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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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 商容后來還是在市醫院附近的小區大樓,租了間小公寓。 她想,自己也不能貪圖方便,就長時間的住在林息家吧,總歸還是得尋個安身之處。 又或許是她的私心跟心理作用吧,她總覺得離方逮工作的地方,她會安心一些。反正她現在就是還放不掉,不如就這樣慢慢的讓自己松弛下來,邊走邊看吧,她也不想強迫自己一定要果斷跟堅強一些,畢竟她跟方逮的感情,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就在新居整理生活用品的當下,商容突然接到,商雄大宅的老管家給她打了電話,說她爸爸這幾天身體不太舒坦,她mama想讓她回家一趟。 這是商容第一次接到她爸爸身體微恙的消息,說不擔心也是騙人的, 但她父親向來身體挺好的,也不貪杯也沒煙癮。 可是,現實就是在她年長一歲之時,她爸媽就會慢慢地也老一歲的事實。 人啊!還是會對曾經懷有冀望的親情,存些念想的,商容自然也是。 雖然她埋怨過,甚至傷心過,也生氣過她父母總是不講道理,可是她還是會掛念掛心他們,總是存個念想,她能有一天也像林息一樣,得到父母的百分百的肯定跟信任。 近年來,市里各區的發展都增長的非??焖?,東南西北四區在市府里都有已制定的基建規劃,而商雄大宅就在靠近北區的松江區,那里遠人群近郊外,卻寸金寸土,堪稱是富豪聚集地。 商容從小就在這諾大且富麗堂皇的莊園豪宅里長大的,她小時候甚至思想淺薄到,在高中之前她是沒想象過,在真實世界里,是真的有人連三餐的飯錢都拿不出來的人,而這些人,不是電影里故意制造悲劇演出來的,而是真的有許多人是這樣的。 但是盡管她從小的一切生活用度,都是不用她擔心的,甚至可以說是奢侈的。她還是覺得她家的莊園大宅,特別冷清,冷清到她覺得家里如果養只狗狗,她會比較不孤單,比較可惜的是,她小時候有哮喘,甚至還因此病差點喪命,所以家里是不準養任何有毛的寵物的,可是她只想養狗狗,沒想過養其他寵物。 不過在某些特殊的時刻來說,她又覺得家里冷清一些比熱鬧些更好。畢竟冷清時,代表她的父母都不在家,她可以自由的做自己的夢,不用一定得練琴或是練跳舞,或是努力地當個他們眼中的乖女孩,甚至可以就她一個人到玫瑰花園,去發呆待上一整個下午。 而她家里最熱鬧的時刻,其實并不是舉辦什么宴會或是活動,而是她的父母吵架的時候,才是最熱鬧的,他們總是口不擇言,重復的鬼打墻,又或者喜歡摔東西以表示自己的無從發怒的怒氣。 她甚至還記得,她父親打過她母親一次,但好像就那一次,她母親就發狂到想殺人了,拿著高爾夫球棍,把她父親鐘愛的古董花瓶全砸了還不夠,家里的玻璃器具跟落地窗掛燈,甚至那些上百萬的車,全都遭了殃。 她當時,實在害怕極了,甚至她在小時候,就無數次的想過,如果她父母離了婚,她該怎么辦? 他們有誰想要她嗎?她想跟mama,還是跟爸爸。 她其實覺得,她父親不太喜歡她,特別是那種不喜歡,在小孩的敏感心思面前,其實是挺明顯的,她母親好像也是,甚至是很嫌棄她是女孩。她小時候其實不懂,她mama也是女人,為什么會嫌棄她是女孩,這樣不是變相的討厭自己嗎。 可是她mama總無數次的告訴過她,又總說如果她是個男孩,那自己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快活,也不用擔心她父親在外面會有小家了。 她當時,還不懂小家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好像不是被父母期待著,而出生的孩子,更別說是因愛而出現的。 