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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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了! 意識都還沒有完全清醒,這四個字先蹦出來,林驚墨睜開眼,回味昨天晚上慘不忍睹的戰局,手邊是空的,她唰一下坐起來。 程耀司的作息比她有規律的多,現在八成在外面看新聞或者處理工作,她洗漱完套了個厚一點的睡袍出去,果然見他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沙發上勾勾畫畫。 她走過去,程耀司頭都不抬,說:“給你買了雞蛋灌餅?!?/br> 他不說還好,一說林驚墨發現自己真的餓,昨天晚上沒胃口,就吃了半碗飯,轉身去餐桌,喝兩口粥,然后拿著雞蛋灌餅又回到客廳。 沙發上的被子早收起來了,不知道他收的還是阿姨收的,林驚墨坐他對面,退了拖鞋踢他一下小腿,問:“說實話,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耍賴?!?/br> 程耀司抓住她踢過去的腳放膝蓋上,他膝蓋骨頭很硬,踩上去還挺舒服的,林驚墨蹬兩下,他的視線從ipad上挪開:“你每次出剪刀,都要晃兩下手腕?!?/br> 林驚墨臉頰一動一動,嚼著雞蛋灌餅回憶,但記不清了,也不知道他說得是真的假的。 程耀司瞅她瞇眼的樣子,拍了拍她腳背,身子一傾從茶幾上拿一份文件遞給她。 林驚墨對文件這玩意兒有點應激,還是他拿出來的,心里一咯噔,往封皮上看,是一份代言協議。 品牌就是上次在迪拜開發布會的那個珠寶品牌,Phoebe。 她跟Frigga的合作在性質上相當于廣告模特,Frigga上一季的主打廣告結束,代言沒談下來,珊姐轉而跟Phoebe合作,這牌子也不差,跟三大珠寶商差一點,卻也是實打實的高奢,林驚墨能拿下來,還得多虧她法文也能講兩句,這活動上給總部高層留下點印象。 林驚墨收回腳,盤腿坐在沙發上,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么藥,她跟Phoebe的代言是從八月份開始,合同早簽過了。 協議放腿上翻開,還是中英法三種語言的,但內容大差不差,再往后看,在代言時間上面頓住,上面寫她代言時間在已有的合約規定上增加七十年。 也就是終身代言的意思了。 林驚墨抬頭看向他,程耀司已經把筆擱她眼前了,她說:“你不會是……” “去巴黎就想帶給你,但他們家族企業不好搞定,所以我買了?!背桃旧酝nD一下:“你說的那句話,我很喜歡?!?/br> 林驚墨被他給的這個棗甜地有點暈,要不是知道收購企業不是什么一朝一夕的事情,真懷疑是這狗男人察覺了什么臨時補救弄來哄她的措施。 他還說我很喜歡。 這四個字的音和調在她耳邊重復播放,后面自覺幻聽一樣加了個“你”字,循環到耳根變紅。 她抿了唇,以防自己壓不住的嘴角讓他得意,清淡地說一句:“哦?!?/br> 還挑刺:“為什么是七十年,你覺得我活不到101?” 程耀司嘴上掛著笑,還是得意了,正準備說什么,電話嗶一聲響,他看一眼,又瞅林驚墨身上的打扮,隨即在手機上敲字。 一邊說:“你努力活,活到兩百給你申請吉尼斯?!?/br> 林驚墨嘁一聲,在合同簽字,翻到后面才發現附帶條款,廣告詞不可更改。 MY ONLY KEY。 好,自己有生之年隔三差五都要在大硬廣上給他表白一次。 難怪麻溜的收購人家企業呢,錢不錢的,心理上多大的滿足啊,老jian巨猾的沒誰了! 但是字都簽了,她還能怎么辦?林驚墨使勁兒瞪他,程耀司得逞的笑。 十分鐘后,家里來四個人,劉紹康帶隊,另外仨人西裝革履,手上拎著箱,林驚墨在一邊看,等他跟人交流完了過來,問:“干嘛的?” 