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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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她的聲音,裴逸便如遭雷擊似的,整個人僵住了。 他側了側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般,紀南星又往前湊了些,“怎么了?怎么臉色這樣差?” 裴逸手里還捏著件衣裳,他傻傻地轉過身來,面對著她,依舊不敢出聲,只是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來,想摸她臉。 紀南星一眼看見他手掌心全是劃破了的血痕,強忍住沒有追問,只將他手里那件衣裳輕輕拽下來,把自己的臉湊到他指尖,握住他手腕道:“是我?!?/br> 指尖碰到她臉的那一瞬間,裴逸猛然繃不住了,整個人往她身上軟倒過來。 紀南星匆忙接住他,抱住他腰輕拍了兩下,“沒事了……沒事……” “南星……”裴逸沙啞地叫了她一聲,語不成句道:“我……我把你弄丟了……” 話音一落,他便趴在她肩上嚎啕大哭起來。 紀南星驚得呆了,也心疼壞了,一把摟緊了他,轉頭吻著他臉頰匆忙安慰道:“沒有,沒有弄丟,我這不是在這兒呢嗎……” 裴逸用力地搖頭,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 此時距他身陷匈奴大營,剛好過了一年。 這一年中他身重奇毒,遍體鱗傷,光是起身站立時雙腿的劇痛都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也從未哭過。 但就因為丟了一塊帕子。 他全身的力氣似乎一下子都散盡了,她根本撐不住他,只得坐在地上,讓他趴在自己懷中哭。 烏黑的長發散落肩頭,顯得他柔弱又憔悴。他肩膀劇烈抖動著,已哭不出聲來,只有大顆大顆的眼淚不斷滑落面頰。 紀南星見他這個樣子,不由難過極了,除了不斷撫著他的頭發,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 房門并未關嚴,夜風清涼如水,帶著些微寒意,而他哭得全身發燙,連帶著她胸前也都微微出汗了,前襟外面是他的淚,里面是自己的汗,濡濕成一片。 她緊緊抱著他不舍得松手。 他心里到底有多少委屈,她明白,又不那么明白。 她能看見的,只是他身上縱橫交迭的傷,夜里被折磨得神思難安的樣子,和一次次推開她的倔強。她看不見他曾經受過多少苦難,心里有多少掙扎,一個人時有多么無助。 她已是這個世上最明白他的人了,可她能明白的,不過就是十中之一。 裴逸哭得渾身發抖,蜷起身子,往她懷中縮成一團。 她俯身貼到他耳邊小心問:“地上涼不涼?要不要上床去?” 他不答,只是緊張地抓住她衣衫,生怕她走似的,一動也不敢動。 她無奈,胡亂扯了地上兩件衣裳給他蓋上,縱著他說:“好,你在哪兒,我就陪你在哪兒?!?/br> 他想貼得她緊些,于是坐起來一些,腦袋倚在她肩上,整個人側身靠在她身上,一陣陣地抽泣。 紀南星小心地抬起手,一點點去擦拭他潮濕面頰上的淚水。 可他的眼淚竟還在往外無聲翻涌,她怎么擦都擦不干。 “哭出來才好,哭出來就好?!彼貙⒛樎裨谒l間,“我們停云受了太多委屈,總憋著,多難受啊……” 他的眼淚愈發洶涌了。 前日在藏鋒嶺,那位沉師爺一見到裴逸就問匈奴人對他做了什么。 裴逸自然不肯答,但沉師爺竟然神神秘秘地問:“他們是不是給你下了藥,又逼你看男女之事?” 裴逸大驚,強忍住了不說話,沉師爺則繼續道:“他們的藥,很猛,藥效發作起來,渾身血液都如滾水一般,是不是?他們就像野獸,做起那事來從不避人,十幾個人在同一個帳中,男的入完一個婆娘,便拍拍她屁股,叫她走開,換下一個婆娘。女的也是一樣,騎完一個漢子,便換下一個,一個晚上下來,根本分不清自己上過多少人,又被多少人上過。你害怕極了是不是?生怕自己一旦向那藥效投降了,就會變成他們那樣,畜生一樣的,只會挺身cao弄,根本不知道自己cao的是誰?!?/br> 沉師爺仿佛人就在營帳中一般,說起來繪聲繪色,咬牙切齒,聲音中滿是猙獰,令人惡心。 更惡心的,是他說中了裴逸的心事。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變成那副畜生的樣子。 這內心最深處的恐懼,紀南星都不知道——她并不覺得他的欲望多可怕,甚至勸他“順勢而為”,還那樣體貼地幫他釋放。 可他不敢接受她的體貼,他怕自己一旦嘗到了一絲甜頭,就會時時肖想那種銷魂的感覺。 她不在身邊的時候,他該怎么辦? 而她總是不在他身邊的。 他害怕那種野獸般的欲望一旦開閘,就會將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面目可憎的動物。 沉師爺唾沫橫飛地講了許久,裴逸的臉色越蒼白,他就越滿意。 待沉師爺終于過足了癮把裴逸放出來之后,苦苦壓抑了近一年的恐怖記憶重又翻上心頭,裴逸幾乎聽不見旁人在跟他說什么,滿耳畔都是匈奴人的yin聲浪叫。 他又看不清周遭的事物,朦朧視線里曾經目睹過的活春宮卻歷歷在目,將他的神志一片片撕碎了扔在地上踐踏。 唯一能救他的人,已經給他寫了退婚書,跟他再沒有瓜葛了。 他丟的不是一塊帕子,而是這個世上留給他的最后一絲純凈。 (晚上十一點加更1500珠珠的份哦。) (我的每個男主必須爆哭一場。KPI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