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
許過愿,吹滅蠟燭,切過蛋糕,攝影師擺起三腳架準備拍合照。 姜瑜一眼就看到了換了一身深色西裝的秦宋。他面色冷冷的,看起來深沉而內斂,站在秦時愷身邊聽他說話。 他比秦時愷高許多,稍稍低頭,眼睛也低垂著,細碎的劉海垂下來,整個人有種不近人情的冷漠。 姜瑜見慣了他做|愛時溫順而浪蕩的模樣,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 正胡思亂想,秦時愷向旁邊招了招手。眨眼的功夫,聽他說話的就變成了兩個人,另一個是秦江清。 自從秦江清結婚當天兩人不歡而散之后,這是姜瑜第一次見他。他和婚前沒什么變化,依然是那副謙謙君子模樣。 期間秦江清看見她,微微笑了一下,姜瑜掃了一眼秦宋較勁般追過來的目光,對著兩人回以一笑。 旁邊的段文??吹剿麄冄凵窠粎R,問道:“不去打個招呼嗎?” “不用了?!?/br> 姜瑜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情緒,并沒有上前搭話的欲望。 她出乎意料的平靜使段文希瞠目結舌:“你想開了?” 姜瑜不置可否,繼續氣定神閑地指揮服務生將大廳中間的裝飾物挪開,留出位置等會拍照。 段文希見她神色如常,丟下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便不再多言。 姜瑜在前面二十四年的人生中,除了秦江清不喜歡她這件事之外,可以說沒有遇到過任何挫折。她也自戀地想過,如果秦江清和其他人一樣一開始就喜歡她的話,說不定也不會讓她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時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仿佛喜歡他已經成為一種習慣,而不是一種感情。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攢了很久的壓歲錢,結果心愛的小狗被人搶先一步買走了。在重新決定買哪一只小狗之前,她還在不自覺地向儲錢罐投幣。 等前廳空出一片位置,旁邊擺滿花束,眾人和和氣氣地整著隊形準備拍照。 先拍了幾張大合照,長輩們很識趣地離場,將空間騰給壽星和她的年輕朋友們。 姜瑜被朋友們圍在中間。她左邊站著秦宋,右邊站著段文希,身后是何冰。攝影師倒數“三二一”時,她感覺到垂在身側的左手指尖被誰輕輕勾住了。 姜瑜剛低了低下巴想要看一眼,就聽到攝影師喊“看鏡頭”,又生生止住動作。心里估摸著應該是秦宋,姜瑜一邊重新露出完美微笑,一邊暗暗地挑逗似的勾回去,輕飄飄摩挲著他的指縫。 快門按下,閃光燈亮起的瞬間,糾纏不清的指尖驟然松開,姜瑜不明所以,手指本能地追尋過去,卻不小心碰到一只寬大灼熱的手背。 頭頂響起一聲輕笑,手背的主人在她怔懵時趁虛而入,反手擠進她左手手掌心,強勢地插進她的指縫,怕她反悔似地緊緊扣住。 姜瑜后知后覺意識到,此時牽手的對象才是秦宋。那么先前那只手…… 她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沒成想對方也在看她,仿佛溫柔的湖水結滿薄薄一層冰,有種克制又危險的溫柔。 攝影師看著鏡頭里的畫面,他和她緊緊交握的雙手,她和他相視而對的目光,努力壓下心頭異樣,笑著說道:“我們再來一張哦,大家看我這邊,都笑一笑……三、二、一,茄子!” 今天來的都是關系比較親近的朋友,一共十來個人,拍攝散場后,又鬧哄哄地聚在一起喝酒玩撲克。 不知道是不是壽星加成,姜瑜運氣爆棚,牌組不是四條就是同花,笑瞇瞇拿下幾局all in,其他人籌碼賠個精光,直呼有詐。姜瑜見好就收,畢竟已經收了人家禮物,自然不好意思讓他們再輸錢給自己,后面幾把連連放水,連贏來的一起賠進去后又倒貼不少。 輸了的人不僅要掏錢,還要喝酒。姜瑜連續幾杯酒下肚,腦袋開始嗡嗡響,但看大伙都在興頭上,便找了秦宋接替自己位置,借口上廁所溜了出來。 吐掉漱口水,又用清水洗了把臉,那股直沖腦門的酒氣終于散了一些。 姜瑜抽了張紙巾一邊擦手,一邊抬起眼睛,鏡子里何冰恰好從衛生間推門出來,看到她時腳步頓了一下。 方才拍完照片,秦宋一直沒有松開握著她的手,又被眾人推著搡著坐到沙發上Omaha*,導致她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問問何冰那個明顯不是意外的牽手是什么意思。 然而,現在看到何冰的眼神,聯想到他之前所做種種,姜瑜又覺得沒什么好問的。如果他依然無法將“性”和“愛”分開,那么不管他如何在朋友關系的邊界試探,都是毫無意義的。 鏡面中,兩人視線沉默地交匯。 她不說話,何冰也不說話。 姜瑜不想在既定的關系上過多糾纏,擦完手準備離開,腳下剛有動作,一直沉默的何冰突然出聲。 “姜姜?!?/br> 兩個字被他溫和的嗓音念出來,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姜瑜挑了挑眉等他繼續,他卻沒了下文。 相比于冷靜緘默的外殼,他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誠實得多。沉默的感情終于找到宣泄口,仿佛藏在湖底的巨型水怪狠狠撞破冰層,一直緊緊盯著她不肯移開半分的目光。 “何冰,”姜瑜避開他的視線,聲音放的很輕,將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還回去,“回去吧,他們該等急了?!?/br> 作者有話說: *注:Omaha,奧馬哈,一種類似德撲的撲克游戲。 小何,吃葡萄上癮了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