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旦心中起疑，滿眼就都是破綻。

    蘇南擦干淚，一眨不眨盯著電視，盛怒的外表之下，大腦開始全速運轉起來。

    和之前的強暴畫面相比，此時的光線過于完美，周百鳴就像做了全身美容，皮膚白得像是涂了一層粉。

    美顏了！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男人后背肩胛上，有一個淺淺的圖案——是兩朵夜來香！

    「……」蘇南擰緊眉頭，知道這視頻是怎么來的了。

    不久前，他在系統中內置了夜來香標記，除了難以擦除的數字水印，ＡＩ經過訓練之后，還會將夜來香花朵添加到畫面上。

    有時會改變屋里的盆栽，有時就直接繪制在人體或物品上，但比起那些主播貼的ＬＯＧＯ紋身要隱蔽得多。

    其主要目的不在宣傳直播平臺，只是為了容易分辨。

    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看到周百鳴后背的圖案，蘇南甚至都不需要檢查視頻數字水印就可以確定，這就是用新版變身系統偽造的！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干，答案似乎是明擺著的……

    就像那餐車上為他準備好的兇器。

    蘇南看了看呂明亮，他還掰著周百鳴脖子，兇狠中帶著憂郁；

    他又看向尤耀鵬，發現這家伙明顯很緊張，脖子里全是汗……

    很可疑！

    「小老弟，你看我干啥？是不是怕啦！」光頭男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蘇南瞇起眼，緩緩搖頭。

    「這家伙就特么該死！」尤耀鵬拿手一指周百鳴厲聲道，「當著邱潔的面，說說你是怎么在電子相框上做手腳害死她全家的！」

    呂明亮松開周百鳴下巴，把他腦袋重重一推，「快說！」

    周百鳴兩眼無神，眼珠子轉悠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從電子相框的魔改到現場安裝，從遠程監視到遙控點火，全過程說得是詳詳細細。

    蘇南帶著一顆懷疑的心，在震驚之余還是聽出了問題。

    他可是親手拆過那款電子相框的，前后蓋是卡槽設計，根本就沒有螺絲，而周百鳴卻連他擰了幾顆螺絲都說得一清二楚。

    太可疑了！

    莫非有詐？??！

    「嗚嗚嗚……」邱潔已經泣不成聲，蘇南滿心疑惑，將她摟入懷中安撫，霜兒她們也跑過來抱住邱潔為她分擔痛苦。

    「親愛的！」雪兒恨恨道，「殺了他給邱jiejie全家報仇！」

    「??？」馨兒一臉驚恐看向她。

    「雪兒！哥殺了人就會被警察抓，再也回不去了！」霜兒沖她大喊，臉脹得通紅，淚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轉。

    「呵……」呂明亮冷冷一笑道，「放心，有我在就沒警察什么事?！?/br>
    「就是就是！」尤耀鵬總能把握一切拍馬屁的機會，樂呵呵道，「這兒可是咱亮哥地盤，管他什么局長隊長的都得看他眼色，殺個人又算得了什么？！呵呵呵……」

    「蘇南……」邱潔緊緊抓住蘇南的手，像是生怕他做出什么沖動之舉。

    「哥……」霜兒抬著她那張可憐兮兮又不知所措的娃娃臉，焦急的淚水不?；?。

    蘇南看著她，就感覺那模樣實在讓人心疼，而且還似曾相識！

    他心頭一緊，突然想到了什么。

    既然邱潔的視頻有假、周百鳴改裝電子相框的描述也存在重大瑕疵，那么他偷拍自己和霜兒的事呢？

    「霜兒，你帶手機了嗎？」蘇南問。

    「嗯，帶了，」霜兒抽著鼻子，拿出手機遞給他。

    蘇南翻看相冊，很快就發現了目標。

    他當時被迫交出登陸密碼，威脅他的除了和霜兒親熱的偷拍視頻，還有一段霜兒的自白。

    那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來霜兒說她是被脅迫才會那么說的，而脅迫她的內容，就是這段視頻——她和雪兒給啤酒里下藥的視頻。

    第一次看時他就覺得哪里不對頭，而此時此刻他就在Ｖ７包房，那種怪異的感覺就來得更直接了。

    蘇南看了看手機畫面，又看了看周百鳴，問道，「單身宴那天，你是怎么偷拍我和霜兒的？」

    「我包里……包里藏著攝像機?！怪馨嬴Q結結巴巴回答。

    蘇南掙脫邱潔的拉拽，走過去將手機舉到男人面前，「那這個也是你拍的？」

    「呃……」周百鳴卡殼了。

    「沒錯沒錯，一定是他！」尤耀鵬湊過來，看著手機急吼吼道。

    「說話??！」呂明亮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推周百鳴腦袋喝道，「是你干的吧？！??？」

    「我，是……是我……」周百鳴像個任人擺布的玩偶，稀里糊涂就應了下來。

    蘇南看了看霜兒和雪兒，從兩人的神色中不難判斷，她們初見吳卓培那天，周百鳴根本就沒出現過。

    「那當時你的包，也是掛在那邊的咯？」他指著衣帽架。

    「咋滴？！」周百鳴還死鴨子嘴硬。

    尤耀鵬沖他怒吼，「你特么敢在我這兒偷拍！媽蛋的，不想活了？！老子親手宰了你?。?！」

    蘇南沒吭氣，把手機還給霜兒，徑直走到餐桌前，從下層拿起一個鐵錘。

    「蘇南？??！你……」邱潔驚了。

    霜兒大叫，「哥！你要干什么??？」

    「親愛的你要砸死他嗎？用刀不好嗎？」

    「嗚嗚嗚……」馨兒捂著嘴哭，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蘇南手握鐵錘，一聲不吭來到周百鳴身前，拿錘子指了指他，然后轉身朝房間角落的衣帽架走去。

    就在剛才，他仔細看了霜兒手機上的偷拍視頻，頓時恍然大悟。

    他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這段視頻的畫幅尺寸、拍攝角度、明暗飽和度等等，都和偷拍他和霜兒親熱的視頻一模一樣。

    兩段視頻，在他腦海中竟能完美重合在一起！

    鏡頭位置不高，照著沙發的方向，畫面中能拍到半顆球燈，右側露出電視的一條窄邊。

    就算都是出自周百鳴之手，要想擺出完全相同的拍攝角度難度絕對不小，更何況他還只是把偷拍設備掛在衣帽架上。

    這可能嗎？

    他來到空蕩蕩的衣帽架前，盯著墻面上鑲嵌的大大小小、形狀各異、拳頭尺寸的彩色玻璃。

    這樣的玻璃遍布包房墻壁，如果打開氛圍燈和星空燈，能營造出如夢境般的光線。

    蘇南回想著偷拍畫面，目光在一塊塊玻璃間巡視，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那是一塊鏡面，從里面蘇南能看到自己那張陰沉的臉。

    他沒有猶豫，一錘就砸了下去……

    「——哐！……嘩啦啦……」

    單向玻璃應聲而碎，后面果然藏著暗格，里面露出一個監控攝像頭。

    （２０２４０１１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