就像在她成年,第一次以成年人的身份,陪同母親參加的商業酒會上,就在跳交際舞的時候,被酒會上的中年男性胡亂拉手亂摸腰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這姓韓的男人都敢胡來,她實在覺得這實在是惡心極了,便慌張且臉色蒼白的借故去洗手間逃離現場。 爾后,她母親見她委曲的哭了,還訓斥她要忍耐,還說什么,女性想要在商業界闖蕩,就得學會四兩撥千金的手腕,哭沒用,被摸一下又不會少塊rou,能從對方手里得到該有的利益才重要。甚至還說她已經很幸運了,至少身為她的獨生女,所以被摸一下還有本錢能哭哭啼啼跟發脾氣,否則很多女性就算被男人吃豆腐,還得跪著對著男人陪笑,說是她們不小心的。 也因此,她不理解,怎么會有母親會對自己的女兒說這種話, 這是用在教導她生存之道的方式,在愛她嗎?她也不知道這算是愛嗎? 所以,她問過神,如果人不是因愛出生的,那么人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如果兩個人不是因愛而結合成夫妻的,那么為什么要彼此折磨一生,然后又意外生了孩子,又反向的折磨孩子呢? 她不懂這些……但好像,也沒人告訴過她答案。 只是越長越大后,總有想離他們越遠越好的沖動。 她其實隱約的知道,原生家庭其實潛意識的影響自己很大。她很害怕如果以后結婚,她的丈夫也不喜歡女兒,或者也因為她生了女兒而討厭她,甚至用生女兒來當成外遇出軌的理由,甚至周圍的人都告訴她生女兒不值錢,那她真的還有辦法,對這個像是帶給自己不幸的女兒保持不怨恨不討厭的平常心嗎?甚至她實在也不懂,如果婚姻是她父母呈現出在她眼前的樣子,那人為什么要結婚? 因此,她不想背負這種,父母留給孩子的惡性輪回跟詛咒。 所以,她只能逃離,她想自己去找答案。 她自己找過答案,也通過圣經去找尋答案。 圣經說,起初,男人不是由女人而出,女人乃是由男人而出,是由男人的一根肋骨所生成的。而男人不是為女人造的,女人卻是為男人造的。 所以,女人像是被神給選中,選出來幫助男人的;像是神自己借著女人,透過女人來幫助男人完成神的托付。 因此,男人必須要愛護自己的肋骨,把妻子視為自己身體最重要的一部份,而去呵護敬重她,只有這樣,神才會去聽男人的禱告。 而方逮還真的是把她視為自己身上的肋骨血rou一樣,去呵護跟敬重。 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掙脫原生家庭的影響跟輪回,真的遇見了一個,像是圣經上說,會珍惜呵護自己妻子,如同愛護自己的肋骨般的男人。 她真的,曾經很幸福的。 夜里的月亮已經有些暗淡了,商容這才開進商雄大宅的小道,小道上沿路點上了歐式路燈,遠處的噴泉池還稀疏的撒上了燈光,玫瑰園的溫室花廳,也點上了美麗的蠟燭,因為,她母親一向喜歡在玫瑰溫室的花廳里招呼客人。 她停下車后,馬上就有男士來接手,替她把車給停到地下停車場。她對著這個沒見過的男士道謝,才揣揣不安的進屋,只見老管家迎面而來,貼心的讓家里的幫傭小姐,給她送上室內拖鞋,還仔細的問她吃過飯了沒。 商容搖搖頭,只簡單的問了老管家,她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 家里的幫傭小姐跟男士都知道商容性情好,很少會發脾氣,甚至很少為難他們,所以面對她時,不是額外放松,就是額外不經心,可商容不住在這,自然也不會跟他們多作計較。 她走過藝術光廊,才一進到大廳,就看見她母親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頭發上還敷著不知道是從哪間美容院來的護發品,是不是高效的護發品她是不敢肯定的,但高價絕對是真的。 她母親蕭淑萍本來就是市里的世家小姐,她外公家對她母親從小就很是嬌養著,所以某方面來說她母親的強勢跟驕縱跟家庭環境脫離不了關系。 