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羽 īyцzha#119998;wц.#9395;y#120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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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報有雨。 九點開始下,靡靡霏霏的小雨很快給空氣潤了一層濕涼,程柏晗坐在窗戶邊,聽雨聲,手里轉動著手機,這會兒電話安靜,她心思浮躁。 扭頭問一句:“你確定跟他說了?” 她上面穿一件寬的大t恤,下面只有內褲,為有人可能闖門而入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盤著腿坐在那,露出來的皮膚白得發光。 被問話的男生卻不敢多看,眼睛老老實實定在她臉上:“真說了?!?/br> “怎么說的?”椡連載首橃棢詀閱du不mi璐:???8??.??? “就……說你今天跟我開房?!?/br> 外面這時候忽然有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程柏晗半個身子直起來盯著門口,心跳也跟著加快,直到聲音遠去,又失望地癱回沙發上,她望回窗外,這個高度看出去,外面霓虹宛如浮在夜空中的巨型海船,不知要航行去哪里。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捋一下頭發,繼續剛才的話題追問:“你說具體一點。怎么開的頭,怎么結的尾,他說什么了?!?/br> 要他說清楚,是不是哪里話不對露了餡,被唐栩堯知道了她的小把戲,男生一五一十講,程柏晗仔仔細細聽,中間過程扣地特別細,能問的全問了。 感覺沒問題啊,應該不能是被他察覺了啊。 手機叮一聲提示音響,程柏晗微信里聯系人不多,但有叁四個群,她開了免打擾,只有特定的幾個聯系人有提示音,她解鎖去看,屏幕上的光映在她臉上,不是聯系人,是群里有人艾特她。 問她十一去不去阿根廷。 艾特她的是一個關系還不錯的女生,她沒回。 因為緊跟著的幾條信息抓住了她的視線。 歪歪:趙熙寧行啊真要拿下唐栩堯了? 李桃子:撤回 或許是發錯了群,或許是沒反應過來唐栩堯跟她的關系,歪歪被李桃子提醒后,很快撤回這一句,剩下幾個人扯亂七八糟的話題,把上面的撤回消息頂了過去。 程柏晗在圈子里是一個背景神秘的存在。 沒人知道她家里具體是做什么的,但知道似乎跟唐栩堯有點親戚關系,再加上姓程,大多猜她可能是程氏的家族旁枝,因為鵬程對外只公布過程柏昱,沒有公布過程柏晗,就連程柏昱的名字,也只公開了英文。 但她姓程就夠了。 樓下馬路有120的鳴笛聲,遙遙刺耳,眼前還閃爍著那行字,灼灼刺目。 程柏晗舉著手機,干笑一聲。 她打字:唐栩堯在哪。 很快有人跟她說了地址。 唐栩堯一哥們兒生日,他們包了一個東港有名的場子過。 程柏晗穿上外套和裙子,把那個記不住臉的男生扔在酒店,下樓,到大堂外的時候,司機已經把車停在門口。 程柏晗坐進去,報地址,酒吧在青年路,大名鼎鼎的青年路,司機一聽微停頓下,顯然程柏晗去酒吧是一件似乎需要跟老板報備的事情。 畢竟她才17。 程柏晗刷手機朋友圈,不看他,輕聲說:“顧叔,你說謊只會被開除,但我說謊,比如你猥褻我,不管真的假的,我爸會讓你沒活路?!彼D了頓,補充:“對不起顧叔,你被開除的話,我會給你一大筆錢?!?