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
透過百葉窗過道之間的燈光暗了一下又復亮,可光明顯暗了兩度。 “我的意思是他們都不是你?!庇状豢粗麄兊哪_尖,大腦飛快運轉,理論上來說,光就這件事她確實理虧,只能博同情道:“我怕是你真的有了未婚妻,我又怕…不是你…我不想承認我喜歡你,更不想承認我喜歡過你?!?/br> “我以為走了以后時間會撫平的,時間久了也就放下了。但我沒想過時間也會沉淀。我猜到我會后悔,卻沒想過那么快人好像總是會后悔自己未選的?!北臼菫榱俗屶w羲和愧疚轉移話題,可說著說著委屈涌了上來,幼椿頭側了下去他們臉頰黏著幾縷她的碎發,她不想讓他看見眼眶濕潤,“我說的是后悔沒有好好和你說清楚。不是你對我做完那些事情之后我的決定?!?/br> “椿,不是你的問題。從頭到尾都是我的問題。我一直以來喜歡的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會在任何時候遵循自己意愿,真實的你。而不是委曲求全的你?!编w羲和聽到她說話的鼻音,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他好像又讓她哭了,意識到當初的自己有多不可理喻。他像是自嘲卻是強行裝出沒事的樣子,他放開了幼椿,用開玩笑而不使人難堪的語氣說道:“你當然想回去,在那個世界不斷被人推著走,是一次次脅迫你做違背本心的事情,被支配忍受委屈,還反過來思考自己做錯了什么。椿對我好不是因為我好,是因為你本身就很好?!?/br> “我的確最初喜歡的是你的身體,從皮膚到掠奪你,想要占有你,讓你成為自己的所有物。然后再相處過程中變質了?!?/br> “是驚奇你小腦瓜冒出匪夷所思的東西,是從來不希望別人知道你的好想要藏起來到后面發現有很多人喜歡你,也會跟著開心?!?/br> “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姑娘從無憂無慮變成安靜憂郁的樣子,我甚至都不敢在椿回來第一時間出現,硬是拖了幾年,看著你大學畢業進入職場。我自私又膽小,怯懦又偏執。我怎么會想去把我喜歡的椿變成你自己不喜歡的模樣?!笔前炎约罕傲犹搨蔚囊幻嫫饰鼋o她看。 她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的鄔羲和,就像棲霞鎮的他回來了。 “那現在工作不忙了?”鄔羲和看著幼椿舔了舔發干的嘴唇,在幼椿身邊就像隨時處于發情期,感覺這個會議室還挺隱蔽,攝像頭這種用點…… 幼椿看著鄔羲和眼神幽暗像是發著綠光,立馬反手開門,“我先回去了!”開什么玩笑,她可不想以后在會議室就想到這種,而且已經拖進度了她不想加班到明天早上! 幼椿看別的組都已經回去了,他們組好像是因為她還在,都不敢走,本來根本不用那么忙的,她以后再也不在上班時候談戀愛了,她發四,除非那天本來就很空。 “你們沒事的就先回去吧?!庇状徽f完,他們組的人才如釋重負陸續和她告別。這層都沒什么人了,鄔羲和才拖著混輪辦公椅坐在幼椿身邊,看她資料對比,敲著鍵盤。 許是被鄔羲和盯太久,幼椿看著他,“怎么了?你也先回去啊?!?/br> “回去也沒事做?!编w羲和趴在辦公桌上,更何況他來這里本來就是為了待著她的身邊,“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會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熠熠閃光?!?/br> 幼椿眼神飄忽了一下,“你還是回去吧,你在我身邊還貼那么近我真的沒辦法專心?!?/br> “可是以前你練劍的時候就不會?!?/br> 那時候能一樣嗎,先不說她練劍的時候根本不過腦子,現在她對鄔羲和居然有種熱戀期的感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別勝新婚?幼椿沒有說,只是湊近鄔羲和蜻蜓點水的吻了他一下,“你先回家嘛?!?/br> 沒有解釋突然襲擊的撒嬌,“真是賴皮。沒有你的地方算什么家”鄔羲和嘟囔了一句。 “那我好了再找你?” 幼椿眼睛眨巴眨巴帶著祈求的目光,他根本無法拒絕,拖回了椅子,“你好了發我消息?!?/br> 幼椿等鄔羲和離開松了口氣,終于能全身心投入,她本來就是個非常容易被注意力分散的人。 出了公司大門,才發現一直站在路邊的鄔羲和,面上沒有不耐煩,也沒有靠聽歌這種外界來分散等待時間。 “你就這樣干等著???”不過多少也能懂鄔羲和不玩手機,對于他反而可能會覺得手機這些是外界的干擾。 “想到是見你,不覺得是等待?!?/br> “噗,那是什么呢?” “聽椿的話罷了?!编w羲和漫不經心的話和沒收斂住鋒芒眼眸起了沖突,“等待這種不行動就只期望想見的人出現……椿覺得我是這種人?”他要是想見就會直接行動。 “也是?!?