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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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作義的國民度真不是開玩笑,林驚墨跟他在頒獎臺上的對峙又刷屏三天。 挨罵的那些也不必細說了,但在這波排山倒海的輿情里,也有一股泥石流存在。 或許因為林驚墨挨罵太多了,這姑娘每次的處理又非常出人意料,然后就有人總結了她幾次引起輿論的沖突事件,一盤點發現,每次都是她被動反擊,根本沒有過主動招惹啊。 就拿謝景揚那次為例,要不是她不懼節目組勢力給自己澄清了,就是個被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凄慘下場。 當有后臺只能成為她可以不被壓著欺負的反擊底氣,這件事忽然變得很微妙。 再加上專業的公關團隊帶節奏,林驚墨反而因為急智又不卑不亢的應對吸了粉,高作義那番話到底是不妥,起碼將一個明面上正常談戀愛的女孩子物化成金絲雀罵她廉價,就惹了許多女性博主的不滿。 網上支持高作義和支持林驚墨的兩波人不分晝夜的唇槍舌戰。 等事件平息的時候,林驚墨的分鏡圖也畫好了,連帶著個人對《折迭時空》的理解,以及主題分析解構和重點中心的確定方向分析,讓徐果給她牽線拉局。 沒拉上。 對方一聽是她就拒絕了。 徐果特別不好意思的回話,林驚墨說沒關系,大師么,沒點性格怎么叫大師。 直接見面不行,那就迂回點好了。 阿執住的地方偏,每周會去三次瑜伽館,林驚墨就到瑜伽館蹲點。 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模樣,所以一照面就認出來,也心知肚明是來干嘛的,阿執顯然對林驚墨這種蹲點行為極其反感,林驚墨一開始沒能搭上話,她也有眼色,沒上前去更惹人煩。 蹲到第三次的時候,阿執匆忙去開車,手里拎的袋子破了,林驚墨幫她撿東西,這才開始產生對話。 或許因為林驚墨前面兩次都只沉默著彰顯自己存在的緣故,阿執對她有了點好奇,畢竟一個頂級大美女在她眼里就是做什么都特別順風順水的,還能這么沉得住氣做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特別另類。 要純粹是想給自己履歷表上錦上添花,那也太親力親為了一點。 倆人站在車邊,她將東西扔進車里,戴特別厚的眼鏡,快四十歲的人還是娃娃臉,穿著厚厚的黑色唐裝棉服,又文青又隨意。 還很直接。 手里抽根煙點上了,眼里的好奇也那么坦白的露出來,問:“如果你是我,你會把自己的作品賣給你嗎?” 林驚墨站在風里,鼻尖凍得紅,她說:“不知道,因為我沒辦法完全帶入到你的立場。但我能理解,所以我沒希望您必須賣給我,只是給我一個闡述的機會?!?/br> 阿執看她幾秒,開了車門:“上來說?!?/br> 等林驚墨繞到副駕駛坐進去,她補充:“五分鐘時間?!?/br> 剛打開的空調熱氣吹到手指上,林驚墨笑一下:“夠了?!?/br> 翻開包,把里面的分鏡畫本和徐果寫得劇本拿出來,徐果的劇本每一行字都是跟林驚墨商量著寫下來的,林驚墨熟悉任何場景對話邏輯和前因后果,所以這三次蹲點她沒讓徐果跟,否則這件事兒沒成,徐果跟阿執的師姐妹情誼就要徹底斷了。 “抱歉沒經過你同意就根據你原著寫了十場劇本,編劇是徐果和我,你可以先看一下我們擴展的思路和補充的內容,我保證這個劇本不會外露任何?!