/br> 她的威脅不摻假,她的道歉也是真心實意。 朋友圈里有人已經發了酒吧里的聚會場景,程柏晗一張一張翻開看,最后一張才看見唐栩堯,照片的邊緣,他坐在卡座角落,一只手臂搭在膝蓋上,手里夾煙,一只手聽電話,垂著頭,旁邊坐的誰沒入鏡,但光裸的泛著粉色的女生膝蓋特征那么明顯,緊緊貼著,全是曖昧。 二十分鐘后到地方。 程柏晗坐的車在門前一溜拉風跑車里面顯得十分低調,各種眼生眼熟的人在門口進進出出,她走到門口,工作人員攔住不讓進,說包場。 而旁邊一個同樣剛下車到門口的,最近有點冒頭的女明星瞅了程柏晗一眼,眼神里有壓人一頭的優越感,被工作人員引進去。 “柏晗!” 這時候程柏晗的煩躁值已到達頂峰,在炸的邊緣,被人叫住按了下去,她扭頭看,恰好對上視線,是在群里圈她問十一計劃的女生,裴秋知。 程柏晗初中在國外念,高中才轉回來,東港這個年齡段的二代圈里對她知之甚少,但有一回她陪她媽看展碰見裴秋知,從那以后,這種單方面的關系不錯就開始了。 不過程柏晗并不反感裴秋知,她嘴巴挺嚴,態度也還算大方,就算別有目的,也把這種別有目的處理的讓人能接受。 看出程柏晗被攔住,裴秋知拿手機出示了個頁面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放行,裴秋知虛摟一下程柏晗的肩往里走,一瞅她穿得短裙,問:“冷不冷啊?!?/br> 這個時節,有陽光的時候還是夏天,雨水一來就到深秋。 程柏晗朝著前面領先幾步的女明星一努嘴:“比她暖和點?!?/br> 程柏晗好歹有外套,女明星穿的一字肩黑色薄紗連衣裙,裙擺剛遮住臀,腰臀比挺不錯,裴秋知跟著挪視線,恰好女明星拐彎,露個側臉,她哦一聲:“鄒洋啊?!?/br> 接著意味深長地說:“挺豁得出去的?!?/br> 程柏晗對此不感興趣,說話間穿過過道到了場子內,黑色玻璃門打開,震耳欲聾的電音撲面而來,跟著是天花板上懸掛的射燈閃到臉上,程柏晗下意識瞇眼,肩膀被后面的人撞一下,裴秋知幫忙穩住她,幫她罵人,她沒管,視線清晰之后,人影交錯間隙,看見了坐在中間卡座上的人。 閑閑懶懶坐在那兒,好像懶得搭理人的樣子,但有人跟他講話,又斜著額頭聽,勾唇笑一下,垂著的睫毛不動,紅紫色濃烈的光線起伏中,動靜散漫矛盾和諧的交織在身上。 程柏晗幾乎是被蠱惑著往前走。 人很多,粗略估計得有百十來號。 都聚集在一層,中間最大的卡座是整場的中心,圍繞著這個中心,人群一層一層往外散,程柏晗折過一個又一個認識的不認識的狂歡中的人,安靜地走。 幾步的距離,程柏晗卻停下來,看清他身邊坐的人。 趙熙寧。 穿得很乖,精致的仙女氣,頭發柔柔地披散著,撐著臉跟旁邊的另一個女生在說什么,笑意微微,扭頭拍一下唐栩堯,他側臉,手指里的煙散發出灰藍色的薄霧,燒起來蔓延到兩人周身,把他們圈在一起。 程柏晗的角度看不到唐栩堯的表情,只看到趙熙寧的,看到她溫柔明亮的眼睛,看到她手指在自己膝蓋上無意識的劃圈,好像緊張又好像歡愉,唐栩堯展現出耐性,一直側著臉,甚至因為dj播放的電音聲過大而往她那邊湊了湊。 但這個動作之后,他緊接著抬頭。 因為有人叫了程柏晗的名字。 眼神的交集只有一瞬,程柏晗收回視線,雙手插兜往卡座里進。 這是一個缺了一角的圓形卡座,大概有二十多人的位置,現在人擠人坐滿了,程柏晗站在缺口那兒,唐栩堯今天過生日的哥們兒指揮人給她騰地方。 二十多個人程柏晗只認出來四五個,其他的都不熟,有些連面都沒見過,門口碰見的那位女明星鄒洋也在,屁股還沒坐熱,被點到名字,叫她起來。 鄒洋不想起,黏在位置上跟身邊男生撒嬌。 有人小聲問:“誰???” 