他把沙發上的ipad給其中一個男人,轉身跟她解釋:“安全檢查?!?/br> 說著從劉紹康那邊拿到一個新手機交給她:“把你手機換了?!?/br> 三個人開始工作了,箱子打開,里面是一些科技產品,其中一個像吸塵器似的前面一個圓形機器帶著藍色光圈,貼地來回掃,一個人在查程耀司的ipad,還有一個去看他們的控制面板,耳朵上都掛著藍牙耳機,不時地跟誰在交談。 妥妥電影里的高端場面,林驚墨接過盒子:“我的也要換?” 又接一句:“他們在檢查什么,竊聽器?” 在這住了半年,以前從來沒有過,林驚墨不知道他們這種檢查是定期的還是臨時增加的,要臨時增加,也就意味著風險的升級。 “竊聽器,攝像頭,更新防火墻?!背桃居职押凶幽眠^去拆包裝,摸她一下腦袋表示安撫:“就這段時間,以后不會這么頻繁?!?/br> 林驚墨乖乖的把手機卡從舊手機里取出來換上新的,沒問他關于生意上的事情。 但昨天聽他提起sec的質詢,大概情況也比較棘手,除了在家里做安全檢查外,接下來程耀司的各種會議也變多了,三天兩頭到處飛。 到12月初,她也就是顧慈恩本人生日那天,程耀司從沙特飛回來,呆了四個小時又回去,期間電話響兩三回,他一個也沒接。 林驚墨實在忍不住,跟自己的基金經理打聽點情況,才知道鵬程旗下的銀行要合并在美國的自家投行沒有被批準,投行目前面臨被強制收購的局面。 鵬程的投行牽扯到整個集團的良好循環的金融體系,這個崩掉,很多實體產業都要面臨資金鏈短缺。 但他又剛財大氣粗的買了Phoebe。 參加電影節前一天跟他視頻,等視頻連通,她收起手邊畫的分鏡圖,對面是白天,他在車上,鏡頭有點晃,林驚墨跟他閑聊幾句,然后才問生意是不是有麻煩,程耀司避重就輕,沒正面回答,說回來跟她講。 林驚墨就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回后天。 昨天剛下一場雪,室內溫暖,但看一眼窗外的灰藍色基調的城市,還有那些暈開的燈光,感覺空氣都是濕濕冷冷的,林驚墨曲著腿,把頭放在膝蓋上,說:“我有點想你?!?/br> 禮服修修改改拿到手了,效果特別好,造型師說美到霸凌全世界,在所有人能看到之前,她想先給他看來著。 程耀司眉毛一落,眼睛里柔軟的不行,伸出一根手指撫屏幕,好像要揉她臉,林驚墨看得晃神,親不到抱不到睡不到搞這么撩干什么,煩人,啪一下關了視頻。 …… 電影節五十周年,紅毯也鋪了五十米讓參與的嘉賓和提名者充分展示美貌,考慮到室外溫度會把他們都凍死,所以這一屆在海南舉辦。 晚上六點,天空還有微弱的光,紅毯從入口到盡頭樓梯兩側都架著燈,為顯隆重,入場記者都被要求穿了正裝,各個長槍短炮等在兩邊。 六點十分左右,下起了小雨,蒙蒙的雨絲,不僅沒有破壞紅毯,被燈光一照,還徒添了幾分朦朧氛圍。林驚墨在中間出場,跟葉赭電影的劇組一起走紅毯,葉赭照例不參加活動,而陸景昂,則調整了原來的計劃,去跟惠德森的劇組。原因不必多說,林驚墨跟程耀司坦白后第二天,就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說自求多福。這人半天沒回復,后來她想起來,又發一條問:不怕啦? 結果顯示自己已經不是對方好友。 牛得很。 保命滑跪的速度真是讓她甘拜下風。 不過即便沒有陸景昂這個當紅一線加持,林驚墨的出場還是引來大片的高呼聲。 量身定制讓禮服在她身上發揮出最佳的效果,綠色的綢緞在她的領口利用褶皺做出花瓣綻放的廓形,延伸下來是微魚尾的貼身裙形,花瓣貼著腋下順腰側曲線拉到背后,大露背,整個纖細的后背宛如從花朵里生長出來的誘人枝蔓,綢緞在最細處換墨綠色天鵝絨材質挽成蝴蝶結拖尾半米長。 這是她戀情曝光后第一個公開活動,媒體聲量和期待值都非常高,主持人一報她的名字,兩邊攝像頭齊刷刷對準了入場口,于是自車門打開,她提著裙擺下車時抬頭隔著細雨直盯鏡頭的那一張照片被抓拍到,當晚屠掉論壇的神圖降生。 