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
書迷正在閱讀:最后離不開的人是我、脫軌(兄嫂)、說好明天是晴天、酒后亂性是壞文明?。?V2)、約定、老夫不是蘿莉控、讓浪漫作主、囚禁(女s男m 被迫關系)、野貓(1v1 H)、沒用的alpha女(ABO,np)
待虞晚能說話,已經是兩天后的事情。 程耀司單獨來看了她一回。 關心兩句,程耀司道:“你倒舍得下嘴?!?/br> 虞晚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含含混混的說:“我雖然沒有你聰明,但我也不是純找死,我也是有策略的?!?/br> 緊要關頭沒辦法只能采取極端方式是其一,其二,厲銘澤的mama也在,她就要讓她看到這樣兇殘的一幕,否則以她對厲母的了解,她一定不會同意解除婚約,而她不想再拖延。這樣一來,厲母不管是覺得對不起她,還是認為自己不能有一個隨便鬧自殺的兒媳婦,總歸是會支持她的決定。 這句話她說得走音失調,程耀司大概聽出來原意,笑了下,心不在焉,虞晚說:“我還沒問你跟墨墨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問過她,我說實話你別不愛聽,我看不出她喜歡你?!?/br> 程耀司臉上的散漫收起,虞晚看他神情復雜,什么都有,就是沒有戀愛中男人的甜蜜愉悅,心底愈發確認,語氣里帶了不可置信:“你別跟我說你在搞強取豪奪那一套吧?!?/br> 程耀司心底有些煩亂,余光卻淡漠的看著窗外:“除了離開我,怎么樣我都由著她。強取豪奪?這個詞我高攀了?!?/br> 虞晚清楚的在程耀司臉上竟看到一絲束手無策般的自嘲,她微微一驚,心里的天平都不知道該往何處傾斜。 一個是她多年朋友,一個是她很喜歡的小meimei,平心而論,程耀司搶外甥女朋友做的不厚道,但他們如果能順利在一起,虞晚當然是支持程耀司的,前提是他真心喜歡林驚墨,林驚墨也接受他。 可目前的情況,程耀司似乎對林驚墨有些不同尋常的在意,否則絕不會傷害天與做出這件事,他現在這樣的神情,也不是一時見色起意會有的。有宋芷萱這個先例,虞晚知道他對不上心的女人多無情。 但兩個人在一起,憑的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意愿。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你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她看程耀司要反駁她,立刻接著又道:“程耀司,你知道你們這個階層的男人最大的毛病,是分不清喜歡究竟是什么東西。你喜歡花,覺得它美,把它摘回家讓它慢慢枯萎,那不叫喜歡,你是為了愉悅你自己,因為你看著心情高興,就不顧它的死活,追根究底你是喜歡你自己?!?/br> “沒本事的人才會讓花枯萎,虞晚,你憑什么覺得我身邊不適合她生長?”他眼底有少見的執拗,在虞晚面前情緒外顯,但心里很堅定,摘什么花,他可以把整片園子都連根拔起,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虞晚感覺自己跟他說不通,這人太自負,也像他說的,自負的有資本,有本事造出一個最好的花園將所有珍稀據為己有,愛是無私奉獻這種東西對他而言大概是天方夜譚。 “她如果不喜歡,你強留有什么用,你留不住她的!”虞晚提高了音量,舌頭因說話過多而發痛。 程耀司冷漠以對,胸中徒然升起一股戾氣,拒絕再聽虞晚的所謂真愛大道理:“那就留到留不住為止?!?