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之豺】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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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2876,尤拉西亞東南沿海,菲爾伽城郊】 熊熊燃燒著的森林、兩軍對陣的壓縮能量和爆炸的火光將黑夜映的如同白晝。 認真說來,白晝這個詞的確有些夸張。嚴謹一點的話,把此時此刻的戰場形容為「黎明」更加貼切??墒钱敯穗A軍團級法陣【曙光瀑布】被啟動的時候,整個戰場就真真正正變成了白夜。 二十四名高級法師從阿瑪蘭斯的軍團中浮起,在上百名高級戰士能量罩的庇護下,編織出一道巨大的陣紋。尤拉西亞的主力部隊完全暴露在了法陣的攻擊范圍之內,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站=- ьáú. s://м.dyьáú.- =站=- ǐγǐáυ.ǐ s://м.dǐγǐáυ.ǐ- =站=- ìγìаú.ì s://м.dìγìаú.ì- =站=—— =м.īīāńū.īń=—— =站=—— =.īīāńū.ìň=- 發送郵件īīāńū⊙.ō 面對預料之外的攻擊法陣,軍陣邊緣的士兵們還能用能量加速勉強試著逃一逃。而那些處在混戰中心的尤拉西亞刻印戰士,已然在持久戰中將能量幾乎耗盡。 魔力攻擊如決堤般傾瀉而下,甚至連阿瑪蘭斯自己的刻印戰士都被毫不留情的卷入其中。阿瑪蘭斯的指揮官們并不在意,因為己方的刻印戰士早就被對方屠戮的所剩無幾。 純白色的洪流緩慢而堅定地從戰場上沖刷而過,尤拉西亞刻印戰士們的眼球被瞬間汽化,高溫的能量很快就融化了身上的鎧甲,然后是他們的肌膚、骨骼,乃至喉中的慘叫聲。 沾滿了泥濘血rou碎塊的土地像是被犁了一遍,留下了一大片方方正正、被高溫烤干的漆黑土地。 戰斗還在繼續,尤拉西亞的將軍指揮著未收到波及的側翼有生部隊,試圖沖破防線,絞殺這支在情報網之外突然出現的法師團。在布滿了融化金屬和焦黑骨骸的戰場上,雙方重新用鮮血將土地滋潤起來。 雖然接下來的戰斗還要持續很久,但勝負僅僅是時間上的問題了。一千五百名刻印戰士的陣亡,讓尤拉西亞失去了戰勝阿瑪蘭斯的籌碼。 此戰之后,阿瑪蘭斯終于打破了艾斯卓拉對其長達一百多年的貿易封鎖,在海藍大陸深處登陸,并在這片原本屬于尤拉西亞的土地上站穩了腳跟。 不過,這種事情對戰場上的很多戰士來說完全不重要。 距離中心戰區更遠些的地方,是雙方最早進入戰場的先頭部隊。這里的戰斗最先開始,也最先接近尾聲,躺在血泊中的人遠比站著的人多的多。和十幾公里外的地獄相比,這里更像是墳地。只有一些黯淡的能量火光,鬼火一樣,偶爾在黑暗中跳躍幾下。 陰暗黝黑的樹林中,源川半彎著腰,一手提劍,一手抓著同伴的鎧甲,拖著這個將近一百公斤的巨大累贅一步一步向前走著,在松軟的土壤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印記。 戰場被扔在了腦后。當源川看到地平線盡頭【曙光瀑布】的閃光之時,就知道自己這邊已經贏不了了。源川非常清楚尤拉西亞軍有些什么法式,而那道閃光并不在自己的記憶之內。在戰局快要見分曉的時候出現這種意外,就一定是阿瑪蘭斯拿出了殺手锏。 自己這邊輸了。雖然這個結果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源川并不是沒輸過。 只是接下來的逃跑,技術含量未免高了一些。 