心機如何,綠茶如何,野心如何,林驚墨的美是客觀存在的。 照顧女明星的高跟鞋,走紅毯的時間并不緊,兩邊喊她名字的人聲一迭高過一迭,林驚墨聽得頭炸,到拍照定點位置,對面叫她左看右看上下看。 忽然聽到有人大喊:“墨墨!你男朋友好帥??!” 她年紀小,圈內圈外都習慣叫她墨墨,林驚墨朝那個戴眼鏡的記者看過去,笑一下:“謝謝,你眼光隨我?!?/br> 貓腰在記者前面蹲著以備不時之需的珊姐夸張地咳嗽,千叮嚀萬囑咐要低調處理,沒想到林驚墨給她來這一手,指了她一記,林驚墨對她吐舌頭,這一瞬間也被鏡頭記錄下來,很快沖上熱搜。 視頻下面高贊:林驚墨太可愛了,決定從今天開始做這對的愛情保安。 …… 進入會場,她被安排在第二排位置,剛做好,工作人員就來跟她對流程。 林驚墨今晚不僅是紅毯嘉賓,還是頒獎嘉賓,要跟一位前輩一起頒發最佳男配角獎,頒發時間大概在八點四十左右,現在已經七點二十了。 入行快一年,林驚墨認識的人也不少了,只不過她很少參加聚會和酒局,跟熟悉的人打完招呼,往場子里一掃,前排隔五六個人的位置上坐了陸景昂。 陸景昂此時也往后看,倆人目光對上,不到一秒,又各自挪開。 左側空位來了人,林驚墨抬頭,是上個劇組合作過的前輩,她甜甜地叫人,余光里,陸景昂似乎翻了個白眼。 等八點,基本上所有人都到齊了,第一排二十個人的位置上坐的都是紅到發紫的一線和超一線藝人以及各路大導演,林驚墨這一排次一點,但也相當不錯,剛出道一年,坐到華影獎第二排,還能頒發個人表演獎這種關注度高的獎項,網絡上她資源咖的標簽也牢牢貼穩。 不過大概是因為這個標簽實在是太牢固,大眾的觀感也到了一個觸底反彈的時刻,反倒有人開始幫她說話了。 林驚墨手支這下巴看開幕表演,一輪一輪獎項頒出去,等到八點二十,工作人員過來找她,她跟著工作人員往后臺走,跟剛頒完最佳劇本回來的陸景昂迎面,他本身今晚還有一個影帝提名,到哪都是鎂光燈中心,兩個中心湊一起了,臺上賣力的歌手都沒人看。 倆人迅速側身,林驚墨甩身后的裙擺,陸景昂收腿往另一邊,中間簡直有結界一樣,偏除了剛開始那一眼,都不看對方。 于是林驚墨到后臺等待頒獎的這段時間,她今晚新的熱點也在論壇開始發酵了。 有人截了她跟陸景昂同框的兩次gif圖,開腦洞:以我多年磕西皮的經驗,這倆有事。 而林驚墨確實遇見點事兒。 八點三十七,輪到她頒獎,她跟前輩一起挽手上臺,紅毯已經夠高調,跟前輩一起頒獎,林驚墨主要就是捧場作用,在一邊當個花瓶,但最后,揭曉獲獎者是她的任務,林驚墨翻開卡片,念出那句話:“獲得第五十屆華影獎最佳男配角的是……高作義!” 高作義算是一位老牌巨星了,今年已經六十六歲,不拘泥戲份,機會難得,他也很愿意提攜后輩,男配角男主角對他來說沒那么重要,在圈里聲望和輩份都很高,妥妥的泰斗人物。 林驚墨念完他的名字,大熒幕就對準了他的臉,他臉上表情不怎么驚喜,見慣大風大浪的淡定,看了臺上了林驚墨一眼,然后才起身往領獎臺上走。 林驚墨第六感發作,那一眼感覺上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果然,高作義從另一個頒獎人手里領過獎杯,到話筒前說獲獎感言,他聲音鏗鏘有力,從一個又一個劇組練出來的臺詞功底,將自己每句話都送到臺下,和通過網絡直播觀看的萬千觀眾耳中。 “我十五歲入行,華影獎今年五十歲,我六十六,大言不慚一句,我的職業生涯,就是伴隨著華影獎的風雨歷史,我從不起眼的小兵,演到男配角,再演到男主角,從男主角,再演回男配角,不起眼的小兵。這是我熱愛電影的方式,和我能給予的唯一的,屬于演員的貢獻。因為我發現電影其實很脆弱,它會被不懂它的人涂改模樣,會被要給自己貼金的人打造成最廉價的金絲雀牢籠,但電影本身無罪,我永遠愛它謝謝?!?/br> 全場鴉雀無聲。 這不是獲獎發言,這是對頒獎人林驚墨的圍剿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