/br> 又因她的靠近,鄔羲和眼里逐漸深邃了起來,反而讓幼椿覺得有點痞。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沒有末班車了。雖然知道身邊的人會開車送她回去,可是她竟然想要和鄔羲和散步。 和逛超市不同,是完全沒有目的性,純粹和身邊人相處,允許自己在戶外環境與親近的人一起享受自然,就好像自己帶著對方一起放空的私密行為。 知了依舊在做沒有工資的工作,發出煩擾不堪的聲音,還好夏日的晚風吹得涼爽,能把煩悶燥熱的體感溫度吹跑。 即使萬里無云,月亮掛在城市上空,可光污染讓幼椿抬起頭看好久才能看見一兩顆,她感覺手心里的手捏了捏。 “那,椿愿意和我結為道侶嗎?” “這里?現在?”幼椿驚訝的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走了半天路上行人一個都沒有,甚至川流不息的馬路,一輛車都沒行駛過去。心里了然程度開始有點怨念鄔羲和居然一點浪漫氛圍都沒有,“不用什么儀式嗎?” “椿想要什么儀式?我沒經驗?!?/br> “我……”她也沒經驗??! 只是問儀式的人,卻抬起手,風忽然大了起來把幼椿的頭發吹動起來,被卷起了幾片葉子都形成旋渦,最后木春出現在幼椿面前。 幼椿沒想過自己的本命劍也會出現,小嘴就像金魚吐著泡泡?;炭值慕幼×四敬?,劍柄一直努力摩挲著她的掌心在表達思念。 “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別撒嬌了?!边@樣磨蹭導致她握著劍并不能穩住,整個手被帶著連同身體東倒西歪,就像牽著一只許久沒出來遛彎的哈士奇,而她又沒什么力氣去控制。 鄔羲和輕咳了一聲,木春老實的就待著幼椿手里。 幼椿嘴巴抿了抿,什么意思?她的本命劍不聽她的話!去聽鄔羲和的?到底誰是木春主人! “椿每次都要回避嗎……” 還氣憤木春的反應冷不丁被這一句說的脊背一個激靈,“我哪有每次,第一次是幻境啊,我那時候不是同意了?” “原來師姐還記得?!?/br> 一張臭臉連稱呼也變成了師姐,幼椿撓了撓臉頰,順便把碎發撩至耳后,“我這次也沒說不答應啊?!彼姓J后面幾次確實回避了,說著本來放下的手拉了拉鄔羲和短袖的袖口。 幼椿聽見很重的一聲嘆氣聲,像是發動許久的汽車終于發動了,可她又莫名覺得鄔羲和整個人變得輕盈起來隨時能被吹走的塑料袋那般輕飄飄的,“也會想要見椿的家長,即使是一張紙也想要被世人承認的關系?!?/br> 她被擁到了懷里,卻發現自己的頭發被他抽掉了皮筋,“你……”就感受到頭發被他以手為梳,他的呼吸都打著顫,能感覺到他的不熟練與緊張。 后頸再次涼爽,他退了一步,看著她。 幼椿與鄔羲和對視之余,手緩緩往上移有許多毛躁的小碎發,帶著小心翼翼發現他給自己綰了發。 “抱歉我不太熟練,不過之后我會努力練習的?!?/br> “你說什么啊,你真的好厲害!我這種中短程度你都能綰成這樣!”幼椿掏出手機用前置不停地臭美,只是這個發簪不知為何有點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從此清風明月亦能聽從你的調動?!?/br> 本命劍之所以是本命劍,它除了主人誰都無法使用催動。幼椿大腦在過濾這句話的含義,有些遲緩的看著手里還握著的木春,終于知道為什么眼熟了,因為這支發簪通體雪白乍看以為是羊脂玉可又不像普通簪子一樣,莫名給她凜冽的感覺。 “你這樣不是又把它們一分為二了?” “習慣用紙了?!?/br> “那木春剛剛能聽你話……” “本命劍和主人都是心意相通的?!奔词鼓敬涸谟憛捤?,在幼椿偏向他時,木春也是無法控制的傾向于他,“結為道侶就能用對方的本命劍了?!逼鋵崠|玄大陸上道侶真的很少,這意味著對方掌握著你的命脈,沒有絕對的信任是斷不可能成為道侶的。 “本命劍能改變樣子?” “你先把它想象樣子然后給道侶……”鄔羲和話都沒說完,就感受左手的中指什么東西在纏繞著。 先是藤蔓圈了起來,小葉子下是當著他的面開出了一朵花,最后花與葉片一起枯萎,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一樣的褐色素圈,摸起來倒是有點像樹皮。 幼椿依舊拉著他衣服,只是這一次是拽著他衣服領口,迫使鄔羲和彎了腰,幼椿踮起腳尖吻了一下,退了好幾步,手上擺弄著木春就繼續走在路上。 知了聲依舊,星光暗淡,月光撲撒在她身上如同一層薄紗,夜色清風撩波著發梢,整齊的青絲下白簪子泛著柔和的光。他一直覺得這個世界比不上東玄,可是此刻什么東西簇擁圍繞著他的心房。 “在我的世界,求婚是要戒指的?!?/br> “不過念在羲和不知道,那我來一樣?!庇状徽f完回頭對著鄔羲和笑的靦腆,“一直覺得羲和懂很多像先生一樣,沒想到現在真要成我先生了?!?/br> 她回眸的笑,像是被相機定格在心頭,他知道了,繞的是情絲- the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