源川很想把奈什劫爾這身鎧甲扒下來再逃——這一整套護具足足有三十公斤。然而時間正緊緊的咬在屁股上,尤拉西亞方面試圖逃跑的家伙越來越多,那些想要收割戰利品的追擊者很快就會出現。 老牌的戰狗都知道,打仗的時候絕對不能像正規軍那樣,一聲令下便蜂擁而上、全力拼殺。源川的原則是能量劃五分用:行軍、沖鋒、入戰、撤退。最后一分,是一定得留到最后保命的。 可是現在,為了拖著奈什劫爾,連這點能量也快要用盡了。 已經拖行了這個家伙將近兩公里,源川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快斷了,一時間惱火異常。 「自己想死,就死去唄!我干嘛費這勁???」 源川一邊艱難的移動著,一邊發泄般的大叫起來。 無人回應。這讓源川肆無忌憚的扔出了廢話。 「還以為是個聰明人,呸!玩起命來和那些雛兒沒什么兩樣?!?/br> 「當狗當出感情了?多殺倆人兒能給你升官?」 奈什劫爾頭上豁著一道傷口,黑紅的血液攪著泥抹子,糊滿了他的臉,像一張剛從泥巴里挖出來的銹鐵皮。他眼睛瞇著,還有些神智,但之前的劇烈腦震蕩奪走了他所有行動能力。 突然,右側的樹林縫隙里亮起了一點點能量的光。那是和自己一樣的逃兵,他們正在加速逃竄。 源川想:壞了! 已經距離戰場有一段距離了,就算是最蠢的戰士,也不會平白浪費自己的能量趕路。能量的光芒比能量波動還明顯,看來那些逃兵的能量所剩無幾。這種情況下還用能量加速,就只能說明后面有了追兵。 果然,不到一分鐘,身后就傳來了明顯的能量波動。 源川自嘲般哼笑一聲,然后松開了手。奈什劫爾的身體像坨死rou般摔在了地上,鎧甲震的楞噌作響。 源川三兩步竄進了旁邊的樹叢里,俯下身子、壓住呼吸,眨眼間就變成了無人能發現的鬼魅。 是你自己的錯,沒資格怨我。源川看著躺在不遠處泥地里的奈什劫爾,心想。 能把你一路帶到這里,我已經太夠意思了。自己的錯就自己買單吧,咱可不能陪你死。 能量的震動越來越強,看來對方不僅僅是在追擊。 很快,兩個身影出現在樹林之間。 先是一個穿著尤拉西亞正規軍制式鎧甲的士兵,被一枚能量彈從茂密的樹林里炸飛出來。他在觸地之前很流暢的用手撐了一下地面,翻身就起,沒有露出太多破綻。 那是很不錯的戰斗水準了,至少在正規軍的平均水平以上。 然后一個阿瑪蘭斯的戰士緊緊地追了出來,用劍連續斬出三道能量刃。 能量存有量的差距顯現了出來,被追擊的士兵躲過了其中的兩枚,不得不硬接最后一道攻擊。那道攻擊穿透了他的防御能量,砸在他的劍上。 那把劍在沒有能量加護的情況下使用過度,被能量刃瞬間兩斷。 殘余的能量刃切入了他的小臂,帶出了一大片血液。那只手僅存的一點皮rou連在那個士兵的胳膊上垂了下來。 追擊者像箭一樣竄進了目標的防御圈,銀白色的劍身穩穩地沒入他的胸膛。 垂死者發出絕望而憤怒的咆哮聲,將自己體內沒用盡的能量胡亂的爆發出來,想要在垂死之際給對方造成一些傷害。 噴涌的能量撞飛了攻擊者的頭盔,一束青灰色的齊腰長發泄在空氣之中。 攻擊者在頭盔被擊飛的瞬間就撐起了能量護罩。護罩微微緩沖了對方的回擊,那把劍做了一個干凈利落的回旋,斬下了對手的腦袋。 怪不得身形看起來這么纖細,原來是個女的。源川咂嘴。 那個女孩喘息了一會兒,將銀白色的長劍插在地上,將散落的長發攏在一起,扎成一束。 好機會,趁現在解決了她?源川心里有這么一個聲音響起來。 去他娘,誰出去誰是大傻砸!源川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光看那女孩身上的精致鎧甲,至少也得是阿瑪蘭斯的正規軍。而且打到現在還有這么多能量來追擊逃兵,鬧不好甚至可能是對方的刻印戰士。 尤拉西亞全國上下一共攢了不到五千名刻印戰士,然后便站穩了黃金四國的首席,這足以說明刻印戰士的壓倒性實力。 