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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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以后,有些事可堪回首的很久以后,唐天與認識一個半吊子自學心理的男人。 托傻逼ai的福,唐天與對心理學這玩意兒敬謝不敏,很排斥。 但那天喝了點酒,聊著聊著,聊到從前,聊起過去,他那些故事里,反復提一個名字,林驚墨。 那人聽了半晌,最后下結論:你心理有病。 要放從前,他估計會把他打出去,可這名字在嘴里遺忘數年,突然又拎出來咀嚼,唐天與也鬼使神差了,說:“嗯,洗耳恭聽?!?/br> 他說:“你知道沉沒成本不?” 唐天與道:“知道?!?/br> 商業基礎理論。 “你呀,就是投入的沉沒成本太高了。你們這一號的人,贏在起跑線,出生贏,成長贏,每天都在贏,忽然碰見個女孩兒吧,你心里一開始就是有一點小心動,但這種心動也不是多出挑,出挑就出挑在,她叫你栽了。你輸了一回,心里不甘吶,百爪撓心,你覺得你比那個老男人輸在哪里?人一不服輸,心態上就沒辦法平衡,其實你也沒多喜歡她,可這種心態讓你給她加碼太多了,變成了我這么好,我這么愛你,為什么你還去找別人呢?你是在自我說服,自我說服完了,心智脆弱的人一般就撤了,斗勇的人比如你就迎難而上,你是從經商中培養的骨子里的爭強好勝,在你看來,你必須贏了她,叫她愛上你,這樣一來二去,沉沒成本增加?!?/br> “聽過那句話嗎,我對你付出的時間、金錢和精力,讓你看上去如此珍貴。當然我覺得你這個例子里,還有一點非常重要的是,你在她身上感受到的挫敗感太強了,或許你潛意識對她就是一個臣服的狀態,到了最后,連贏不贏的都不重要了。 ” 良久后,唐天與才說:“所以呢,這些不算愛嗎?” 那人一笑:“算,這個我跟別人看法不一樣,我覺得愛是千奇百怪不講道理的,愛就是愛,鏡花水月也好,一往情深也好,你覺得那是,它就是?!?/br> 這個時候的唐天與當然覺得是,他有時候甚至覺得那是一種迷戀。 迷戀一個人,確實是心理有病。 有件事他沒說。 從新加坡回國,飛機有一趟中轉,中轉站在M省省會,離林驚墨家鄉有兩百多里地。 他不是沒想過放棄,折騰來折騰去,不過一個女人罷。 但飛機落地前,他看到連綿起伏的山脈,想到林驚墨跟他說過的話。 臨時改行程,去了趟林驚墨的老家。 那真是一個偏遠落后的地方。 從省會坐火車到城里,繼續坐車一路到鄉里,從這開始,就沒路叫車走了,是的,沒路了。 他是坐著摩托車到的。 在山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 到后打聽,村里人告訴他,林驚墨的父母都去部隊上工作了,家里沒人,連田地都托給別人了。 他又問,最近的小學怎么走,村子里的人給他指了條路,唐天與就順著那條路開始走。 大概半個多小時,唐天與看到路邊的一塊平滑的石頭,他想坐上去休息下,忽而眼一定,目光凝住片刻。 石頭上有個十字印記。 “你知道嗎,我上小學時,學校離我家真的很遠,一個人要走三四個小時,我第一次走的時候,后半程是邊哭邊走的,累到不行就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后來我還在石頭上劃記號,不看時間,就看記號,跟自己說快到了,快到了,這么堅持了幾年。我自己偶爾也會想,是我性子倔才能堅持下來,還是因為堅持下來才性子倔。也許就是那段日復一日的求學路,才讓我今天能走到這里?!?/br> 當時,林驚墨是這么跟他說的。 霍金說過,宇宙間最打動他的事情,就是“遙遠的相似性”。 