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不上了
我無意識地盯著客廳的那幅畫看,莫名的,我想起我在原來世界的朋友。 她是個很要強的性格,說好聽點是鐵T,說難聽點是男人婆,我們之間完全沒有相似之處,但就是不講道理的非常要好。 大學畢業后我和她關系漸漸淡了,她覺得我跟叁歲小孩一樣什么都聽父母的安排,我覺得她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根本不理解我的難處,于是常常產生口角。 可能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不常待在一起了,我很多朋友都是這樣感情淡下來的。 這么說來我和晏書能做回朋友,真的很難得,更何況當初分別前我們也是吵過架的。 他也不容易啦,混到現在的地位全都是拿命拼搏出來的,現在還沒從戰爭后遺癥里走出來,我不應該和他吵架的。 是我的錯。 然而我不想改。 晏書冷靜完回來了,我們彼此都心平氣和地承認剛剛自己的不對,我看氣氛轉好,忍不住問了個問題。 “你能阻止改造alpha的實驗嗎? 晏書沉默良久,問我: “你想不想去蟲星?” “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 我頓時明白了晏書的意思,一塊通過剝削底層alpha的蛋糕已經形成了,晏書可以不吃這塊蛋糕,畢竟他有自己的蛋糕,但他不能把不屬于他的蛋糕砸了,這是給自己找麻煩。 我或許還有價值,特別是在砸蛋糕那方面,但不是不可替代的,所以晏書能幫我,但也只有理由幫我一個。 總之通過我的不懈努力,我讓自己快在這顆星球混不下去了,這樣想沒問題吧? 可喜可賀,我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我在心里給自己鼓掌,居然有些想笑。 然后我就笑了。 晏書奇怪地看著我,我擺擺手,“我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 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哦,我模仿電影里的一個場景,在心里幻想出一個人,讓她指著我,這么說了句。 確實很像啊,我自娛自樂地點頭,然后打開手機的外賣軟件,下單買了十杯奶茶。 今天我要花錢買醉,俗話說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所以不喝酒喝奶茶也能醉。 晏書默默陪我一起喝奶茶,中途他幾次欲言又止,但幸好他沒有說什么,否則我分分鐘發瘋給他看。 *** 凌金彩正在相親。 對面坐著的alpha看起來文質彬彬,身形偏瘦弱,是黎清河以前的學生,現在還在醫院混資歷,不是很有出息的那種alpha。 大概是因為脾氣好,畢竟是兒科醫生。 “你想喝點什么嗎?” 對方問了句。 “來杯冰咖啡” “我還以為你會選擇果汁或者牛奶,我認識的omega大多喜歡甜食” “我不喜歡吃甜的” 凌金彩面無表情地開口,“我也不喜歡粉色,不喜歡毛絨絨和看起來可愛的東西,不喜歡漂亮的衣服和首飾,總之,一般omega喜歡的東西我都不喜歡” 他們現在身處的咖啡廳正是以可愛和粉色為主題裝修的。 “呵呵,是嗎?” 對方笑得有些不自然,“你真是個特別的omega” “另外……” 凌金彩微微提高音量,“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做omega” “好的,我下次注意” 對方從善如流道。 “不,沒有下次了” 凌金彩站了起來,對方下意識也跟著站起,然后猝不及防挨了一擊重拳。 “連我的拳頭都擋不住,你也算alpha?” 丟下一句嘲諷拉滿的話,凌金彩看也不看那個狼狽倒地的alpha,徑直走了出去。 *** 已經失業在家叁個月了,我還沒找到工作。 被退了n次簡歷后,我總算搞清楚了原因。 我的檔案顯示我是劣等alpha,這是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不會明面上承認的等級之分,也就是說如果我入職,享受的薪資待遇和一般alpha沒有不同,但用人單位不會做這種虧本的事,他們寧愿雇傭更好用的廉價beta。 不過我總算知道具體原因了,只要主動降低工資,我還是會被考慮的。 