大概得到了回答,那人往唐栩堯那兒看一眼,唐栩堯此時也沒再看程柏晗,他低頭玩手機,程柏晗側邊的男生也在抽煙,那是一種小雪茄,味兒沖,他一邊挪屁股,一邊抖煙頭,程柏晗咳嗽一聲,唐栩堯把指縫里夾的煙丟進身前桌子上的酒杯里,火星呲上來密集的水泡。 程柏晗沒出息的心懸空,聽見他說:“熄煙?!?/br> 噪雜聲不耽誤他這句傳到所有人耳朵里,應該說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多多少少留著,一個個聽話的把煙摁滅,鄒洋看著這一幕,這會兒不再賴,站起來往旁邊去。 走時,又回頭看程柏晗。 …… 也是這一晚,東港特殊部門接到一條國際刑警的共助消息。 西彌斯組織里近兩年聲名鵲起的albat大概率到了華國。 “albat?”剛調來的女人看著這個代號低聲重復:“有這個詞嗎,我只聽過albatross?!?/br> albatross,信天翁,一種常見于南美,有著潔白羽毛的,終生漂泊又對愛情忠貞不二的鳥類。 西彌斯組織起源于二戰,最初是為了暗殺軸心國高層而成立的無國界殺手組織,六十年代分裂解體,西彌斯延續了組織成立的核心精神,經過解體后實力大大削弱,活躍度銳減,漸漸淡出大眾視線。 但他們并沒有消失,很多毒梟黑幫高層的意外身死事故背后都有他們的影子。 私刑?義舉? 很難下定義。 因為目前為止他們的行動并不涉及平民,且成員很難追蹤,國際刑警只能密切關注,沒有大規模展開追捕。 女警身邊的男人打開通信軟件,看到文字信息之前,問:“只有albat?” “嗯,怎么了?” 男人快速瀏覽完消息,把自己掌握的內容告知:“albat有個搭檔是他父親,確切說應該是養父,他們通常一起行動,年齡未知,這兩個人都是華人,之前經常在南美和東南亞出沒。只有他一個人來的話……” “他養父死了?”女警順著他的話猜測。 “不一定,有這個可能性?!蹦腥岁P掉軟件:“關注一下最近的意外死亡事件,身份集中在人口販子、毒販、黑幫老大之類的這些人?!?/br> …… 位置空出來兩個,程柏晗還沒坐進去,電話響。 她媽打來的。 程柏晗看了一眼,感覺頭疼,朝裴知秋斜下額頭讓她先坐,她摸耳機往外走,背后幾道視線看著她出門。 耳機戴上的同時接通電話,人也走出了最喧鬧的地方,雨此時更小,落在地面上沒有一點兒聲音,程柏晗更往外,一直出了酒吧,對面mama的聲音清楚地傳到耳朵里。 “不回家怎么不跟mama說一聲?” 程柏晗低頭用鞋子踩水坑,不看路瞎走:“以為你也不回來呢?!?/br> “我不回來就不用告訴我了?”林驚墨那邊好像在洗什么東西,停一下,背景音也停了,說:“程柏晗,你有事情瞞著我?!?/br> 程柏晗心頭咯噔,“沒有啊……我……” 話沒說完,她跟人撞了一下,本來就松松垮垮的耳機啪地掉在地上,她穩住回神,視線跌宕結束,看見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 對面男生很高,好像比她爸爸還要高,戴鴨舌帽,帽檐的陰影下能看清的只有唇和發亮的瞳孔,收窄的下顎線陡峭如峰,黑衛衣,瘦薄的肩膀,撞地她手臂生疼,但她沒敢發脾氣,第一是她的錯,第二這人看起來很不好惹。 程柏晗難得怵了一回,低念對不起,接著彎腰去撿耳機,長發從肩頭滑落遮住她半張臉,沒看見他也在彎腰撿,沒看見兩個人耳機一樣,拾起來重新戴上,交錯的兩句話,進到兩個人耳蝸里。 “你在哪個同學家里?” “周寂生,適應下你的名字?!?/br> 一道溫沉的男聲跟mama的聲音一左一右同時響起,在腦袋里循環共振,程柏晗的腳步因此停頓,回頭望,男生也看過來。 他叫周寂生。 