一個攝影師給兵馬俑拍照,他一抬頭,看到兵馬俑上嘴唇邊有一個指紋。 那是來自兩千年前制作兵馬俑匠人的指紋,那一瞬,他感到時間消失了,就在同一個位置上,匠人剛剛離開,而他還踩在匠人殘留著溫度的腳印上。 如今穿越時空,唐天與撫摸十字印記,他抬眼望去,透過時空的間隙,前面的山路,他也看到了一個小女孩兒倔犟堅韌的背影,她一邊哭一邊走,終于走到了他面前。 先前一路,山迭著山,當人乍見青翠,會說“我見青山多嫵媚”,可這十萬重青翠層巒擺在面前,只會覺得自己渺小,或許就被壓到不敢抬頭了,料青山見你只是塵沙。 唐天與不敢說全然理解了當時的林驚墨,可這穿越時空的一瞥,耳邊幾乎聽到她踏踏堅定腳步的回聲,彌彰盡退,他觸摸到的同樣也是殘留的溫度,到底意難平。 我也再堅持一下吧,他想。 他回到村子里,幾個熱情的村民詢問他些問題,他們說話有口音,唐天與只能聽個大概,然后幾個婦女笑說:“林家女婿來了好不好給種個稻?!?/br> 唐天與才知道村里習俗,春種第一天,女婿要給老丈人的田里干活的。 他找到林驚墨家里的稻田,挽起褲管,一次次彎下腰。 回家的時候,他留了一株苗,放在家里,想種種試試。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那苗直到最后死去,也沒能讓林驚墨看到。 也是很久以后,他知道林驚墨還有個小名是“苗苗”,那時他一陣恍惚,原來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 …… 唐天與被送到東港最好的醫院,連做兩場手術,期間一度病危,很多人都趕來了。 林驚墨手臂上被打了石膏,躲在手術室外的長廊過道上等著。 程耀司封鎖了消息,沒叫人知道具體情況,只道他在路上出了意外。 他陪著程耀寧坐在手術室外,程耀寧閉眼不語,雙手合十,看起來十分鎮定,全身卻在微微顫抖。 程耀司垂著眼,一手摟抱住程耀寧,同樣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又過很久,手術室大門被推開,程耀寧跟老公唐思德站起來迎到醫生身邊,院長也陪同在側,醫生道:“手術成功,但他需要在icu觀察兩天?!?/br> 程耀寧終于大松口氣,整個人的勁兒都一下子瀉出,“謝謝,謝謝……” 唐思德也跟著:“好,好……” 很快,唐天與從手術室被推出來,林驚墨只能在樓梯間里看他,一晃而過,他頭上的頭發都被剃光,包裹著繃帶。 林驚墨記得他頭發的觸感,不像有些男人的毛發很硬,他的是毛茸茸的,洗完澡后喜歡埋在她脖子里,特別軟。 其實挺舒服的,可林驚墨有時候嘴上會嫌棄,說感覺自己被大狗抱著,唐天與就在她耳邊說點色情的東西,引林驚墨去打他。 從墻上滑下去,林驚墨蹲坐著,完好的手臂抱住自己的頭。 程耀司安頓好后,折返回手術室外,在樓梯間里找到她,三兩步過去,他也跟著蹲下,把林驚墨摟到懷里。 林驚墨一驚抬頭,眼里都是淚,“他怎么樣了?” 程耀司看她幾秒,淡淡道:“在觀察?!?/br> 唐天與從車廂里被拖出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林驚墨真覺得他會死。 好在卡車撞到的是副駕駛,他那輛車本來也是笨重車型的大家伙,框架堅挺,這才叫他跟死神擦肩。 林驚墨點點頭,重又把自己埋進手臂里。 她一句話沒多說,那種絮絮叨叨的“都是我的錯”,一句也沒說,可程耀司從她眼睛里能看出來,她大概希望那車撞的是她,而不是天與。 程耀司心里一沉再沉。 天與這次的奮不顧身份量太重,重到足以叫所有人動容。 作者有話說:晚上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