一只連正規軍都比不上、雇傭來充數的戰狗,還想占刻印戰士的便宜?說出去會笑壞別人的大肺。 那個女孩整理好自己的頭發,然后將目光移動到了奈什劫爾的身上。她早就用余光注意到了這家伙的存在,并沒有對這個貌似人畜無害的重傷員放松警惕,剛才扎頭發的閑逸動作也只不過是誘惑對方出手的陷阱。 源川得意的撇了撇嘴:就是說么!看見沒,剛才要動了手,現在就真成孫子了。 女孩注意到奈什劫爾仍然在呼吸起伏的胸膛,便將劍從地上拔了出來,向他走過去。 拜拜了您吶,奈什劫爾。源川看著自己曾經的同伴,冷酷的把心底的沖突與糾結強行壓了下去。 奈什劫爾躺在泥里,迷蒙著雙眼,看著提劍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腦海中似乎出現了某種幻覺。 女孩將劍身抬起來,將劍尖對準奈什劫爾的胸口,準備以仁慈的方式結束自己面前這只重傷戰狗的性命。 奈什劫爾緩緩向女孩的方向抬起了小臂,像是要去抓她的影子。他的嘴里吐出了一個名字。 「蒂娜……」 這個名字像火一樣點燃了源川的喉嚨。 正準備要動手的女孩,因為奈什劫爾這聲莫名其妙的呼喚而愣了一秒。 就是這一秒,源川已經從藏身的地方竄了出去。 手里的劍被當做長矛猛地擲向女孩,源川整個身體像雪貂一樣,以高速貼地的方式滑向目標的側后方。 女孩將劍一豎,用力擋開刺向自己的長劍,然后扭身撲向源川的位置。她的胸口和雙肩都亮起了魔力的光芒。 果然是刻印戰士,而且是三刻印……麻煩真的不小。 但是當源川忍不住從藏身處現身加入戰場的那一瞬間,這些東西就再也不重要了。 源川將一枚銀白色的金屬護手套上自己的左手,右手則拔出了腿上藏著的短刀。 沒有多余的能量做防護罩,所有的能量都必須用在接下來的加速之上。 速度就是一切,但不是現在。 源川身處低位,那把銀白色的劍已經揮到了面前。劍身上加護能量的光芒直刺源川的雙眼。 對方的攻擊一定能捕捉到自己,對方也知道在自己沒有護罩的情況下,可以輕輕松松的把自己砍成幾段。 所以自己能贏。 銀白色的護手已經等在了揮砍的軌跡上,然后毫不留情的抓住了那把劍的劍身。 劇痛傳來,手掌的骨頭不知道會碎成什么樣子,源川心里苦笑。 但這護手還真是好東西啊……這么想著,源川順著對方揮劍的力道騰空而起,并在同時用腳勾了女孩的腳踝。 女孩瞬間失去了平衡。 但是她沒慌,她在身體摔倒之前對準騰在空中的源川連續打出兩枚能量彈。 攻擊非常精準,只有久經沙場的高級戰士才能在這種高速對戰中施展這種攻擊。 這家伙沒有任何能量防護,只要命中就能讓對方立刻喪失戰斗能力,女孩是這么想的。 可是源川接下來做的事情,讓她終于害怕了起來。 源川躲開枚,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了第二發能量彈的攻擊之中。只見那家伙用手輕輕撥了一下,在千分之一秒內改變了能量彈的軌跡。 怎么可能有人看清能量彈發射的軌道?就算能,又怎么可能在那一瞬間給予它擦身而過的力道,恰到好處! 瞳孔里閃過一道白光,對方把手中的短刀也扔了過來。 對方的投擲沒有附加能量加速,單純憑rou體力量的攻擊可以輕松躲避。 女孩側身一翻,那把短刀插在了她之前所在的地方??墒窃谒矶汩W的剎那,陡然發現那把短刀的刀柄上拴著一條鏈子。 源川猛地向后一拽,整個身體立刻從空中被拉了下去,刀子也瞬間從地面帶了出來。 源川抓住短刀同時,身體已經落在了女孩的身邊。 源川根本沒調整姿勢,甚至都沒有用眼睛去捕捉女孩具體位置。 在利刃入手的剎那,源川將所有能量都用在了手腕的局部加速之上,對女孩連出三刀。 女孩也來不及用視覺定位了。卓絕的洞察力和作戰經驗,讓她下意識把劍伸到了自己的背后,擋在了擊的軌道上。 但也僅僅是擊。 源川的刀被撞歪了,但并沒有算錯對方防御的角度。 