绷煮@墨先把劇本遞給她,然后是分鏡畫本:“這是我畫的分鏡,剛學畫畫還不熟練,您多擔待?!?/br> 她姿態足夠謙虛,但整個人靜篤沉穩,也并不弱勢。 阿執沒去理那畫本,瞳孔細微的動,在看劇本,翻一頁,指著一段問:“為什么加這么一段?” 林驚墨順著看過去,說:“因為您原著除了特別明線上的治愈和解主題外,還在一些對話和細節里帶過了關于科技發展的焦慮,我覺得這其實是普適性的社會議題,但它不是主線,所以后面大概也是以這樣的細節場景和對話呈現?!?/br> 她說完后,阿執往她這兒撂一眼,林驚墨手指一蜷,這老師七情六欲上臉,剛那一眼要表達的同樣明顯。 她開始把她當回事兒了。 林驚墨走之前還跟阿執說了把版權賣給她的兩個優勢。 第一,她可以保證創作不受干擾,他們討論出的結果就是最后的結果,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資本插手或者為市場妥協,我們湊在一起,就為了做好一件事,你愛你的文字,我同樣愛我的電影。 第二,我聲名狼藉,新人一個,交給大導拍,拍好了那是大導牛逼,你交給我,拍好了那是你的原著牛逼。 這邏輯就很牛逼了。 饒是阿執也聽得一愣一愣。 但你別說,對任何創作者來說,觀眾那邊加分的到底是誰,都沒法免俗的在意。 名利,人一輩子繞不開的東西。 東西交給她第三天,阿執來個電話,問她,你的畫面風格有什么考慮么? 林驚墨早思索過這個東西,她不要科幻電影暗色調帶來的冰冷金屬感,她要在陽光明媚色彩鮮明的畫面上去講這么一個故事,像是尋常的一個午后會發生在鄰居身上的事情,生活化的,咫尺間的,有一天你真的會走在四維空間里的可觸摸的真實性。 幾天后,另一個聯系人,出版社版權中介告訴她,她在阿執那邊順利進決賽圈了。 另一個進決賽圈的導演叫吳格,業內人稱五哥,新一代導演里劇情片把控能力的扛把子,產量少,但每一部都能穩賺的投資人最愛,都能在頒獎季擼到獎的學院派最愛,攢實績直通車的藝人粉絲最愛。 在他面前,林驚墨的優勢不甚明顯,缺點卻很致命。 但林驚墨一聽到他的名字,立刻想起一八卦來,有一回拍雜志,上一期的封面就是吳格和他當時宣傳的電影的男主角,給她采訪的那個記者人挺逗的,倆人閑聊,她順著上一期封面就說起自己閨蜜采吳格的八卦。 吳格這人迷信,迷信到什么程度,電影上映前一天,為了旺運勢,叫自己懷孕八個月的老婆掐著日子剖腹產。 他說這話的時候,傲慢到壓根也沒覺得有任何不對,還是后來團隊審稿子感覺有風險讓雜志方給刪了。 這何止有風險,風險簡直大了去。 林驚墨搜了一圈,沒在吳格和他老婆微博上找到曬娃的內容,她借來珊姐手機,朋友圈跟菜市場一樣門檻低上限高的珊姐果然有他的微信好友。 索性吳格沒一個月可見,翻啊翻,可算給她翻到兩條,一條百天,一條生產當日,日期就是他新作上映的前一天,證據確鑿。 這種損渣而利己的事情,林驚墨不干都對不起自己大拇指磨出來的繭子。 事情辦得也很曲折婉轉,反正是他新作上映過去沒多久,找了大v對著里面內容一通挑刺上價值,等圍觀群眾和吳格的擁護者上鉤,小號爆料、搬運、炒熱。 吳格老婆還是一個高齡產婦,為了老公的作品大賣被掐著點催生,剛好又撞到當下的熱門議題,這條爆料都不叫爆料了,那妥妥的暴論,在眾多的嘈雜聲音里脫穎而出,分分鐘沖上熱搜。林驚墨的后備軍,程耀司的公關團隊都沒怎么干活,輿情已經對吳格極其不利。 吳格那邊一開始采取裝死策略,他不是藝人,沒那么多關注度,但誰叫現在上網的都燥,加上這事兒有林驚墨這邊推波助瀾,逐漸失控的時候,吳格出來否認。 