/br> 此時此刻,他困守一座城,全世界與他為敵,沒有支援,沒有突破口,人人叫他棄城投降,不知他寧愿死在城頭上。 可人活在世界上,總有需要支持的時候。 程耀司中午約程耀寧吃飯。 程耀寧推掉一個聚餐,和他去了一家打邊爐,輕渺的煙從中間升起,他們沒選包廂,就在大廳里。 兩人都是非池中物的氣質,程耀寧身邊的黑色鱷魚皮birkin也不如她本人出眾,快五十的年紀,臉上一絲皺紋都無,低挽的發髻規整嚴肅,身上穿沒有一個牌子標簽的黑色高領薄針織衫和棕茶色闊腿褲,利落干練品味不俗。 背景音人聲鼎沸,他們這里像有結界隔絕,坐在喧鬧中,也還是引人注目。 程耀司習慣的翹著腿,等東西熟的當口忽然說:“jiejie,我結婚了?!?/br> 程耀寧筷子差點掉下去,一時間分不清是不是她誤會了“結婚”的意思。 她知道他有個秘而不宣的女友,上次聽珠寶店的人說他還親自去給那女孩取戒指,她一直等著程耀司把人帶到她面前介紹認識,但結婚? 程耀司結婚不是一張嘴的事情,更不是兩家之好那么簡單,程家人多,上上下下主干旁枝一百多口人,外婆那邊也是龐大的家族,他又是鵬程負責人,按照以往,程耀司結婚就是一場復雜計算的外交行動。從他嘴里輕飄飄冒出來這兩個字,又是現在這樣的環境,程耀寧覺得恍惚,心急之下蹦出來粵語:“你某搞我,咩結婚?!?/br> “對象是你提過的那個女孩子嗎?”程耀寧冷靜下來后在腦海里梳理,“你有沒有簽婚前協議?” 他們這種家庭,還是利益為重,婚前協議當然是必須的,她剛給自己一個表妹嫁女兒參謀過婚前協議,條條框框幾大項,不比打收購案簡單,表侄女的協議里甚至規定了對方的jingzi質量,低嫁心肝寶貝,跟選個能伺候好她一輩子的奴才也差不了多少,沾上姓程的就有這個資本蔑視社會規則倫理法度。 但程耀司并不想跟她談利益,一天二十四小時,十八個小時里都在說,腦子運轉的全是那些事,他想歇一歇,把程耀寧從有錢人思維里拽出來,柔聲道:“jiejie,你祝福我就好了?!?/br> 他聲音放輕,有種不自知的軟,程耀寧一下松開眉頭,腦子里回想的卻是程耀司小時候。 “算了,這些以后再說?!彼粗艿苡⒖〉拿纨?,他足夠成熟了,獨當一面,比父輩做的更成功,但還是她弟弟,“我當然祝福你,也尊重你的決定。耀司,其實我很高興。你從小喜歡什么都不開口,記不記得有一回太婆婆給你們這幫小朋友發糖,你明明想吃也不說,別人都去拿,你在后面一動不動,我就沒見你問大人要過什么喜歡的東西。所以你想要我祝福你,我真的很高興,你現在既然成家,有些道理要明白,夫妻之間也好你跟其他人之間也好,感情是要交流,你現在有一個新的開始了,什么時候把弟媳婦介紹給我?” 程耀司斂眉不說話,良久對著她笑了笑。 他有很難妥協的部分,希望得到偏愛,但偏愛不能是張嘴要來的。 印象中不知道是幾歲,三歲或者四歲,跟很少出門的mama去看音樂會,經停一個路口,有乞丐在問人要錢,伸出臟兮兮的手,那人給他錢的同時,也把煙頭燙在他手心,他咬牙忍著,唯恐慘叫出聲那人就不肯給。病弱的母親也看著這一幕,臉上麻木,她說:“Felix,要嚟嘢就系爛賤。(要來的東西就是不值錢)” 那晚的夜色已在記憶中模糊,但她的聲音溫柔又冷酷,像一道誡言,在他心上敲了好多年。 現在不一樣,程耀司覺得自己足夠強大到不被任何話任何人動搖影響,可夜半驚醒,夢里林驚墨變成枯萎的花朵,從絢爛一點點透明,不給他抓住的機會。 他眼底有濕意,一揉眉,看時間才一點多。 林驚墨這幾天都在自己的公寓住,他這下睡不著,開車經過東港躁動的夜晚,最繁華核心的地段,不論什么時候,都有人拿青春賭明天。 