第二刀插在下肋,第三刀則是后腰。 女孩側翻的身體滾了幾碼,然后再也沒能爬起來。 源川站直身體,甩了甩短刀上的血,把它插回到小腿邊。嘗試著去摘自己的護手,但是剛剛一碰就痛的鉆心,源川呲牙裂嘴的放棄了這個動作。 身后,女孩向前艱難的爬了幾米,抓住了自己的劍。她身下的血已經鋪滿了地面。 源川走過去,蹲下身,撥開女孩的手,然后將她的劍插進了自己的腰間。這把劍比自己之前那把好不少,沒理由丟在這種地方。 女孩對這個行為并沒有露出憤怒或者絕望,因為她已經做不出什么表情了。重要臟器被破壞的情況下,抓劍這個動作已經是殘存意識中最后能做的事了。 源川蹲著,看著匍匐在地的女孩微弱的喘息著,看著她的瞳孔一點一點放大,直至那雙眼睛變成一片死灰。 然后源川重新站起身,走到奈什劫爾旁邊,拽著他鎧甲后緣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提起來,拖著這個累贅再次邁開腳步。 憑區區一個戰狗的身份干掉對方一個刻印戰士,這是足以讓人自豪的戰績。不過源川并不這么想,反而有些惡心,因為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傻了。把自己暴露在這種危險里面,是只有最愚蠢的生物才會做的事。 「蒂娜……」 他聽到被拖行的奈什劫爾又在叫著那個名字。 「蒂娜早就死啦?!乖创ù舐暬貞槊糟暮魡?。 「這是次,奈什劫爾,也是最后一次……」 源川沉吟著,并不在乎對方能不能聽的見。很快,這兩個身影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們身后的戰火,繼續燃燒了兩天才真正熄滅。當雙方還活著的人們開始離開戰場的時候,尤拉西亞終于不得不認清自己失敗的事實和幕后可能存在的隱情。 這場戰爭以尤拉西亞割讓菲爾伽城和周邊地區作了休止符,阿瑪蘭斯也沒有趁勢占據領土的打算,局勢以一種病態的方式迅速的平靜了下去- =站=- ьáú. s://м.dyьáú.- =站=- ǐγǐáυ.ǐ s://м.dǐγǐáυ.ǐ- =站=- ìγìаú.ì s://м.dìγìаú.ì- =站=—— =м.īīāńū.īń=—— =站=—— =.īīāńū.ìň=- 發送郵件īīāńū⊙.ō 【A.D.2877,艾斯卓拉】 濃熱的夏天是艾斯卓拉王國最令人厭倦的季節。 王國邊陲修然公國的修然城更是如此,刺眼的焦陽總是不管不顧的懸在天上,烤的地面越發堅硬。 可能已經一整月沒有下過雨了,冗長的仿佛永遠不會結束的濕熱感就像是在用文火烹煮著人們的耐心。只要你想,空氣中幾乎都能擠出水來。 但凡有的選擇,修然城的市民們都會盡量癱在椅子上,免得出汗。 只有少數幸運的家伙可以躲到擁有空調的地方去,比如修然城的募兵站。 說是募兵站,但也只不過一個破辦事處,駐在一棟五層住宅樓臨街的門頭里。旁邊是一家快倒閉的披薩店和一間當鋪。 悶熱的上午正在向更加悶熱的中午前進著,所以城南的募兵站現在正是門可羅雀的時候。只有當傭兵或者志愿兵睡夠了覺,募兵站才會在傍晚的時候迎來一些訪問者。 所以城南募兵站里現在只有兩個人。 登記臺里面的椅子被橫在一起,一個人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蛟S是空調實在太舒服的緣故,這家伙睡的昏天黑地,一點點口水打濕了領子。 源川穿著一身輕飄飄的便裝,任由珍貴的武器斜靠在椅子腿上,漆黑的頭發垂到肩膀。要是睜開眼睛,就會發現這是個黑發黑瞳的龍族人。 另一個人則斜倚在墻邊的沙發里,看著一本封面花哨的畫報。封面上搔首弄姿的大屁股妞特別醒目,任誰走進門,立馬就能給抓走眼球。 