但一個人生活處處都需要錢,我原來住的公寓是員工宿舍,吃飯也是在便宜劃算的大學食堂,平?;ㄥX的地方不多,現在不一樣了,房租和伙食費對我來說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我不能把工資降得太低,否則我會養不起自己,然而不把工資降得很低,我甚至競爭不過beta。 我已經在考慮不租房子在大城市生活下去的可能了,畢竟即使是劣等alpha,我的身體素質也是不差的。 好在在我考慮買什么型號的帳篷的時候,我找了個便利店的夜班上,夜里沒人的時候可以打瞌睡,白天可以隨便找個公共場所睡覺,這樣不容易被偷東西或者著涼,還可以買店里的臨期食品改善伙食,我再次對生活燃起了信心。 …………… 有一段時間沒聯系的晏書突然找我,問我可不可以陪他一起去參加曾經戰友的婚禮。 可以吧,我不確定地想著。 之前晏書提出可以幫我介紹工作,我拒絕了,他突然很生氣,他說他不理解我為什么總要做出不利于自己的決定,難道他對我的好意比陌生人的排擠和歧視更難接受嗎,還是我放不下自己可笑的自尊心? 他不知道真實的原因比他想的還要荒謬,我只是因為把他當做男人而選擇疏遠他。 我努力過了,但我還是轉變不了觀念,和一個高大威猛隨時能對我進行震懾和等級壓制的alpha待在一起,感覺和面對男人是一樣的,甚至更危險,不管怎么假裝不在意,我本能地感到排斥。 除非我能打得過晏書,只有這樣我才能心無雜念地繼續把他當兄弟。 見面后不談實際問題,只是和他去祝福一對新人,順便吃個喜宴,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我開始考慮要隨多少份子錢。 …………… 和店長請了一天假,我坐上晏書來接我的車。 車里的空氣有些過分安靜,我如坐針氈,直到在一個路口遇到紅燈,晏書突然有些沉悶地說了句: “我沒想到你會答應” “???” “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你不是我的士兵,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我總是想讓你按我說的做,在我眼里那是對的,但你也許有別的考慮,而這里也不是一疏忽就會導致死亡的戰場,做出不那么正確的選擇,也不會有太過嚴重的后果” “我沒有生氣,也沒想那么多” 我搖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和他解釋真正的原因。 “你是為我好,我沒有生氣” “我只是有性別認知障礙” 不知怎么的,我本能地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與其解釋自己的來歷和剖白內心,還是直接承認自己有病更簡單易懂。 “那我們………” 身后突然響起刺耳的鳴笛聲,蓋住了晏書的聲音,我突然發現綠燈都快結束了,車身啟動,踩著綠燈的尾巴,輪到我們后面的那輛車想過馬路的時候,又是紅燈了。 我回頭看了眼,在心里默默對后面那輛車說了聲抱歉。 “你剛剛說了什么?” 我問晏書。 “沒什么” 舉辦婚禮的酒店到了。 晏書給了兩個紅包給記賬,我掏口袋的動作一頓,決定當做無事發生。 能省一點是一點,嗯,就這樣吧。 我從進門就開始等菜,等晏書和新郎敘完舊,等司儀炒熱氣氛,等新娘父母把新娘交給新郎,終于,我看到推著小推車送菜的服務生出現了。 服務生后面還跟著一個服務生,怎么不穿制服? 難道是鐘點工,我正猜測著,晏書順著我的視線,突然驚訝地說了句: “指揮官?” “新郎,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你都愿意照顧你的妻子,愛他,保護他,并一生都對他忠心不變嗎?” “他不愿意!” 沒等新郎回答,晏書口中的指揮官快步走到那對新人面前,一把抓住新郎的手臂。 “你是誰!” 新娘的父母大驚失色地質問,然而指揮官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固執地看著新郎。 “你還是來了” 新郎語氣復雜。 我注意到新郎旁邊的新娘臉色慘白,好像想說話但說不出來的樣子。 “跟我走吧” 指揮官的語氣緩和了些,新郎看了眼新娘,似乎有些猶豫,然后他就被指揮官扛起來強行帶走了。 “……等等” 被留在臺上的新娘委頓于地,發出微弱的聲音,司儀還傻站在原地,大概也不知道該怎么圓場,新郎都已經被搶走了。 突然,新娘的身上爆發出濃烈的信息素,在意識消失之前,我只有一個想法。 那菜還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