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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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圈微弱氣泡浮起,水快速沒過姚咸的頭頂。 良芷嚇一跳,沖過去,縱身跳進池里。 幸而落水點離池邊很近,良芷在暗綠的水光中,輕而易舉尋到那抹身影,她劃手游去,從下托住姚咸的腰身,沿著頭頂的光亮處吃力往上推。 沉滯的水波咕嚕咕嚕蕩在四周,破水而出的瞬間,良芷倉促地大口吸氣,回頭看一眼,姚咸雙目緊閉,緊緊貼在自己的臂彎里。 艱難拖上岸后,姚咸被放躺在地上,良芷首先伸指放在他鼻息處,空空蕩蕩,已經探不到氣了。 她極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扒開姚咸的衣衫,貼上胸口去聽。 還好還好,雖然只剩一丁點微弱的心跳。 但是怕再遲點就沒了,良芷雙手交迭,往肋骨下方重重按壓,每按數下,就俯身去聽。 接連幾十回后,良芷背上已經是冷意涔涔,不知道是這池水的冷還是她自己發的汗,好在終于有了比較明顯的搏動,從薄薄的胸腔內通往掌心。 良芷癱坐在地上歇了口氣,想著得去找醫官才行。 姚咸忽然睜開眼。 良芷喜出望外,去抓他的肩,“呀?你醒了!” 姚咸的眸中驀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一把拂開她,胸口起伏,側過臉劇烈地抖著身子,一口一口將水吐出來。 接著咳了好幾下,他又忽然沒了動靜。 良芷掰過他臉。 冰冷的濕發黏在他的臉上,有細小的血線,順著他的唇角慢慢流下來。 眼前的臉是純粹的白,被水侵蝕后透出的是無血色的青郁,而今忽然納入這艷麗的紅,遍如同給這片無力的白襯出一種無比詭異的奇色。 良芷用手去托他的臉,血就從他光潔的下巴流到她小臂上,同水漬融在一起暈開在袖口,浸出的血痕如嫣紅綻開的蓮。 姚咸的眼皮半闔著,手無力地扣上她的手腕,聲音幾不可聞,“藥……” “藥?什么藥?在哪?” 姚咸的手指幾乎失去了溫度,氣息斷斷續續,“書架邊,柜子里第三個抽屜,白……” 良芷放下他跑進屋里,很快從屋里出來,手里攥著一只白瓷瓶。 “是這個嗎?吃幾顆???” 姚咸已經暈過去了。 良芷扒開木塞子,倒出幾顆黑色的丸子,她捻了一顆用力摁了摁,發覺外殼太硬,根本很難化開,就算喂進去了,等它化開估計姚咸小命已經沒了。 良芷猶豫幾番,認命地嘆口氣,“算了,人命關天,救人要緊!” 她把藥丸一股腦放嘴里,用牙齒咬開。 藥丸破開的一瞬間,良芷差點嘔出來。 這樣太苦了吧! 忍著澀苦,良芷伸手從池子里撈一點清水,含進嘴里,再去掰開姚咸的嘴,低下頭去,把混著藥的水往他嘴里渡。 姚咸的喉頭動了一下,微微啟唇,松開牙關,自覺吞下去。 他們的氣息混在一起,有藥的苦味,有屬于自己的一線蘭香,有腥甜的血氣…… 姚咸身子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黑曜石般烏黑透亮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像一片黑色的,靜止的海。 良芷見他醒了,便要挪唇。 姚咸忽然捉住她的手,繼續搜過她嘴里的藥渣。 公主被他吻了個措手不及,他用舌尖卷走她的自己的舌,她往后縮,他就往前迎,直到她斜著腰被他鎖在臂彎里,嘴唇還是緊緊相貼。 