募兵站一共不到四十平米,除了一個登機柜臺和一排沙發,就只有墻上還掛著一臺厚厚的像個大黑盒子似的電視。白天沒有信號,所以也沒人把它打開。 「你能不能別讓源川這么明目張膽的在我這兒睡覺!」 一個扎著短馬尾的女孩從后面的員工通道走了出來。她站在柜臺旁邊,氣急敗壞的瞪著奈什劫爾,拿手指頭往椅子上的源川方向戳了戳。 這姑娘剛過二十,穿著貼身的白色短背心,特別利索。修長的左臂被紋身嚴嚴實實的蓋住,在脖頸下和側腹還帶著一些其他的紋身圖案。奈什劫爾可以依稀從她左臂的紋身中分辨出鳥、劍、羽毛和絲綢的痕跡。 「菲歐娜,給你看個好玩的?!?/br> 奈什劫爾頭也不抬,從褲兜里掏出一枚硬幣,甩手往源川的臉上射去。 剛才還死豬一樣的源川像是被觸發了某種開關,胳膊彈簧似的一抬,把硬幣穩穩抓在手里。 菲歐娜捂著嘴笑出聲:「哦呦,厲害??!」 源川迷迷糊糊的從椅子上爬起來,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手里的東西,然后掄圓胳膊,把硬幣扔在奈什劫爾臉上:「你大爺的!」 奈什劫爾面無表情,偏頭閃過源川的攻擊,從沙發縫里把硬幣摳出來,塞自己兜里去了。 「哎!你這手玩兒挺帥啊,哪兒學的?」菲歐娜把胳膊支在柜臺邊兒上,看著源川在那打哈欠。 源川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從小馬戲團長大的?!?/br> 菲歐娜就是再笨也不至于相信這種胡言亂語,她沒好氣的把頭扭向奈什劫爾:「這家伙嘴里還能有句實話么?」 「那要看跟誰。如果是跟漂亮姑娘,那就一定沒實話?!?/br> 菲歐娜捂著嘴笑。她最喜歡奈什劫爾的一點,就是他一本正經說出來的俏皮話。這讓他的甜言蜜語聽起來就好像真的,讓人平添不少好感。 這兩個家伙出現在這片街區是半個月之前的事。菲歐娜是這個募兵站的總負責人兼面試官,兼審查員,兼前臺,兼保潔——這地方目前為止總共就她一個人。 城南本就破落落的,是與進城的幾條主干道離得最遠的老城區,所以外來人口不怎么愛往這個地方來。作為接待傭兵和志愿兵的窗口,這里和其他城區募兵站的規模相比,小的不是一點半點。 更重要的是,艾斯卓拉北部已經很久沒有過軍事活動了。只有南線還在和阿瑪蘭斯有一些摩擦。 修然城作為艾斯卓拉與北方數國接壤的門戶,擔負著抵御尤拉西亞和科里維爾侵犯的重任。但大半年之前,阿瑪蘭斯和尤拉西亞大戰一場。在阿瑪蘭斯獲勝的基礎上,雙方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創, 那兩國本就是艾斯卓拉舊敵,這邊自然樂得隔岸觀火。不過艾斯卓拉王國轄下的修然公國自阿瑪蘭斯獲勝起便不得不同時接壤三個勢力。邊境線上的sao亂滋生了太多有組織的犯罪集團,所以修然城的募兵站才不得不一直保持著運作的狀態。 不過修然城的居民從來就沒把那些sao亂當一回事。修然公爵的家族統治公國已經上百年,在此地威望極高。年過五十的公爵一把大胡子,刀削斧剁一樣的側臉,是極具個人魅力的領導者。勤政親民,還是個優秀的高階戰士——這極大提升了當地居民的安全感。 修然公爵所轄正規軍兩萬,別說流寇,哪怕尤拉西亞大舉入境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艾斯卓拉王國每年特定撥給這邊的軍餉,足以保證這只部隊的戰斗力。 不過正規軍再強,也離不了雇傭軍。 雇傭軍都是自帶裝備,平時根本沒有訓練和任務。只等到了要用的時候再召集起來,讓他們一擁而上。很多雇傭軍士兵根本活不到領錢的時候,這又能給上面省下一大筆錢。 別看雇傭軍寒酸,真到了打仗的時候,對方要是填上一萬個雇傭兵換你兩三千的正規軍,就是賺翻了。野狗打老虎,死了也不心疼,連軍餉都免的發了??