在拿錯耳機的重點后,程柏晗抓到第二個重點,忙把耳機取下,往前一步遞給他,林驚墨說了幾句沒聽到回應,已經開始重復叫她的名:“程柏晗?” 程柏晗只能道:“mama等一下?!?/br> 他單手插兜,一只手攤開,里面有她的耳機,程柏晗隔著一厘米的距離把他的耳機懸空放在他掌心,然后去拿自己的,盡管如此,還是碰到他的手,很涼,比此時打在她手臂上的秋雨還要涼一點,這個人像一塊靜止的冰,程柏晗耳根后出一排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快速把自己的耳機拿回來,沒再看他一眼,也沒有產生任何對話,耳機握進手里,好像還帶著他身上不溫不熱的溫度。 程柏晗往相反的方向走,背后幾米外,周寂生站著不動。 “耳機拿錯了?!?/br> 他看著程柏晗的背影,對另一邊說。 仿佛從他平穩的呼吸察覺到他是站著,進而察覺到他另一只手在摸口袋里的氰化物,推測出他腦海里正在形成最粗暴的解決一切不確定因素的辦法,男人緩了緩,沉聲道:“我送你回去,是希望你過一段正常的生活?!?/br> “爸,我不覺得我的生活不正常?!?/br> 程柏晗在他的視線里逐漸遠去,周寂生收回斟酌打量的目光,什么叫正常生活,剛那個女生的生活么? 沒看出哪里好。 …… 回到場子里,裴秋知和唐栩堯中間有個空座。 程柏晗應付她媽花了幾分鐘時間,里面有個男生以為她不回來了,往兜里摸煙,正巧趕上程柏晗到卡座,唐栩堯抬著眼皮掠他一眼,他手一頓,臉上顯出無奈。 “堯哥,這哪位神仙你不介紹下?”唐栩堯對面坐著的另一個穿紅色夾克的男生晃蕩手里的杯子,視線在程柏晗臉上轉悠,程柏晗聞聲往他那瞥,看見的是一張不丑不帥的臉,面生,不認識,典型的二代打扮,程柏晗沒什么表情,站著居高臨下,配合她的眼神特別有鄙視感,男生一笑,舉起杯子對她虛碰一下。 程柏晗不搭理,眼睛輕飄飄地挪開,于是那股鄙視感更加明顯。 程柏晗長相大部分隨她爹,上半張臉是柔和了女性特征的攻擊性五官,眼形長,細劍眉,氣質倨傲又厭世,好在嘴巴和臉型都隨她媽,才把中性氣降到最完美的占比,但依然高不可攀,面無表情的時候,看誰都像看垃圾,光憑這張難搞的臉就能讓大部分對她想入非非的人知難而退。 為此程柏晗經常聽到別人說“以為你不好相處”的馬后炮,怪誰呢,只能怪她爹基因過于強大吧。 唐栩堯把服務員剛上的果汁擺到空位面前的桌子上,懶洋洋地應聲:“我祖宗?!?/br> 被落了臉的夾克男還盯著程柏晗,一點沒尷尬,點點頭:“牛?!?/br> 他自找臺階下了然后仰頭喝酒,桌上人面面相覷,都稀奇,沒見過唐栩堯這樣子抬舉人。 雖然唐栩堯的媽還沒上位成功,雖然唐栩堯跟他爸關系一般,但他是唐天與唯一的孩子,這就是他的無量金身。 趙熙寧正低頭在發信息,聽唐栩堯這么說,看向程柏晗,溫柔的表情有點撐不住。 程柏晗爽了,她爽了就好說話,挨著桌子往里的時候,經過那個摸煙未果的男生,對他說:“沒事你抽,我剛才喉嚨癢?!?/br> 另一道陌生的聲音加進來:“能抽?” 程柏晗頭也不回:“抽唄?!?/br> 唐栩堯沒再說什么,接著各種爆珠味兒就重新開始縈繞。 不管唐栩堯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反正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叫“柏晗”的女生來頭不小。 程柏晗到空位上,裴秋知又往旁邊挪一點,唐栩堯不動,她的頭發順著他的側肩滑落,浮動中起靜電,繞幾絲到他耳朵上,一股清幽的少女香氣在空間里飄散。 