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錯棋讀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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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林聽和沉微明坐上了回香港的高鐵。 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沒有睡醒的腦袋,仍未通過的好友申請,林聽一貫討厭懸而未決的不安穩感,卻也沒再揪著不放;她額頭抵著車窗,眼睛微瞇,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西九龍站到了。 沉微明拉著她在圓柱后等了好一會兒才坐上扶梯。前后都擠滿烏泱泱的人群,甚至打個噴嚏都能撞到陌生人的后背,轉個身就能擦到身后人的發絲;從來不湊熱鬧出門的林聽這下算是體會到節假日出行的恐怖和窒息。 沉微明見她打不起精神,輕輕一捏她下巴,啄了一下。 “全是人!”她橫眉怒視,拍打他好幾下,又礙著路人,動作幅度很小,不敢過于放肆。 一番鬧騰,清醒了。 人的大腦很多時候就是一張記憶讀卡器。 信息由五官傳遞,重要與否全憑當下的心境而定。 走出高鐵站的時刻,林聽關于香港的記憶細胞全被喚醒。 空氣中慣有的低氣壓,街邊小店門口隨意掛著的塑膠水管,透明櫥窗排列整齊肥的流油的燒鵝,一刀剁下去,甚至能想象到入口的香膩。 兩年前的記憶和現實高度重合。 身邊的人,眼前的景,還有鼻尖絲絲繞繞揮之不去獨屬這座城市的煙火氣。 一貫的,她沒有做任何攻略,也沒有和沉微明商定此次的行程安排。 偷懶的她,決定繼續交由他打理。 沉微明興致不錯,腳步輕快,指著馬路斜對面一處不起眼的街心公園。 “喏,我小時候常和夏冉在那玩?!?/br>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街心公園還真有幾個孩童你追我逐,笑的陽光恣意,老人們跟在后面,口一張一合,大抵是在喊著慢點跑別摔著這樣的話語。 林聽拉住他的手,欲繼續向前的腳步頓了幾拍,隨后調轉方向,過了紅綠燈,直奔街心公園而去。 “陪我去看看?!?/br> “就是個小公園和小廟宇?!背廖⒚鬓植贿^她,亦步亦趨。 公園方方正正一小塊,以目為尺,的確不大,頂多十分鐘便可逛完的面積。 幾棵古榕,盤根錯據,氣根橫生;枝葉完美交錯鋪成軟頂。 林聽走走停停,像是誤入沉微明和夏冉童年記憶的穿越者,不敢出聲打擾,只想傾心感受。 古樹背后的天后廟香火繚繚。 林聽沒多思考,腳步略有遲疑,還是選擇朝里走去。 唯物主義者終究抵擋不住耳熏目染的潛移默化,再不信佛的人也沒有路過廟堂門口不進去瞻仰朝拜的底氣。 幾分鐘便轉悠完,她沒有點香,沒有跪拜,只按習慣雙手合十,目光堅毅。 計劃之外的行程,攏共加一起也不過花費了二十分鐘而已。 “許什么愿了?”沉微明好奇。 她緊了緊攙著他的手臂,微掀眼瞼,“我不許愿,許愿就要還愿?!?/br> “還咯,隨時陪你來?!?/br> “做人不能太貪心,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br> “是很好?!?/br> 一個小時后,吃飽喝足的兩人坐上了去長洲島的船。 山上多是起早徒步的人群,蜿蜒攀升,山腳下的海隨著地勢的升高反而愈遠愈清晰。 到了山頂,階梯小路向下,面朝大海,兩人的腳步終在一處停下。 墓碑上熟悉的笑容和印象中別無二致,林聽蹲下身,和照片里的人對視了很久,始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她以為自己會情緒翻涌痛哭一場,很奇怪,并沒有。 這一刻,她只想靜靜地在夏冉身邊賴上一小會,聽聽海風,稍抬眼就是夏冉的笑。 沉微明順勢在她身旁坐下,兩個人的手臂緊挨著,時不時因慌亂無措不自覺抖動的手指總會被他輕輕捏住,只摩挲幾下,便又恢復平靜。 這個時間和季節,來掃墓的人不多。 偶有徒步的人誤入,環顧四周發現是一片墓地,些許惶恐,迅速繞道,避之不及。 她和沉微明什么話也沒有說。 而原先設想好積攢滿滿的要和夏冉傾訴的話最終都沒有說出口。 思念,不舍,懊悔隨著深深淺淺的呼吸飄散在空氣里。 臨走前,林聽摸了摸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我和你哥回去啦,有空再來看你?!?/br> 沉微明一手搭著墓碑的角,像搭著夏冉的肩膀,第二次以掃墓的形式和meimei相見,依然調整不好呼吸,“我和林聽來看看你,希望你在那邊也過得開心”。 兩個人手牽手離開,轉眸的瞬間,夏冉似乎笑的更勝。她如果還在的話,鐵定會跟在二人身后嬌滴滴地喊,“我早就說你倆最配,你們當時還偏不信!” 下山的時候,步履輕松不少。 沉微明原本想帶著她在島上轉轉,林聽不同意,“先去拜祭一下伯父吧。這次來香港主要就是看看你的家人,不辦完這些事我玩也不安心?!?/br> 沉微明眼底波瀾縷縷,俯下身,只是還沒來得及親吻她的額頭,就被她碰巧低頭躲過,“客服同意了?!?/br> 回程的船上,林聽一直專注和客服聊天。 如小劉護士長所說,每個攝影師的日程安排都是一早敲定好的,可供顧客選擇的余地很少;果然不差錢的老板做生意也佛系。 