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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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韶是在休息室拿到彩超單的。其他數據都被一一收了上去,只有這張黑白彩超單被莊緯送到了她手里。 男人體貼地給她倒了一杯熱牛奶,然后倚在窗邊,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里,笑瞇瞇地注視著她緊張地捏著單子,指節克制地凸出慎重的白。 “Jane小姐,不要擔心,Q0113很正常,”他寬慰她,“AMN羊水深度3.2cm,胎盤鈣化Ⅱ級接近成熟,回聲均勻,胎心跳動頻率為每分鐘123下,哦——” 說到這里,他沖她俏皮地眨眨眼,“你摸它的時候,數據會飆升到151——” 簡韶的臉頓時紅了一下,像粉紅色的蜜桃。 莊緯背著夕照,放松地靠著百葉窗,溫和地注視著她紅彤彤的臉蛋。 他的肩膀微微內扣著,低聳著下巴,以一種極具親和的姿態笑著對她講:“不過別擔心,胎心正常的跳動范圍為每分鐘120下到160下。這個迅速上升的數據或許是它在表達——它很開心?!?/br> “嗯,我知道的?!彼怪殱櫟慕?,摸了摸肚子,留給他烏黑的發頂。 明明是纖細的年輕女孩,莊緯卻在這一刻看到了她身上近乎母性的溫柔。非常青澀,還有一些生疏。但女人大概天生含有這種本能,像撬動大地的支點,帶著柔性而不可抗拒的強悍力量。 火紅的夕陽里,他不由將身子移開些玻璃,稱贊她:“Ms. Jane,You look irresistable.” 簡韶反應過來,他似乎在夸自己漂亮。她沒有接受過如此直白的夸贊,一時愣神。 莊緯更為直接地夸她:“I 't take my eyes off of you.” 她手足無措,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在美人如云的平戲,她向來不算漂亮得突出的女孩。 簡韶猜莊緯或許在海外生活過許多時間,也可能直接是華人。即便漂亮到劉熙婉,也很少有人當面對她講:你真漂亮。 她想對莊緯博士道聲謝,話還未出口,便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自不遠處傳來。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朝門口看去,門沒有關,隋恕站在門邊,不知是什么時候來的。 簡韶的話生生噎回了喉嚨。 莊緯倒是很熱情地跳下來,“Hey, Sui!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看彩超單——” 隋恕看了他一眼,走進休息室。簡韶垂著腦袋,抱著牛奶杯小口地喝奶。 莊緯是馬克杯愛好者,喜歡收藏各式各樣的杯子。簡韶抱著的這只是他前兩天新淘的,上面印著噴漆狀的英文:SEX、DEBAUCHERY、LIFELESSNESS。 性,墮落,無生命。 隋恕將視線從杯子上移開,微不可察地皺眉。 “看看它,so cute!”莊緯指著黑白圖里如同一團模糊的煙霧的小東西,對著隋恕連連嘖聲,“生命真是個奇跡!馬上,它會進入高速發育期,以及我們設定好的——知識傳承期……” 簡韶的眼皮一跳,“知識傳承期?” 莊緯通俗地為她解釋:“打個比方,就像你用電腦下載一本電子書,我們會將人類文明的知識下載到它的DNA里,就像內置了一個WIFI系統,是不是非常神奇?” 莊緯的兩只手交叉著,鏡片很干凈,反著興致勃勃的亮光,像是一個小孩子向她驕傲地展示。 簡韶下意識咬緊下唇,“你們準備如何內置進去?” 莊緯咧開嘴,豎起大拇指,“That's a good question!隋恕跟你講過Clustered Regularly Inter-Spaced Palindromic Repeats嗎?成簇規律性間隔短回文重復序列,此前我們對Q0113受精卵的基因編輯是對單個細胞進行的,通過顯微注射CRISPR就能完成——” 他的小臂揮舞著,做著手勢,一副竭力希望她弄懂的模樣?!靶枰玫揭环N切割DNA的酶,還有一個指示這種酶在哪里切割的小標簽,我們編輯這種標簽,就可以讓切割酶鎖定DNA的特定區域,做出精準的剪輯?!?/br> 莊緯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剪刀的形狀,然后笑瞇瞇地說:“不過對復雜組織的基因編輯則通常只能借助人工改造的病毒來實現,比如傳承……” “好了——”莊緯的滔滔不絕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隋恕的目光冷冷的,像冰封的長河被驟然鑿開的一角,淺水上堆積著滲著冷絲絲白氣的透明碎塊。 “夠了?!彼⒅f緯的眼睛,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隋恕緩緩轉向簡韶,她捏著杯柄的手已經發白,他掃了一眼,伸手取下了那只杯子。 回去的路上,荒野已是半明半昏。雜草枯槁,有的已折斷著匍匐在泥地里,像一團搖曳的灰黑色霧氣。 車內吹著暖風,簡韶攥著手提包,身體收縮著,不太敢吭聲。 直到車子從小徑拐向平直的公路,街燈掃下橘黃的光,簡韶才像從夢中醒來一般,動了動僵硬的眼珠。 她聽到隋恕輕輕嘆了口氣。 車輛在紅燈前停住。 簡韶微微側頭,正對上隋恕注視著她的臉。 她很快垂下眼睫。 “他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彼逅〉穆曇繇懺陬^頂。 簡韶有些愣神,“嗯?” 她后知后覺,他說的應該是莊緯夸她的那件事。她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過還是應一聲,“沒事的……” 隋恕的手搭在方向盤,側臉一半隱在陰影里。手腕上的朗格表盤反出她的一點輪廓,昏暗里影影綽綽。 “Vi在美國生活了很久,說話比較直接。而且,他的前女友和你是校友,看到你大概生出幾分親近?!彼?。 “我的校友?”簡韶心頭一跳,“是孫章清學姐?” 隋恕慢慢看了她一眼,簡韶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卻聽他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是的?!?/br> 車內的電子鐘滴滴地響起報時,隋恕淡淡掠過,抬手按閉。 他好像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無論是失蹤的孫章清,還是別的。 寂靜的瀝青馬路,矮樹一棵棵地倒退。天際褪成低沉的暗紅,中間泛著難以愈合的淤紫,像一道永久的傷疤。 車輛飛馳,呼嘯而過的都是刷刷的風聲。橘色的路燈灑過后被急速地甩在身后,然后下一道光束飄來,又再度隨風而逝。一路光怪陸離。 簡韶反復鼓起勇氣,想要問些問題,又反復地在這種急遽的流動里飄散,像被扎破的氣球。 天已經完全被黑暗淹沒,像沉在海底,窒息、冰冷。 隋恕的車停在洋樓的門口,他示意她下車,冷風灌進她的衣領。 看不清他的臉的時刻,簡韶反而更能夠面對他。在關上車門之前,她想問人工改造的病毒在臨床的危險性,卻在開口前被隋恕拉住。 她轉過身,和他面對面。 他的手溫涼一片,握住她,仿佛也生出一些不切實際的溫情脈脈。 隋恕在車廂里靜靜看著她,簡韶感覺所有的話都在這種目光里融化成了淚水,再也無法聚集。 多么悲哀的女人,她靜靜地想。 簡韶聽到隋恕的聲音響起:“預案有很多,我會選超過百分之七十的那一個?!?/br> 言外之意是,他不會選對她身體有傷害的那一個。 她沒有回握他,只是問:“真的嗎?” 好像也在問自己。 黑暗里,他的嗓音低沉,有著莫名的說服與蠱惑。 “我發誓,”隋恕說,“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