今天過生日的男生叫鄭迦,跟唐栩堯這兩年玩兒的挺好,但也不知道程柏晗和唐栩堯具體是什么關系,程柏晗剛高中轉學回來的時候,鄭迦還追過她,程柏晗拒絕的不留情面,他折戟沉沙卻還是一直惦記著。 等她坐定了,鄭迦在她眼前不遠處打個響指:“程柏晗,你今天不用回家陪mama?” 程柏晗是他們圈子里特別異類的一個存在,外表看起來有多“壞”,行事作風就有多“乖”,不抽煙不喝酒,漂亮成那樣戀愛也沒談過,晚上超過十二點的聚會很少參加,可性格又從不吃虧,也不知道怎么養出來這么個神仙,雖然轉學回來才兩年,已經是出了名的難泡。 這不,程柏晗干脆利落地反懟:“對啊,我媽說偶爾也要抽時間關心一下對別人生活特別有興趣的殘障人士?!?/br> “我對別人生活不感興趣,只對你的感興趣?!?/br> “巧了,這叫有針對性殘障人士?!?/br> “這么了解?給開個藥唄?!?/br> “出門左拐,垃圾桶管夠?!?/br> 鄭迦笑呵呵的,好像看小朋友撒野的老父親那樣慈愛的看著她,程柏晗翻白眼,不再跟他扯,伸手去拿果汁,鄭迦旁邊的女生這時候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問:“你姓程?鵬程萬里的程?” 瞧這聰明的問法。 稍微知道點門道的這時候都往程柏晗這看。 好煩。 程柏晗垂睫毛吸一口果汁,不疾不徐地說:“禾口王那個程?!?/br> 明顯感覺到他們眼神里那種又忌憚又在意的內容淡了不少。 這一茬不知道算不算介紹程柏晗的對話結束,唐栩堯一直沒說話,趙熙寧也是,程柏晗一側臉就看見他倆的膝蓋懟在一起,眼里煩地要命,下面腳踢唐栩堯:“換個位置?!?/br> 唐栩堯單手在回信息,被她撞的手一滑,瞅她,這是程柏晗進來以后倆人第一次近距離產生對視,程柏晗無法自抑地心跳加快,甚至有點頂不住他這種明明散淡的沒有什么含義的眼神,他態度無可無不可,撇一下手指示意她起身。 倆人換位置。 趙熙寧跟自己身邊的小姐妹講話,仿佛對這邊的動靜一無所知。 所以他們倆到底是什么程度了?拿下是什么意思?是準備談還是徹底在一起還是僅僅睡過? 叁叁兩兩在一起湊對的喧鬧中,程柏晗從自己剛才的觀察分析不出來一個答案。 手機嗡一聲,程柏晗解鎖看,她哥哥程柏昱的信息,四個字: 在青年路? 程柏晗沒回,黑屏后撐著額頭用余光打量趙熙寧。 她以前沒怎么把趙熙寧放在心上,因為唐栩堯身邊的鶯鶯燕燕車載斗量,他帥,有錢,腦子厲害,又有跟他這個年紀的幼稚男生不同的腔調,有一兩樣就不得了了,幾樣全占真的是在女生堆里無往不利,光為了他的皮相往上沖的女孩就大把大把。 好在,唐栩堯其實不怎么搭理女孩子,程柏晗也不會每個都去防,她知道關鍵問題出在哪,但現在有人跟她說趙熙寧走到了唐栩堯的終點,程柏晗沒法不去在意這個人。 說話柔柔的,眼神柔柔的,一舉一動輕緩溫潤,所以唐栩堯喜歡這一款的嗎,溫柔仙女。 程柏晗心燥燥的,感覺自己從基因繼承開始就輸了,她的臉仙女不起來。 正想著,忽然有人叫她的名。 “程……柏晗?是嗎?” 聲音在側對面,她看過去,是個女孩,又是面生的,長卷發,杏仁眼,也挺漂亮,穿剛發布的春夏秀款連衣裙,貴氣又精致,程柏晗初中認識的大半華人圈名媛都這個范兒。她嗯著應和,那女孩兒下巴點點她上半身,笑:“外套挺好看,什么牌子的?” 程柏晗哪記得,她這個年紀買衣服很兇,亂七八糟什么都買,多少沒拆吊牌的在那堆著,以為人真好奇,順著她的視線回望自己的外套,就一中性風的簡單黑夾克,她翻內襯看標,想起來是網購的,回復道:“pq的?!?/br> pq是一個快時尚牌子,這種外套不會超過五百塊。 “pq?”女孩兒重復一句,臉上無不遺憾地說:“那算了,我穿不了合成纖維?!?