她母親蕭淑萍像是隨口提及,也沒顧的上商容的樣子明顯是帶著疲憊的,小容,mama前幾天打電話讓你陪mama去美容院見你阿姨,你怎不愿意呢?你阿姨家里有兩個不錯的兒子,特別是那大兒子,還挺有出息的..... 商容沒說什么話,就只嗯了一聲,明顯就是有些疲累的樣子,直接坐在最不顯眼的沙發角落邊,就……最近工作比較忙一些。 蕭淑萍把包發的毛巾拿掉,旁邊的幫傭小姐眼明手快的把毛巾接了過去,立馬就有男士送上來一壺安眠花茶,蕭淑萍給自己倒了杯茶,就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像是隨口一提,真是奇了,今日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商容聽見她母親像是刻意在提起方逮,她突然有些心虛。 因為以往都是方逮陪著她回商雄大宅的,可就是只有待幾個小時,她都不太愿意,因為每回她父母的臉色都不太好看,甚至她不想也總讓方逮聽到這些,從她父母嘴里說出來對他冷嘲熱諷的話。 可是那些傷人的話,總會讓她心里的弦繃的特別緊,她不理解,為什么要對人那么刻薄,就算他們討厭方逮好了,對討厭的人都有必要連說句話都夾棍帶棒嗎? 因此,多數都是她實在無法忍受,她的爸媽總輕視對待他的態度,多半沒多久商容就會氣的把他給拉回家。 就是每次回到家,還得方逮好好的哄她,讓她別跟父母置氣。 她有次氣極了,還直接說他就是個爛好人。 方逮聽見只是笑著,也不反駁跟承認,就只握著她的手,坦誠的說, "他們討厭我,是基于他們愛你,覺得我搶走他們的女兒了。誰知道,等我當爸了以后,會不會比岳父岳母更過分。何況,我很感謝他們能把你生下來,所以那些話傷害不了我,可是你的話能傷害他們,所以阿容該消消氣了。" 所以,多半他們的架,總是怎么都吵不起來,說方逮這人不會甜言蜜語跟哄人吧,其實他的坦誠對她來說,反而更受用,總能讓她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不過商容這人是藏不住心事的,所有情緒都是放在臉上的,盡管她已經努力掩飾那種離婚后的疲倦了。 所以,當蕭淑萍問她怎么只有一個人回來時,她只能選擇說謊。 他今晚開夜刀,太忙了。我只是回來住一晚,看看你們,明天就回去了。 誰知道,商容的謊話還沒圓完,她父親的聲音就從樓上傳了下來。 你這逆女,還想騙我們! 只見一雙鬢有些灰白的男人緩緩走了下,商振雄還沒發怒的樣子,就讓她有些害怕。 商振雄的聲音不怒則威,一直以來商容對這個爸爸是敬畏又害怕,她父親就是傳統的那種父親形象,如山穩重卻很少跟她說話,甚至每次見到面就是希望她好好認真學習,然后就是用父權來告訴她,她要學會服從,要當個好女兒,以后結婚要當個能幫助夫家的好妻子。 所以她為了跟方逮結婚,是第一次鼓起勇氣,直接的違逆他們,不再像是以前,總是極力地扮演一個乖巧卻笨拙的乖女兒,背地里偷偷保留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父親對外放話,甚至也跟他商界朋友訴苦,甚至氣極時總把逆女給掛在嘴邊,但當她知道,她父親說不認她這女兒時,她其實一直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就因為,她不想服從,所以做錯了嗎? 還是他們做父母,認為子女的存在價值,只在于會不會服從他們? 蕭淑萍突然打破沉默,就好聲好氣的對著自己的丈夫說,老商阿,你別那么兇,我們就只有這一個女兒,你不心疼我心疼!況且她現在離婚,不也剛好成了我們的心愿。 商容聽到她母親的話,才知道原來他們兩老,早就知道她跟方逮離婚的事。她甚至開始懷疑,她父母該不會是故意拿身體微恙的借口,騙她回來的,這也難怪她問了老管家她父親的情況,老管家只笑笑的,什么都沒敢說。 