藥早就被吞盡了,吻卻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良芷瞥到池邊的倒影,他在上,她在下,兩人旖旎糾纏,倒像是一對真正的情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吻得氣喘吁吁,良芷單手撐著他的肩膀,終于稍稍分開,唇齒的溫熱連在一塊,方才的悸動與觸感仍近在咫尺…… 姚咸喉頭一動,還想往前,公主偏過臉,說,“緩過來就夠了哈?!?/br> 姚咸笑笑,松開她,道:“得罪了?!?/br> 公主摸上嘴唇,只覺那火辣辣地熱,她說你就是用這樣的伎倆勾引人的嗎。 姚咸以手撐地,眨了?;謴蜕鷼獾钠恋难劬?,說:“至少這血是真的?!?/br> 公主盯著他胸前零星的血跡,那淌下的血連同湖水浸潤他的前襟,她抬手過去,拇指擦過他的下頜,帶去那抹血,揉搓幾下,問: “你中毒了?” 姚咸頓了頓,“舊疾而已” 復又帶了些玩笑,“楚廷尉真是不留情,中了這么一掌,若不是公主,在下差點就命喪黃泉了?!?/br> 良芷覺得這人真是捉摸不透,“打不過人你還答應比武,真不怕死?!?/br> “若不這樣,這事情不好收場?!?/br> 一派云淡風輕的模樣。 良芷直勾勾地看著他,忽然道:“你不會是裝的吧?” 她攀過去,鬼使神差地抓他的手,上下翻看,喃喃道“真的沒有耶?!闭娴臎]有練武的痕跡。 姚咸任由她動作,眉毛好看地彎了一下。 他往前一傾,順勢回握過去,拇指精準摁住良芷手上的一塊地方,悠悠磨著她的繭,說: “公主很會使箭?!?/br> 姚咸的臉離她很近,她已經記不清他是第幾次離她這般近,比如此刻,他微微瞇起眼睛,唇角翹起的弧度,似是真心同她講著玩笑話,絲毫不將方才的生死一線當回事。 這個人真的好怪。 水從發梢里滴滴答答流下來,融到她微潤的手背上,那點涼把良芷沁醒了。 她回過神來。 兩個人都濕漉漉的,姚咸更狼狽,濕衣貼在身上,前襟被扯開來,露出一小片潔白的胸膛。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遲疑,姚咸慢慢站起來,腳步還有些不穩,“走吧公主,” “濕衣服穿久了會生病的,我帶你去先換下來?!?/br> 公主第一次穿中原服飾。 良芷在里間隨便挑了一套女裝換上,是一件淺櫻色的羅衫,里外三層的緋色輕紗織在一起,袖口和領口縫滿了一排緋色的花瓣,精巧的針線錯落在衣上,如落英繽紛。 她換好后出來,姚咸也換了衣服,坐在院子里。 他還是一身白,只是衣上多了點竹葉云紋,用的淺銀色的線,在陽光下泛著金光。 層層迭迭的藤和花交纏在一起,陽光從藤架離傳過來,稀疏的一束又一束鋪開,大片的紫藤淺色光暈里,姚咸坐在架下,聽到了響動,回過頭來,眼中無波無瀾。 兩人一個坐在院中,一個人在屋前,就這么兩兩望著。 他一直盯著她看,發現他嘴在動,原來是他在夸獎。 “公主姿色動人?!?/br> 良芷忽然心生感慨,抿了抿唇角,走到他旁邊也坐下, 光束里都是浮動的金塵,良芷想去撈,光就從指縫里擦過,良芷玩了一會,說道:“若你想離開楚宮中,我可以幫你?!?/br> 姚咸說公主說笑了,這事關兩國之事,兒女情長不算什么。 他側過臉,沉到她耳邊,“這是淵國的羅衫,絲線是淮河上游的貢品,交到司衣監的紗女一點點織的,是我奶娘在臨行時親手送給她帶去的大楚。公主會挑,玉泉很喜歡這套衣服,她平日都不舍得穿?!?/br> 良芷聞言想著起身,有些抱歉道:“啊,我不知道這個這么珍貴,我去換一套吧?!?/br> “不必了,”姚咸摁住她的肩,讓她重新坐回去,眼睛望向遠處,聲音悠然,又似含著沉思: “她如今應當能穿上更好的。她在我身邊,是沒什么好處,我一個質子在楚宮中尚且如此,更何況她是一個女婢?!?/br> 他收回目光,“公主就這樣穿著吧?!?