/br> 這高端的陰陽怪氣立刻吸引到幾雙明里暗里的視線,鄭迦尤其興奮,而且還生怕程柏晗沒品過來味兒似的戲謔地嘖一聲。 程柏晗的小脾氣,好戲大大的有。 而程柏晗也沒讓他失望,松開手里擺弄的吸管,人往沙發上一靠,撩眼皮,淡淡回:“我看你鼻子上的玻尿酸適應的挺好。哦,玻尿酸不算合成纖維?!?/br> 唐栩堯是傾著身的,微低頭,程柏晗能夠清楚的看到他的側臉,看到他似乎笑了一下,跟鄭迦對視個眼神,鄭迦瞇眼撇嘴搖頭,滿臉“程柏晗確實彪這些年辛苦你了”的表情。 女孩兒估計沒想到程柏晗會這么撕破臉,當即面色沉,在整場不知不覺安靜下來的緊張氛圍里,體面的扮演起無辜者角色:“我只是說事實而已,這也冒犯你了嗎?” 程柏晗面無表情:“我也是說事實而已,你覺得被冒犯沒有?” “沒必要這么沖吧?” “嘴不賤就不會被人沖?!?/br> 程柏晗向來是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惹我我罵到爽的性子,這下卡座徹底安靜,都豎著耳朵聽,女孩兒心口起伏,被氣到臉都紅了,手抓身邊人的大腿,程柏晗的視線也往那移,原來是情侶來著。 那男的看起來年紀比在場的人都要大一點,二十二叁歲的模樣,長相鋒利,臉上有戾氣,眼睛深盯程柏晗,又一個生臉,但他認識唐栩堯,手里慢悠悠轉著打火機,冷颼颼笑了笑:“唐栩堯,你祖宗挺燥啊?!?/br> 一口京腔。 鄭迦反應過來那女孩兒男友也燥,這會兒收了不嫌事兒大的神情,抬抬手有點想打圓場的意思,唐栩堯趕在他之前開口:“還行,今天算給我面子的?!?/br> “那給不給我面子?” 他也笑:“你問她?!?/br> “我問你?!?/br> 燈光忽明忽暗,唐栩堯這時候看向程柏晗:“聽不聽我的?” 程柏晗也身子前傾,心里想你說什么我都聽,但卻明明白白吐兩個字:“不聽?!?/br> 唐栩堯扭過去,聳肩,表達出“你看我努力過了”的意思。 就是這么個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混球樣子,程柏晗簡直喜歡死。 他們倆的一唱一和終于惹惱了男人,男人猝不及防地抬腿對著桌子就是一蹬! 滿桌酒瓶順著力道全都往對面滾,發力點的對面也就是程柏晗那邊情況尤其糟糕,唐栩堯眼疾手快拉她一把,將她往自己身后扯,沒被滾過來的酒瓶傷到,人擋在她跟前的同時也順手撈了一個瓶子,在桌角哐當一砸,握住裂出來的半個瓶劈手對準他的鼻尖。 驚叫聲四起。 …… “干什么干什么!” 鄭迦忙不迭站起來,一邊咋咋?;=袉?,一邊拉著那人往后撤。 從他剛才直呼唐栩堯大名,和現在的氣焰絲毫沒有收斂,程柏晗看出來,這也是個挺有背景的主兒。 唐栩堯手里的瓶尖晃都不晃,氣氛在鄭迦的上躥下跳下仍然劍拔弩張,但他也就做這么個動作,表情其實沒什么太大的起伏,平靜地說:“道歉?!?/br> “我要是不呢?” 那人跟他對視著,態度囂張。 唐栩堯無所謂地歪下頭,說:“你找死我也只能隨你的便?!?/br> 鄭迦覺得事兒大了,直接從桌子上蹦過來攀住唐栩堯直挺的手臂,一迭聲的勸:“消氣消氣,給我個面子……” 而裴秋知隔著唐栩堯給程柏晗遞紙巾,程柏晗沒接,因為她哥的電話殺過來了。 她按掛,過了幾秒,唐栩堯擱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他們倆同時看過去,“程柏昱”仨字明晃晃地飄在屏幕上。 唐栩堯空一只手去拿手機,程柏晗二話不說就搶,就在她摸到唐栩堯手機的同時,他的手忽然換了個路徑,沖她懷里的手機去。 