兩處地方離得近,五六分鐘就到林驚墨公寓樓下,他記得林驚墨住十六樓,仰頭看去,大片的黑。 …… 林驚墨今天合作的攝影師胡蝶太大牌,拍攝從下午六點開始,磨到凌晨才算滿意放人,雖然過程曲折,但結果還不錯,胡蝶看中林驚墨身上獨特復雜的氣質,有個策劃想讓她出鏡,跟林驚墨加了微信。 兩點半到公寓,林驚墨被助理叫醒,攝影棚到市中心有一段距離,她淺睡了一會兒,迷糊中從保姆車下來,她一裹外套,準備進大堂的時候,視線一定,看到輛熟悉的車。 程耀司的車子從來不是頂級富豪標配,車標普通,外觀也低調,一眼看上去,沒有八位數的惹眼。 此時車里黑著,但降下一半的車窗內能看見一點若隱若現的火光。 林驚墨四下張望,怕有狗仔蹲。 她跟唐天與宣布分手后,最近跟她的狗仔多了不少。 路邊沒人沒車,林驚墨叫司機回去,徑自走到車邊,一兩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程耀司從后視鏡看她,夜過半,兩人眼底有著同樣的微紅。 “有事?”林驚墨皺眉,心底似乎不大愿意見他,但又無法就這么轉身走人。 程耀司一點頭,伸手把煙按滅了,等她上車。 林驚墨坐進去,程耀司正在車窗處擺手,要把煙的味道散去一些。 但沒什么用,不知道他抽了幾根,狹小的空間里熏嗆,她適應了一下,才開口:“什么事?” 車里這會兒燈亮起,程耀司的臉似乎還在陰暗里沉溺,有瞧不清的東西,他不答反問:“你經常這么晚下班?” 林驚墨道:“不一定,看工作內容,看安排變動,這一行時間彈性很大?!?/br> 她提起自己工作口吻閑散又清淡,沒什么野心,也瞧不出反感,明明是功成名就這個詞匯最容易具像化的職業,激不起她半點觸動似的。 “有沒有想過退出娛樂圈,換個工作,我看你也不喜歡做藝人?!彼@么平靜地看著她,林驚墨有一點別扭,為他們這樣討論自己的工作,怎么說呢,就像尋常的情侶。 所以她不想繼續聊下去,看向窗外也換了語氣:“你來就是跟我說這個嗎?” 她剛說完,手臂上一沉,林驚墨心臟跟著重重的跳,慌亂間,被他拖著屁股抱了過去,地方小,所有的掙扎都沒法發揮,三兩下就牢牢嵌進他懷里。 “抱一會兒?!彼拇讲林亩涞?。 他出來時沒換衣服,穿著單薄的居家服,溫度通過布料傳導,幽幽的木調冷香包裹了她。男士香水調性都差不多,其實林驚墨聞過很多種,都不怎么喜歡,覺得欣賞不動那種冷硬的風格,但他身上的不同,仿佛置身一望無際的孤獨雪原,卻有草木搖曳。 林驚墨有點沉迷于這個味道,手不由自主揪住他腰側的衣服,聽他繼續說:“我那給你準備的東西都齊全了,你不去用,全都要扔掉?!?/br> 林驚墨因為困而有點遲鈍的思緒被打斷,他的視線在別的地方,但余光一直留給她,手從她背后繞到前面,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話說得誠懇,好像真的只是怕浪費。 林驚墨不自覺看他,嘴一抿:“你那么多錢,還介意扔幾個東西?” “錢的多少跟東西有沒有物盡其用不沖突,我記得你算節儉?!背桃灸抗饴湓谒氖稚?,臉上,林驚墨頓時感覺自己被他的眼神輕柔的撫摸過一遍,臉龐止不住開始發熱,他薄唇還在持續張合:“你提的要求我都滿足你,沒道理一個戶口上的人要住在兩個房子里。氣夠了的話,跟我回去?” 但最終,讓林驚墨心甘情愿坐回副駕駛的不是他這樣那樣的理由,而是迫切想要看看他錢夾里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的念頭。 強烈到林驚墨自己也感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