闪硪贿?,正規軍的損耗可不是輕輕松松能補回來的。 所以拿雇傭軍打雇傭軍是最基本的戰略,無一例外。 雇傭軍的來源很豐富——賭光了家產的賭徒、從窮地方背井離鄉想要出人頭地的年輕人、荒了收成的農民、或者單純尋找刺激的流氓混混。 這些人依仗著自己還算自信的能量等級,都想著要在戰場上混點報酬,不過他們參與的場戰斗就會決定今后的命運。 運氣好的,會被流在地上的腸子、掛在樹上的胳膊嚇破膽,然后變成逃兵。兩年以后,在酒館里吹上一段自己的光輝戰果,老老實實的干點能掙小錢的營生。 稍微背運一點的,波沖鋒就掛了,從此也就沒什么煩心事兒了。 最倒霉的,大概就是在戰里學到了一些東西,靠著自己的智慧和努力逐漸提升實力的那些家伙了。他們毫無例外會死于接下來的戰斗;或者先加入軍隊,然后再死于接下來的戰斗——帶著自己對未來的希望,以及對現實的絕望。 然而菲歐娜知道,奈什劫爾和源川并不在此例。 他們不是那些牙關一咬,扛上一把劍就來當雇傭軍的平民。菲歐娜在募兵站干了快兩年了,源川和奈什劫爾這種人她已經不是次接觸了。 他們是戰爭之犬。 這稱呼是文雅的說法,口頭語上比較常用往往是「野畜生」「狗雜種」或者「戰狗」。當然,大概兩邊都相互妥協了一下吧,市民們為了防止自己被揍,在當事人附近的話,「戰狗」變成了最通行的叫法。 普通人對戰狗的反感很強烈而且也很正常的,因為他們確實沒干什么好事。 他們遠離自己的家鄉,習慣于時時燃起的戰火。他們沒有任何立場,唯一的標桿就是錢。他們往往出現在最激烈的戰區,然后在戰爭怒濤的夾縫之中,對戰敗的城邦進行肆無忌憚的劫掠和蹂躪。 戰狗的種種暴行都會被上面默許,因為這本來就是酬勞之外的紅利,是吸引猛犬們聚集在麾下的餌食。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畢竟正規軍有時候也難免會熱血上腦做出類似的事。 民眾們對戰狗最負面的情緒,來自于他們追逐著血腥味的特質。 他們出現的地方,最慘烈的戰爭就會接踵而來。對于平民們來說,概率是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這完全取決于自己看到的那只戰狗是身處進攻的一方還是防御的一方。 戰狗們是把戰爭真正當成覓食場的家伙,他們的情報網比各個國家最大的媒體還要靈敏。在交戰兩國的戰爭機器還沒啟動的時候,他們就會嗅到暴風雨的味道,聚集在戰場周圍。 然后他們會押注,選擇最有可能勝利的那一方,把他們當做自己的主人,暫時的主人。 如果戰狗們真的是在為雇傭自己的國家而出力的話,大概名聲會好的多。 但恰恰相反,他們的能量等級都不低,打起仗來卻連初入戰場的菜鳥都不如。 哪怕是最新的新手,也能幫著主力部隊消耗一下對手的力量,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殺上一兩個人。 戰狗唯一的目的就是撈錢,為背后的勢力拼命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會漫不經心的應付著戰斗,保存著力量,然后在己方勝利的時候,開始發起針對平民的暴行。 單單是搶奪財物也就罷了。像他們這種一直游離在戰爭邊緣的人,心理變態的程度往往遠超普通人的想象。 或許有很多戰狗并不是如此,但這種針對他們的固化印象已經延綿了數百年。 戰爭之犬,或許是海藍大陸的文藝作品中最青睞的反面角色——他們相當稱職- =站=- ьáú. s://м.dyьáú.- =站=- ǐγǐáυ.ǐ s://м.dǐγǐáυ.ǐ- =站=- ìγìаú.ì s://м.dìγìаú.ì- =站=—— =м.īīāńū.īń=—— =站=—— =.īīāńū.ìň=- 發送郵件īīāńū⊙.