不抱希望,卻還是問了一嘴,“請問能直接和攝影師交流一下再下單么? “不好意思,我們攝影師都很忙。任何業務咨詢和行程計劃全由客服代理?!?/br> 意料之中,干脆直奔主題,“麻煩給我小貝的行程表,謝謝?!?/br> 客服動作麻利,不過一分鐘之后發來一個截屏,下載全圖,再放大,從雪朗峰到開普敦,從毛里求斯到可愛島,果然沒有一處離的近的。 更沮喪的是,無論他身處何地,拍照邀約基本定滿,完全不愁沒生意。 林聽才不會輕言放棄,“小貝未來三個月會有額外的行程么?或者可以單獨約他,住宿機票我出?!?/br> 客服顯然沒少遇見這樣的請求,見怪不怪,“您稍等我幫您確認一下?!?/br> 這次等待的時間略微久了點。 下船的時候,客服那邊依然沒有任何音訊。 她眉頭不展,多少有點煩悶。沉微明給她按摩肩頸,“出來玩就好好放松,別太糾結??倸w會有轉機?!?/br> 會么?他也不知道。 抵達沉父墓前已快接近正午。 烈日正艷,曬得墓前的桔梗都蔫了吧唧;按花和葉干枯的程度,應該送了有一陣子了。 沉微明蹲下身,挪了下花盆的位置,放一盆新的上去?!拔覌寫搧磉^,她年輕的時候我爸就愛送她桔梗?!?/br> 林聽則在一旁幫忙清理被風攜來的垃圾。 “爸,這是林聽?!?/br> 從始至終,沉微明只說了這樣一句簡短的話。 于林聽,卻有第一次見家長的鄭重心情。 這樣的場合,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眼神總不自覺繞回到沉微明身上。他抿緊嘴唇,神情隱忍,看不出太多的難過和傷懷。而情不自禁攥緊的拳頭和胸口時不時的劇烈起伏又讓林聽無比心疼。 她上前抱住他,只一瞬便松開。沉微明別過頭,食指劃拉一下眼角。 過于沉重的早上積攢的郁結難以排解,兩個人去冰室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吃不完可以打包,眼下他們最需要的是持續不斷味蕾的刺激。 人的成長過程很多時候就是學習自愈的過程。 成長路上大大小小的傷痛應接不暇,不能自暴自棄不管不顧,也不能寄希望于次次都能及時找到醫生清理傷口,總得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良藥。 短暫麻痹也好,長期鎮痛也好,好歹要讓痛苦不會囂張到捏住自己的后脖頸。 而今日兩個人默契地選擇了同一個療愈方式 - 美食。 咀嚼和吞咽帶來的滿足感很大程度上轉移了內心深處的隱隱作痛。 來一個鮮嫩多汁的白蘿卜,一口下去既有牛腩的鮮美,又有蘿卜本身的清甜;塞一口滑嫩雞蛋包裹的蝦仁,再來一勺冰鎮陳皮紅豆沙,涼到舌尖,甜而不膩;最后吸一大口咸七檸,氣泡在口腔迅速炸裂,入口咸回味甘,頗感治愈。 林聽偷偷打了個嗝,對著桌上幾大盤子揮揮手,“吃不下了?!?/br> 沉微明戰斗力很強,卻也抵不過四人的菜量,只幾筷子后也宣告戰役結束。 撐得動不了,便都癱在椅子上,面對面坐著,摸著肚子,嘲笑彼此的窘態。 桌上手機一振,客服終于回了信息。 小貝今年計劃去普吉島跨年,元旦前兩天抵達,3號就飛倫敦。他最多可以抽出31號這天的時間給二人,問林聽這邊愿不愿意。 普吉島算是小貝未來大半年離國內最近的地方了。 林聽沒得選。 “我沒問題,你醫院那邊安排的開嗎?” “不出意外我那會已經辭職了?!绷致牽焖倬庉嫽貜?,生怕晚了一秒鐘又生出別的事端。 轉定金,簽訂電子合同,對方發來詳細的拍照流程和工作室攝影注意事項,并告知拍照前一周小貝會主動添加林聽好友方便溝通,一氣呵成,林聽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她卸下雙肩,坐姿更加懶散。她不知道去見小貝一面究竟有何意義,此舉甚至經不起冷靜下來的細細推敲。 說到底還是放不下。 “對了,你和客服定了拍什么?”沉微明問了句,他沒有拍照的習慣,如果讓他對著鏡頭拍滿八個小時,他寧愿去踩八個小時的橢圓機。 “寫真啊?!绷致犚膊粣叟恼?,更不愛在陌生人面前搔首弄姿,想想都有點頭皮發麻。 “誰的寫真?” “情侶寫真啊?!?/br> 單人寫真四套衣服,八個小時。情侶寫真兩套衣服八個小時還可以單拍,價格一樣,怎么都是后者更省事。 沉微明笑不出來,一把年紀還要拍寫真,顯然比他過往處理的任何一個任務都要難搞。 林聽見他皺著眉頭,假裝生氣,“干嘛,跟我拍寫真很委屈你嗎?那以后拍婚紗照怎么辦?” 她不過隨口一問,也不知怎么就把婚紗照三個字脫口而出,撤回已經來不及,對上的是沉微明玩味的眼神。 “婚紗照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我奉陪到底?!?/br> 他想起什么,撥了個電話,打算先托隊長看看能不能查到小貝或工作室的其他信息。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那家伙應該就是認錯了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掉以輕心,有任何問題第一時間聯系你?!背廖⒚餍睦锏氖^徹底落了地, 隊長效率驚人,不過半小時就回了電話。的確是正兒八經做攝影業務的工作室,沒發現任何其他可疑或值得推敲的信息。 “那小貝?” “是真姓,老板名叫貝斯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