/br> 有風過來,公主的頭發已經干了些,發絲揚起,額前的發貼著眼睫過,良芷刺了一下,想抬頭拂去,姚咸快她一步,把她的青絲留在指邊,往后別好,又從額角擦到眼角,指腹帶著微微的涼意和一點澀感。 又開始了,這般親昵的動作,若是換了旁人,良芷早就一巴掌過去了。 可是眼前的人的表情是這邊專注,她還記得吻的味道,而這個表情她見過。 那時候在池邊,他就是這樣看著玉泉。 公主后知后覺,凝眉退開來,“你看清了,我可不是玉泉,她已經走了?!?/br> 姚咸也笑,風吹過,葉子和花就嘩啦啦地響,有聲音淡淡飄進耳中,卻入一顆石子投入沉靜的湖面,掀起一波漣漪。 他說:“那公主透過我,看的又是誰?” 回了芳蘭殿,舒落見一個衣著陌生的人大搖大擺進了門,方要動氣說不相干的雜人不許進來,看細了才發現是自家公主。 她驚訝說公主怎么穿這衣服啊,這不是咱么楚的服飾吧? 良芷一見她就問: “你覺得好看嗎?是我平常穿的好看,還在這一身好看?” 舒落立馬回答,說公主長得就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良芷頓了頓,進屋坐下來,才慢慢說:“是這從姚咸那兒借的?!?/br> 舒落啊了一聲,“那豈不是那個什么泉那個婢女的衣服,公主你也穿?!?/br> 說著想到了什么,臉上笑吟吟,說公主你也太關心那淵國質子了吧,要不收了做男寵算了,日日往齋清宮跑是做什么。 良芷直接睨了她一眼,“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啊?!?/br> 向晚時分,良芷對著窗想事情,出神到連舒落進來都沒察覺。 舒落只好大聲說,“喲,公主你怎么還沒換下來呢,該沐浴了?!?/br> 水汽在浴房中彌漫開來,良芷脫了外衣放在凳上,紗燈下,紗衣似水紋,淺緋的花瓣就像浮動在水面上。 她搖搖頭,接著往下接腰帶,手往腰間一摸,頓住。 壞了,宮牌又不見了! 公主往齋清宮的方向走,邊走邊懊惱自己沒志氣,下午不知道怎么的就驚慌逃跑了,現在又巴巴地回,她不確定宮牌是換衣服時候忘記拿了,還是救姚咸的時候就已經掉到水里。 她想著措辭, 月冷疏離,齋清宮的門沒落鎖,良芷趁著四下無人,走進去。 忽聞陣陣哭聲從廊前傳來,像是女子的啼哭,然后是人說話,這聲音語氣怎么熟悉得緊。 良芷身子側貼著梁柱,接著微亮的月色看過去。 兩個身影立在廊下,一個是姚咸,一個是灰色的人影,矮他一節,披著長長的兜帽。 灰袍下伸出一截手腕,將兜帽褪去。 悠蘭抬起臉,淚水洇滿眼。 她聲線切切:“公子,我不愿意嫁給你兄長,你今天只要說句話,我這就去求母親,讓我帶你出去,可好?” 姚咸沒有說話。 悠蘭猛地撲進他懷中,大聲哭訴,“我不管!我只傾心于你,你同玉泉的事情我不計較,她今兒隨堂兄走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心頭似乎被什么撓了一下。 有些震驚,又沒那么震驚,只覺得以前的蛛絲馬跡連起來,這個情景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良芷無聲地搖搖頭。 原來他就是四jiejie魂牽夢繞又見不得光的人。 難怪玉泉見她出現總是一副了然的模樣。難怪四夫人欲言又止,也是,若是被淵國世子知道自己被綠了,那表情可就好看了。 姚咸一直不語,只是輕拍著四公主的背,接著將手落到她腰上,四公主便踮起腳要去親他,他微微側身,躲了過去。 四公主不解地望著他,姚咸搖首,挽著她進屋。 幽窗竹影,暗香盈動,只余下葉間相拂的沙沙響動。 公主望著掩上的門,忽然有些茫然。 她來這里是要做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