眨眼間,倆人的手機掉了個,程柏晗沒放在心上,反正她手機有密碼,低頭順手將程柏昱給唐栩堯的電話掛了之后再抬頭,愣住。 唐栩堯單手握著她的手機。 在解鎖。 他,在,解,鎖。 他修長的大拇指沒任何猶豫地按下第一個數字,緊接著是第二個,速度是那樣地篤定,力度是那樣的胸有成竹。 程柏晗那瞬間人是傻的,指尖麻,這種麻過電一樣躥到全身,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而她長久的失去了反應,眼睜睜看著他輸完最后一個數字,解鎖成功的咔噠聲弱小又清晰,擲地有聲,撞她的耳膜。 她的密碼是唐栩堯的生日。 所以他知道,他竟然是知道的嗎? 程柏晗看著他依然沒什么表情的側臉,千愁萬緒,人在自己畸形的暗戀早已被他察覺的震驚中回不過神,而唐栩堯已經撥完電話,回頭將手機給她。 程柏晗有點想逃,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他的眼睛,晦暗不明,跟從前沒任何區別的眼睛,她現在的驚愣狀態激不起他的興趣也左右不了他的情緒,于是過往很多細節好像得重新推翻再去看,程柏晗發現自己看不清。 不知道恍惚了多久,場子里只剩下dj播放的電音響,不只是這一片安靜,其他所有角落都慢慢歇了嘈雜的聲響,刺耳的音樂中那種安靜愈發詭異濃厚,好像呼之欲出。 不少人往門口瞅。 有人來了。 程柏晗抱臂,不錯,就是這該死的熟悉感。 “ares?!甭犚娬l在叫,聽見誰在倒抽氣。 認識的不認識的紛紛跟來人打招呼,他不應,只是往里走,身后跟著叁四個人,并倆人高馬大穿襯衫的保鏢,所到之處人群自動自覺地分道,而他對兩邊的人和笑都視若無睹,從經過的酒保盤子中拎一杯酒,垂在身側晃悠著到了中間的卡座。 燈光一道一道來回打在他臉上。 此時整個卡座除了程柏晗,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個又敬又怕又好奇,眼睛黏在他身上。 程柏晗大翻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認,我老哥長得是真好,跟程柏晗有偏向性的繼承老爹不同,程柏昱是挑爹媽最好的地方長,真正的俊美,她看了十幾年照樣時不時被帥到無語,更何況第一次見他的人。 鄭迦想跟程柏昱講話,可不認識,又慫,往唐栩堯那邊遞眼神,唐栩堯不接他那擠眉弄眼,對程柏昱說了句:“來了?!?/br> 程柏昱看他一眼就算打過招呼,而后朝程柏晗招手。 招小狗的那種手勢。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才發現,這還有個人坐著呢。 程柏晗嘆一口氣,起身往他那邊挪,眾人朝她行注目禮,這個空檔,程柏昱問唐栩堯:“剛才誰要動手?!?/br> 唐栩堯側下額頭,指向性很明顯的對準了幾分鐘前還要陪他過招的男人。 程柏昱看過去,這么個情景下,那人倒沒太露怯,還撐著想說兩句:“ares,我們去年溫網決賽見過?!?/br> 程柏昱隨意地哦一聲,俯身從桌子上拾了根不知道誰仍在那的還燃著頭的煙,與此同時,他身后的保鏢動起來,身手靈活的抓住人按在沙發上,他身邊的女孩兒尖叫,他大聲嚷:“你動我試試!你他媽……啊……” 鬼哭狼嚎。 接下來的畫面沒看見,程柏晗被唐栩堯捂住了眼睛,但似乎聞見空氣里有皮膚燒焦的味兒。 所有人一言不發。 唐栩堯將程柏晗帶到程柏昱跟前。 他的手撤下去,視野重新回來,這個角度仍然看不見另一邊發生了什么,但能看見這邊站著的人都用一種諱莫如深的表情在看她。 