ō 菲歐娜的童年和其他人一樣,也是被「再哭就讓戰爭之犬把你叼走」之類的威懾嚇大的。在募兵站剛開始接待戰狗的時候,她可是抱上了一萬分的小心。 不過活干的時間長了,根深蒂固的概念慢慢的被扭轉了。因為她發現,戰狗們往往比那些普通雇傭兵要聰明的多。 聰明這個詞可不簡單,因為聰明能讓人活久一點。 戰狗就是雇傭軍中活的最久的那一批,自然比只會喝酒賭博的落魄鬼和地痞腦子好用。而聰明人,無論做什么都要比蠢貨出色,哪怕是賭博。 所以戰狗們形形色色的性格會令人討厭,但終歸要比那些流民和賭鬼要自負一些。這就意味著,他們不那么野蠻。 相對于渾身酒臭、胡子上沾滿口腔膿液的普通雇傭兵而言,菲歐娜更喜歡戰狗。 不過后來有個戰狗在菲歐娜的募兵站門口,因為口角和另一個雇傭兵發生了沖突。他把對方的下巴直接用能量撕了下來,然后跑了。修然城對他發了通緝,僅僅如此。 這只戰狗在撕裂對方下顎的時候,那種冷酷殘忍的眼神,是菲歐娜最后的印象。毫無負罪感,那只戰狗露出的神情,根本沒把自己殺掉的那家伙當做是人。 直到那時候,她才看懂戰狗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們所在的是另一個世界。 這些珍貴的經驗,讓菲歐娜很巧妙地把握住了和戰狗打交道的尺度。她可以駕輕就熟的和他們打好關系,甚至占一些金錢上的便宜,同時也能夠保證自己與他們的安全距離。 不過,菲歐娜給自己定下的律條,在奈什劫爾和源川來到的時候被打破了。 因為這兩個人太隨便了。 他們沒有其他戰狗的異類感。而和普通雇傭兵相比,他們兩個的衣服很干凈,而且一點也不粗魯。 菲歐娜坐柜臺是真坐煩了。所以兩個月前,這兩個家伙死皮賴臉的來這里蹭空調的時候,她便睜一眼閉一眼,聽他們拿出以前的事情吹牛權當解悶。 不到一個月,奈什劫爾借口沒錢住旅店,干脆搬到了菲歐娜在募兵站樓上的小公寓里。 晚上有了這么一個床伴撫慰寂寞感,菲歐娜感覺很開心。奈什劫爾做事有分寸,從不會到了半夜才帶著酒味從酒館跑回來。就算偶爾有那么一兩次喝的有些上頭,他也會很體貼的與源川一起,在募兵站里面打地鋪。 是的,兩人旅店的房間退租以后,源川就一直在募兵站里打地鋪。 募兵站是實打實的市政下屬部門,閑雜人等是絕對不允許滯留的,不過菲歐娜從來沒把這放在心上。大晚上的關門鎖窗,哪有人會閑的來查這破事兒。 可是大白天就不一樣了。 奈什劫爾在那坐著看雜志,可以理解為正在排隊等待處理問題的客戶??稍创ㄟ@搭了凳子在柜臺里面打瞌睡,無論如何都糊弄不過去。 菲歐娜做事很小心,這份兒公職工作對她這樣一個出身貧民區的姑娘來說,實在是太過來之不易。 連推帶搡的把源川趕到柜臺外面,源川一臉的不樂意。 「外面空調吹得厲害!」源川嚷嚷。 「別給我找麻煩!」菲歐娜忍著笑,伸手推著。 源川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湊到奈什劫爾旁邊,一把搶過他手里的雜志。這時候菲歐娜才發現,奈什劫爾那本男性雜志里面還夾著一本別的什么書。 「別裝樣兒了?!乖创砹四硎掷锏你~紙,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奈什劫爾把那本巴掌書塞進衣服里,看起來并沒有因為源川冒冒失失的動作生氣,也沒覺得自己被戳穿是什么尷尬的事。 菲歐娜好奇的湊過去:「什么書???藏著掖著的?!?/br> 就在這個時候,募兵站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那聲音是朝著這邊來的,人還不少。 募兵站和旁邊的披薩店一樣,是由三扇落地的大玻璃構成的門頭。菲歐娜比較勤快,玻璃擦的很干凈,所以視野不錯。她走到落地玻璃旁邊,往外看了看,頓時嗓子一緊。 