林驚墨要的就是他否認,他一否認,林驚墨立刻把朋友圈截圖找人甩出去,這期間還有火眼金睛的網友扒他以前的發言,佐證他當時說的預產期根本離電影上映前還有一個多月。 渣就算了,還想欺騙大眾? 一套cao作下來,渣男的帽子徹底扣上別想再翻身。 而作為一位女作者,還是一位決定不孕的女作者,阿執的選擇可想而知。 拿到版權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初。 林驚墨又進新劇組,而程耀司還在到處飛。 這個劇組是用來在劇本創作期間過度的,為了攢經驗,是臨時降片酬撕到的科幻動作題材,林驚墨要演一個女機器人殺手。 聽起來特別酷炫,訓練的過程也相當哇塞,每天被打的身上沒一塊好rou,躺床上就秒睡,睡眠質量好得不得了,而且劇組拉了訓練場地,遠離東港市區,在郊區一影視基地里拍攝,林驚墨不想訓練完還要坐一個小時車回家,反正程耀司這段時間也不怎么在,所以就近住酒店。 十二號,天氣預報有雪。 下午三點,雪開始落,冷透了的空氣里,雪花洋洋灑灑,天灰蒙一片。 導演在群里特別好心的給大家放半天假,林驚墨有點感冒,硬抗一上午訓練,趁著機會回酒店休息。 吃完藥一覺睡到八點,她開手機,徐果把最新的劇本章節發給她看,但她沒看。人還有點虛,頭上點點汗,嗓子也干,外面雪還在下,窗臺上都覆了一層,雪光透進窗戶,銀白的清冷光輝。 這個時候就特別想程耀司,倆人最近只要不能見面,就每天視頻一次,他昨天剛回國,去了京都,今天上午才又回來,所以林驚墨不想讓他跑了,沒跟他說她今天放半天假的事兒。 起來擰開保溫杯喝茶,林驚墨單手刷手機,再看一眼窗外,調出來他的對話框,打字:在干嘛? 然后就退出去,工作群里發的下個月工作行程表,趕上過年加她進組,沒什么活動安排,但有個內部好消息,戛納下個月開始全球征片,葉赭的電影受到特邀,藝術總監親自給他打電話邀請。 意味著主競賽入圍基本在射程之內。 而葉赭興趣缺缺,制片人正在說服他參加。 真的是傲上天了。 林驚墨心里有點羨慕。 正想著,手機震一下,她點開上面蹦出來的頁面,程耀司回復了。 “給個定位,去找你?!?/br> 想說下雪了別來回跑,但到底是想見他的,林驚墨不那么真心的掙扎一下,發個酒店定位過去,然后撥語音。 響到機器音提示無人接聽。 難道在開車? 林驚墨微皺眉,過幾秒,他回撥,林驚墨震得手腕一抖才點開,手機擱耳邊,她說:“你吃飯沒呢?” 后鼻音啞的,程耀司立刻察覺到:“感冒了?” “嗯?!绷煮@墨吸一下鼻子,聽到他走樓梯的聲音,還有他繼續說得話:“吃藥了嗎?!?/br> “下午吃了,晚上的還沒吃,這家酒店的餐做得還行,你沒吃飯的話我們一起吃?!彼f著,從茶幾上拿起酒店的餐單看,去找清淡的菜,程耀司在那頭說好,兩個人都沒掛,林驚墨一抬頭就對上外面被路燈點亮的迷離黑夜,還有輕盈地飄向窗戶的雪,忽然覺得這種景色應該跟他在另一個地方看。 “你那邊大概什么時候到?” 程耀司坐上車了,砰一聲響,頓了下,說:“二十多分鐘?!?/br> “二十多分鐘,離我不遠啊?!绷煮@墨這酒店偏,到壹號公館基本上是七十分鐘的路程。 他嗯一聲,林驚墨又道:“那我現在開始點餐了,你到酒店說一聲,我想去個地方?!?/br> “感冒還亂跑?!弊置嫔鲜遣毁澩?,但語氣里又特別縱容。 林驚墨哼:“我想去~” 她撒嬌是得天獨厚的本事,程耀司也只能服氣:“一會兒穿厚點下來?!?/br> 掛了語音,林驚墨給酒店前臺點餐,讓他們快點做,直接打包好給他。 