程柏昱攬住她的肩,對鄭迦舉一下杯子:“聽說你今天生日,對不住,打擾你興致?!?/br> 他說完,仰頭把酒喝了,杯子在空氣里倒扣,一滴不剩。 鄭迦哪敢領他的道歉,搓手:“沒有沒有……” 程柏昱把程柏晗領走了。 鄭迦一言難盡又求知欲爆棚地看著唐栩堯,他悠哉打根煙:“都說了是我祖宗?!?/br> 程柏晗這時候不懂,祖宗這玩意兒,可以敬可以重,可以捧可以護,甚至可以煩,就是不會愛。 …… 而程柏晗正在跟程柏昱吵架。 坐上車,她問:“你來干嘛?” 程柏昱開車,這會兒剛到馬路上,車廂里有他們身上從酒吧里帶出來的煙酒味道。 他跟自己公寓阿姨發信息,讓準備房間,吩咐完之后,說:“不然你想讓爸來?” 威脅之意明顯,程柏晗停頓一下,心口窩火:“爸爸說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包括你跟自己侄子搞luanlun?!?/br> “是表侄!” “叁代以內?!?/br> “程柏昱!”程柏晗氣得大叫。 “沒大沒小?!背贪仃艈问挚剀?,另一只手給他媽發信息,“他對你沒那個意思,你趁早歇了心思,為你好為他好?!?/br> “你怎么知道他對我沒意思,剛才為了護我他手背都受傷了?!本破繚L落的時候,唐栩堯把程柏晗遮得嚴嚴實實,跌落的酒瓶碎片刮到他手背上,程柏晗看到一個小口子。 程柏昱不為所動,也惱火:“那不是對你有意思。因為你是爸的心肝寶貝,因為你有任何差池爸都會讓他十倍還。程柏晗,你長沒長腦子,你但凡想想,他處在那個位置,你奢望他能給你什么回應?” “你忘了他媽為什么嫁不了他不會忘,就算他跟你在一起,也是為了報復你?!?/br> “你再說?!”程柏晗不想聽。 程柏昱冷哧:“夠傻的?!?/br> 程柏晗扭過去瞪他,這會兒紅綠燈,她老哥半張臉被外面的路燈遙遙照著,花擦那叫一個帥,程柏晗被這個側臉弄得沒脾氣,也是很能理解她老哥小時候那么皮,她媽都不舍得打一下的深層原因,最后咬牙切齒拿手機錄像:“讓你的迷妹看看,看你暴躁老哥的樣子!” 程柏昱拍掉她的手機:“我沒有走上犯罪道路,已經很克制?!?/br> 程柏晗不說話了,人倚在座位上,過會兒從自己脖子里把紅繩拽出來,上面墜著一塊打磨過的玉原石。 這塊玉是她挖的。 她爹挖玉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就不贅述,反正毅力很驚人,結婚后還沒停,而那個礦也是真被挖的差不多,程耀司隔叁差五有空去,好幾年,半點收獲都沒有。 程柏晗叁歲的時候,程耀司領著她跟程柏昱去過一次,那會兒林驚墨在國外給新電影看景,去的埃及。 她跟程耀司說這件事,說要去國外看景,順利的話新項目得拍半年,程耀司當時沒放在心上,心想大不了拖家帶口出長差,反正鵬程海外業務布局挺廣。 他就隨口問:“去哪?” 林驚墨說:“埃及?!?/br> 程耀司卡一下,“怎么不去月球?” 埃及這個地方,還真沒布局到位。 怨夫得很。 而程柏晗那次幫他爸爸挖到了,確切說,是她被突出的石塊絆倒,她爸把她抱起來,第一次沒哄她,而是去看那塊石,然后對著程柏晗胖嘟嘟的小臉吧唧親一口,夸獎:“that’smygirl!” 程柏晗小小的年紀,頭一次在爸爸亮若繁星的眼神中感到自豪無比,“that’smygirl!”成了她的口頭禪,逢人就用這一句。 她的手摸著被她的皮膚溫熱的玉石,低低地說:“我只想找個像爸爸愛mama那樣的人愛我?!?/br> 程柏昱撫她兩下腦袋。 此時的程柏晗也沒想到,這樣的人后來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