本以為是一些雇傭兵,沒料到外面竟然開過來一整隊的正規軍。 十幾名身穿精鑄制式鎧甲的戰士順著募兵站門口的長街向這邊整齊劃一的走著。他們緊隨著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帶著肅然的壓抑感直沖這邊而來。 那個女人的年齡只比菲歐娜稍微大一點,一張清爽的臉冷如寒霜。她挽著很好看的挑高發髻,身上穿著華麗的半身鎧甲,腰間掛了一把魔力加護過的高級長劍。長長的黑色披風在女人的身后隨風擺動,披風上的刺金紋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菲歐娜看清那個女人面孔的時候嚇得一個激靈。她連忙扭頭,拿手指對奈什劫爾胡亂比劃了幾下,鄭重警告讓他們老實呆著。 源川和奈什劫爾并排坐在沙發里,不約而同抬眼皮瞟了她一下,完全沒把她當回事兒。 菲歐娜顧不上他們,手忙腳亂的整理了一下募兵站里的桌椅擺設,然后慌慌張張的打開門,迎了出去。 十幾名正規軍已經在募兵站前列隊,領頭的女孩抬頭掃了掃募兵站的牌子,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根本沒把眼睛落在僵立在門邊的菲歐娜身上。 「殿下……」菲歐娜畢恭畢敬的躬身行禮。 站在募兵站門前的是修然城的公女朵恩,是修然公爵的長女。她十六歲的時候就以天才之姿進入修然大學深造,并在五年之后以斐然的成績畢業。朵恩公女深受公爵寵愛,她展現在領民之前的形象也是由精明強干、雷厲風行這種褒義詞組成的。 在修然城領民的眼中,這個女孩就是這座城市的標志之一,大多數人提起她的時候都帶著一點自豪的情緒。 不過把她當做平時聊天的談資是一回事,親身站到她旁邊則是另外一回事。此時此刻的菲歐娜額頭冒汗心里打鼓,不知道朵恩公女出現在這個地方到底是為了什么。 以她這種身份,毫無預兆的跑到城南來,把平民身份的菲歐娜嚇得夠嗆。 公爵之女的身邊跟著一位身披白色遮陽斗篷的中年男性。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他俯身靠向朵恩,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菲歐娜豎著耳朵,不過什么也沒聽見。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公女——之前只能在大型慶典的時候隔著幾百米遙望的高等貴族,這種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可是來之不易的。菲歐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公女細嫩耳垂上那支小小的白晶耳環吸引了。 肯定超級貴,她想。 朵恩面無表情的聽完男人的耳語,然后將目光移到了菲歐娜的身上?!改闶秦撠熑??」 菲歐娜連忙把頭垂下:「是的,殿下!」 朵恩只看了她一眼,隨即抬手向坐在里面的奈什劫爾和源川指了一下:「干什么的?」 「是來應征注冊的雇傭軍,殿下!」菲歐娜躬著身,抬頭偷偷觀察公女的反應。 朵恩的眼睛瞇了起來,菲歐娜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壞了,她知道我在撒謊。 不過朵恩公女沒多說什么,她對后面一個戰士揮了揮手:「魯埃爾?!?/br> 那名戰士不到三十歲,身材高大魁梧,穿的鎧甲也比其他士兵更加厚重,背上一把雙手重劍很有分量。他是那種花崗巖類型的男人,有著充滿雄性氣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