完事開始換衣服,毛絨褲,羽絨服,又把圍巾和帽子扒出來,夠厚了,順便踹了感冒藥,坐沙發上調手機地圖。這邊靠著一條河,沒全圍上,有口子通往河灘,河灘對面是一排工業廠房,夜幕降臨的時候,這里能看到星星,傾倒而來,蒼茫和厚重也跟著煙霧升起,是電影的一個取景地。 打包好的餐卡著點送到,程耀司的車在酒店下面等了一分鐘,房間里有裝便當的袋子,林驚墨弄好下樓,看見花園邊上停的車,她跑過去,眼一斜,對面小廣場的地鐵口臺階上靠窗坐著個女孩兒。 她前面擺兩個桶,一個是空的,另一個里面還有兩三束花。 見她幾次了,有一次里面還穿著校服,每天晚上都在這里賣花。 林驚墨敲兩下車窗,程耀司直接打開門,他往里坐,林驚墨沒有要跨進去的意思,把裝餐盒的袋子遞給他,說:“你等一下?!?/br> 然后轉身就去地鐵口。 她身后的車窗慢慢降下來,程耀司在里面看她,看她跟女孩兒說兩句什么,女孩兒感激又興奮地望著她,看她跟人掃了碼,然后抱起幾束花回來,女孩兒的視線也往這邊跟。 夾著風雪的花懟到臉前,一股冷香。 在她的指揮下開車到了河灘,顯然倆人是準備在這狹小的車廂里二人世界的,所以司機很有眼力勁兒的打車先走了。 人一走,林驚墨把餐盒擺出來,說:“鮮花,美人,美食,美景,還下著雪,要素給你迭得不要太滿啊程總?!?/br> 剛剛被風一沖,鼻子通了,現在車里坐一會兒,她又開始啞。 程耀司笑,擰一瓶水給她:“把你藥吃了?!?/br> 林驚墨接過來,看他一眼,雖然他在笑,但今晚見面能感覺出他情緒不怎么好,始終被陰郁的氣息籠罩,瞳孔深處有頹涼,不知是不是跟這個天氣有關,或許是她的錯覺。 程耀司也沒胃口,眼神不往面前的食物上關注一下,掠到窗外的漫天雪光里,等林驚墨仰頭喝完一口水,淡淡問:“知道我什么時候開始注意你的么?” “下雪的時候?”然后又吐槽他:“你這個問題問得就太不高明了?!?/br> 可她想了一下沒什么印象,遞給他一雙筷子,程耀司不接,眼睛閑散的罩著她,說沒胃口,林驚墨其實也不怎么餓,捏了個山藥包啃,問他:“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沒有?!彼D話題:“你高中沒留心過我?” 林驚墨思緒被他帶跑了:“那必須有的啊,特別想偷你筆記看來著?!?/br> “挺務實,精神方面的呢?” “只有視覺方面的?!闭麄€學校誰不知道程耀司帥得不行不行,林驚墨老實說:“而且你高中時候看起來,就是那種表面特別高冷,實際上女朋友一星期一換的小渣男樣子?!?/br> 程耀司哼笑一聲:“你要去做法官,牢里全是冤假錯案?!?/br> “這叫預判大師,時間上出了點差錯而已?!绷煮@墨絕殺反懟。 話題開始往危險的方向發展,程耀司又一次轉話題,問她班底組的怎么樣了。 林驚墨也沒緊跟不放,把進度跟他梳理一遍,忽然想起個事兒,問:“你說對高作義的精神碾壓是什么意思?” “你電影打算什么時候上?” “順利的話年底開機,加制作后期,估計可能后年春節或者五一檔了?!?/br> “那高作義就同期跟你上一部電影?!?/br> 林驚墨立刻懂了。 程耀司要耍手段叫高作義的作品跟她的作品同期競爭,要是她贏了,那可真是對高作義的精神層面的摩擦。瞧瞧,你眼里的金絲雀,在你賴以生存和自豪的行業,狠狠把你踩在了腳下。 她瞇眼,最后一口山藥包咽下去:“你對我這么有信心?” 程耀司一勾她下巴,回:“我對我的眼光有信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