meimei吧?" 方逮一只手在桌下握著她的手,笑著對瑞德說, "我老婆只是長的顯小,她大學畢業我們就結婚了。" 突然剛才前臺的小伙把方逮剛才付的錢拿了過來,瑞德拿了錢就想塞給方逮,方逮雙手展開的拒絕,瑞德轉身要把錢塞給商容,商容微微一躲就在躲在方逮的身后,方逮不收,那她也不能收。 瑞德在塞錢時,還叨念著說,"我們兄弟共事多年,你又救過我老母的命,這錢我萬萬是不能收的。請你吃頓飯的錢還是有的。" 方逮實在不想跟瑞德在人來人往的餐廳里,把錢推來推去的, "那這筆錢,我就代替竹園,捐給市醫院。我這每個禮拜都會遇到,因為付不出醫藥費,而把家人丟在醫院的家屬,或是因為沒錢選擇不開刀的病患。我就替他們先感謝瑞德大哥你的善心。" 瑞德豪氣的拍了下桌子,嚇的商容被嚇到似的緊緊抱了方逮的手臂一下,然后方逮轉頭對她笑了一下的安撫。 瑞德才繼續豪氣的說, "那正好,我也想替我老母跟孩子積點德,那以后我都固定給市醫院捐款。就像當年,我們兄弟兩為了竹山山道的扶手跟路燈,當年四處的向人求爺爺告奶奶,才終于替竹山的居民增取了修建山道,跟增設老人扶手跟路燈。" 瑞德嘆氣說道:"要是當年的竹山像現在這樣完善,我老母也不會因為路滑,就跌那么大的一跤,現在只能終日臥床,身體也不如往常強健。" 方逮很清楚這是什么一回事,所以他也難過且遺憾的沉默,當年在雨后的傍晚,瑞德的母親來竹園幫兒子的忙,誰知道卻意外的摔倒在山道上,可那會接連下了好多天的綿雨,游客本來就少,是方逮因為要到竹園勤工儉學,才會走這山道,巧遇到摔昏在山道的老婦人,但方逮其實知道瑞德的老母親醒來后,曾心灰意冷的跟他抱怨,看見她摔倒經過她身邊的三個人,沒半個人想過來看她一眼,"如果令慈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瑞德大哥盡管開口。" 方逮安慰似的拍拍瑞德的肩膀, "不過瑞德大哥如果真的不收我飯錢,我下回真的不敢再帶我妻子來你這吃飯了。我妻子剛才一直稱贊竹園的雞rou,真是一絕。" 商容在旁也笑著說,"外焦內嫩,還有竹葉的香氣,真的很好吃的。" 瑞德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被夸了,連忙起身說要給他們夫妻兩,再打包兩只雞回去慢慢吃。 商容此時才想起來,那她上山看到的路燈捐贈,該不會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竹園餐廳捐的吧? 因此,她悄悄問方逮,"我剛上山時,看到有路燈寫著竹園捐贈,就是這間竹園?" 方逮點頭又說, "上山時的路燈是竹園捐贈的,下山時的扶梯是竹園捐贈的。另外一半是蘇氏企業的兒子跟友人來竹園吃飯,聽到捐款的事,他們就很大氣的直接把另外一半給捐了。" 商容沉思的想,想了一會才說, "那瑞德大哥真的是個好人。因自身其苦,而能感同身受,進而對人伸出援手,真了不起。" 方逮突然點頭一笑,商容又突然有些擔憂的問, "原來,你在市醫院里,很常遇到付不出錢開刀的患者?那那些付不出錢的患者怎辦?醫院會救助他們嗎?" 方逮突然垂眸一暗,像是某種無能為力,他無奈的說, "拿不出保證金,醫院是無法救人,更別說開刀跟其他的藥費。" 她的臉突然微皺,整個表情像是吃了苦瓜似的。商容就跟多數的年輕人或是中高階層的人一樣,她們不是沒有進醫院的機會就是沒有缺錢的機會,自然也永遠不知道,原來醫院對沒錢的人來說不是救人用的,是賺錢用的,只有對能拿出來錢的人,才是救命用的, "難不成就這樣放著讓患者等死?那么大的醫院,每年都是上百億的營運額,怎么可能就連這幾個付不出錢的患者,都救治不了?" 方逮坦言, "外科里本來有個小帳戶,會固定每個月扣外科的醫生跟護理人員的薪資,進去當救助金,可是近些年來,有些人不愿意了。所以現在救不救,得看是哪個醫生在急診當值,該患者的費用就全由這醫生負擔。" 他眼里像是望向那找不到人煙的杳然遠方,有瞬間的沮喪, "而且這也不能怪,不愿意捐款的醫生冷血無情。醫生也是平凡人,也有自己的生活需求跟家庭負擔,我不知道長時間在那種到底是要先幫助別人,還是先給家人過好一點的日子的選擇下,他們的心理壓力有多重。" 商容看見方逮的眼神,這才有點恍然大悟,她突然拉拉他的手問他, "所以,你才會偶爾到雙子樓幫忙驗尸?以貼補這薪資的缺額?" 方逮的眼神有種欣慰的對著她點頭,他很是意外商容居然能想到那么深入。單純的沒錢那他就去創造怎么增加金錢來源,他自己可以簡仆過日,可是不能讓她委曲過日子。 然后他正想解釋自己在大學時也輔修了法醫學,甚至也通過了法醫的資格考試,他之所以會那么早拿到醫學博士,也跟他額外研習的法醫學有關。所以正確的來說,他是有雙醫生的職業資格,但是他當年醫學博士的論文卻是更偏重法醫學的研究的。 也因此警總局的局長余鑒明,才會找他幫忙,來彌補雙子樓法醫人手不足的問題,還有當年到警大去當客座教授,指導學生在醫學檢驗方面的課程。 