商容本來就還沒想好,怎么解釋自己跟方逮離婚的事時,她母親卻完全不掩飾,得知她離婚的喜悅之情,甚至還像是突然想關心她這個女兒般說道,mama早跟你說過,方家跟本配不上我們,你跟他在一起遲早會受傷的。反正你們又沒辦過婚禮,也沒孩子,現在離婚正好,我跟你爸可從來沒認過方逮這女婿,你就當成是夢一場,離婚就沒什么了不得的。 蕭淑萍很難得會摟著她,甚至安撫性的說了些掏心掏肺的話,可這些話,非但沒有讓她覺得有任何安慰的成份在,反倒是有些心涼的很。她很是傷心,方逮這些年的努力,他們好像都沒認真看待過,就好像因為討厭方逮這個人,就全盤否決掉了他。 商容一時之間,甚至有些生氣,甚至替方逮不值, 媽,你別這樣說他,方逮他并沒有虧欠過我,其實是我們家..... 蕭淑萍說話總刻薄,更別說她一向就很不喜歡這個,拐跑自己女兒的男人,她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有氣,因此說話更是強勢,我們家?我們家怎樣?說到底他那市醫院外科主任的位子,說不定還是別人看他是商家女婿才施舍他的。 媽…… 商容幾乎是無法理解,她母親這些刻薄話,到底是怎么說出口的。 商容話還沒說完,她父親便在旁邊幫襯說話,像是頭一回兩夫妻,終于有相同的目的,連這說話都一來一往的,簡直突然默契的很。你媽說的沒錯,你快把心收一收,就憑我們家,何愁找不到優秀的青年才俊來配你,方逮根本沒有給過你一場婚禮,說到這,爸爸還真是為你不值,你嫁給這種人,也算把我這張老臉給丟盡了。 商容幾乎氣的眼圈發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回來自取其辱的回來討罵。 蕭淑萍拍拍商容的手掌,好聲好氣地安慰她,你爸爸其實說的沒錯,你想想方逮現在跟你離婚,說不準就是知道從你身上撈不到家里的好處,所以才不想跟你糾纏的。這也代表mama一開始的眼光是對的,女人只有嫁到門當戶對的人,讓自己的娘家強大起來,你嫁過去才不會受欺負,這婚姻本身就是一場交易與對峙。你跟方逮的這場胡鬧兒戲,就全忘了吧,不值得你費心。 商容抹掉眼淚就突然站起身,她知道就算她現在對他們又吵又鬧的,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那就只能這樣了吧,讓兩邊都保有各有各的思想邊界,他們有他們的偏見,她也有自己堅持。 爸媽,我有些累了,先回樓上休息。 商容直接上了樓,就回到自己的房里,也不管他們怎么勸或是罵。 她整個人就這樣的躺在床上,看著這裝修華麗的房間,卻一點都生不出歸屬感。 她甚至在此時,還更懷念她跟方逮一起經營的家。 更準確的說,她是想他了。 她趴在床上,忍不住的回想她跟方逮的過往回憶,可能就僅僅一點片段,就足以讓她鼻酸難過,甚至心里陣陣的抽痛。她曾經聽有些老人說過,夫妻就沒有不吵架的,她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她跟方逮從來沒吵過架,所以才會離婚。如果是如此,那她寧愿跟方逮吵架,也比現在就突然離婚好。 都說外科醫生的三十歲,是累積經驗的最好年紀,而四十歲則是技術發揮的年華。 而方逮卻選擇在三十二歲時,跟她走入婚姻,在三十七快四十歲時跟她結束婚姻..... 可就這五年的時間,方逮就已經給了她很多,她從來沒想過的溫暖跟呵護。 其實在這場婚姻里,商容之所以會那么干脆的簽字離婚,也是因為,她始終覺得方逮跟她結婚,是有些委屈的。 她除了有對有錢的爸媽,就是個做啥都不行,很是平凡的女孩子,以他的條件,明明值得有個比她更好的女子,來好好愛他,幫助他的。 她又憑什么,想用這一紙婚約,來捆綁住,向往著更廣闊天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