可她突然不顧念,旁邊有沒有其他人看著,就直直的抱了上去,直接把頭埋到他的肩上,就像只先撒野后撒嬌的貓,她軟糯的說, "你怎么都不告訴我?我也可以幫忙的啊,等我分發到雙子樓后,我們就是雙薪夫妻的家庭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還到雙子樓兼差。" 他眼里的情緒像是撥云見日般的從憂慮轉為清亮,雙手就坦然的在她頭發跟背上拍拍,更是有一腔朗月風清的愉悅滿足感。 然后他輕輕地在她耳邊說,"好多人都著看我們呢!怪不好意思的。" 商容此時才抬起頭,見他眼睛深邃如墨,瞳卻能淡如點墨水光般的盈若秋水,她第一次細看,才發現方逮的眼睛是那么的點墨有神,簡直比女孩子的眼睛更目若懸珠,遠如朗星。 再者,方逮此時正用有些哄人的話語,在她耳邊細語吹撫,她害羞的左右察看,才發現真的有人不少老人家跟中年男子正笑話,看他們這對新婚夫妻也太過如膠似漆了。 "對不起。" 商容實在羞得很,便自己坐正,裝若無其事的端起了可樂悶頭喝了起來,想假裝沒有剛才的尷尬。 瑞德大哥這打包了幾個菜,從后廚走了出來,兩手都提滿了手提袋,很直率的直接把手里的吃食遞給商容,像是很習慣家里的吃的喝的都是女人負責處理的,可方逮連忙在商容把提袋接過去前,自己先接了過去,還拍了下瑞德的肩膀說,"等會還要爬坡,我老婆力氣小,我提就行。" 瑞德神經稍微大條一眼,對這些細微的事不以為意,但是他倒是很開心能看到方逮有成家立業的一天,因此他那有點肥圓的臉,就直直瞇笑著跟商容說,"我喊你弟妹,沒關系吧?" 商容笑著搖頭,只覺得瑞德很是直率。 瑞德繼續跟著他們夫妻兩走出餐廳,邊閑聊似的跟商容說, "弟妹回去要給小方好好補補身體,他在我這工作時就特別瘦,要不是長的人模人樣的,真的會被誤以為是竹山的那群野猴子里的猴子王。" 商容很靦腆的直說,"瑞德大哥,我不太會做菜。" 商容這話讓瑞德有點意外,這……世俗里的男人,誰不希望能娶一個賢惠的女人啊,可瑞德看了商容這漂漂亮亮的樣子,可能……真的不用會做菜也沒關系吧,反正娶回家也挺賞心悅目的。 方逮在旁邊淺淺的說, "我們夫妻兩工作都忙,估計也沒時間能自己做三餐,我在竹園那么多年,做菜應該算好吃的了,能勉勉強強的應付就行。真要吃大廚菜,還是得來你竹園一趟。" 瑞德罵自己太多嘴了,有些歉意的送他們進山道,才彼此揮手道別。他回到后廚后,突然看見墻上貼的感謝狀,是竹山的居民自發的給他們送來的,他摸摸這感謝狀,又打開窗子抬頭看著山道上的點點燈光,還有方逮夫妻的背影。 可瑞德在想,可能除了他沒人會知道,這扶梯跟路燈如果不是方逮被區辦事處氣到,堅持給市府跟營建局寫信,再自己找人建,最后跟竹山的區辦事處起沖突,到蘇氏的人出來幫忙做協調,應該是建不成的吧。 瑞德記得方逮當時的眼神,是他從來沒看過的黑洞跟壓抑。 他說.....自己早就是黑名單上的人了,他爸是罪大惡極的人,所以他從小到大處處被提防,早就不怕自己的人生遭到各種不合理跟不公平的為難跟報復了,可他就是想完成這件事,他不理解既然完善山道的建設,可以預防跟避免疾病跟意外,那為什么沒人肯去做。難道得等到哪個有錢人還是有權之人在這摔斷腿了,這山道才會被人發現是如此危險? 現在吧!讓他來做這些事,才不會害瑞德被區辦事處的人記恨,甚至影響竹園餐廳的生意。 瑞德輕輕嘆氣,他覺得有時候缺錢反而不是最要命的,是沒有真的下定決心想去改變的意念。而他們都像被網困住的魚,還怕自己不小心扯動這個網,就會連累家人跟親友,所以他們只能乖乖的待在這個網里,直到被打撈,成為美餐。 但瑞德在想,是什么原因讓現在方逮的眼里,全然沒有以前的戾氣跟偏執了。 他想,或許是有助人的能力跟被人好好的愛著,而救贖了方逮。 他希望,這個靦腆沉默的少年,可以像現在一樣,一直有這種放松的眼神。 傍晚已經被黑夜淹沒了,竹山登山道的燈,一盞盞的點亮了起來,整條山道不見陰森,反倒像是漫步的走在夏季的月下森林,周圍此起彼落的蟲鳴跟鳥叫,就像是隔江唱相對的樂隊。 商容看著這沿路的路燈跟扶梯,心中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能把別人不愿意做,甚至是會被當傻子的事,去撿起來而踏實去行動的人,問心無愧而篳路藍縷,以啟人生的荒山野林的人,真的很勇敢。 他們兩個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就大手牽小手,就像身與影一樣親密相依,一起走完了整條登山步道,才又回到白天上山道的起點。 可是盡管他們在回家的途中,一句話都沒有說,卻沒有誰有絲毫的焦慮,他們就只是單純的親密相依,披星戴月的相攜手歸家。 或許,心安才是唯一的歸家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