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霧里看花02
道長姓花單名月,有這樣一個風雅的名字,應該也是個很氣質的人吧?我在心里想像他的輪廓,越發興奮起來。 時間是一個沒有課的下午,我跟胡子越正搭車前往花道長的住處。胡子越說自他爺爺去世之后,就沒再見過花道長了,不曉得他老人家過得好不好。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嘴角還泛起了一抹淺笑,像是回憶起了不少往事。 我問胡子越花道長究竟是什么來頭,他說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幾乎都是從爺爺那里聽來的。據傳一百多年前某次農歷七月鬼門大開,妖魔鬼怪肆虐人間,無數小孩子死于高燒不退,所有的道士都拿祂們沒辦法。這時候花道長出現了,他拿出一些顏色怪異的小藥丸,說給生病的小孩吃了,不出三日燒一定會退。有些懂行的人說,花道長使用的術法不屬于任何一個派別,恐怕不能信任??僧敃r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們拒絕,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把藥丸餵給那些生病的孩子,果不其然三日之后,高燒真的奇蹟般地退了,花道長從此聲名大噪。 然而花道長的過去一直都深藏在濃霧之中,他就是這樣沒有前因后果地冒了出來,找不到任何與世間的聯系。 我聽了花道長有如傳奇一般的事蹟,想著等會見到他可不能怠慢,要打起精神才行。 花道長住在市區邊緣一棟公寓里,我本來以為他應該會像段長青一樣隱居山林,所以當胡子越在一扇破舊的鐵門前面停下來說「就是這里」時,老實說,我覺得有點掃興。 胡子越沒有按門鈴,他敲了幾下門,我聽出這是有節奏的,應該是某種暗號。過了不久鐵門被緩緩打開,卻沒看見人影,直到我低下頭才發現,開門的是一個目測身高不超過一米五的少年。 少年穿著黃色道袍,面無表情地盯著我們看,我才剛開口要說話,胡子越忽然捂住我的嘴,然后對著那少年道: 「道長,好久不見了。我是胡子越?!?/br> 道長!他是花道長?我聽他語氣認真,不像在開玩笑,便仔細打量了那少年,雖然說樣貌年輕,可這已經超越年輕的程度,根本就是沒長大吧!打死我都不信他已經一百多歲了,逆天??! 「是越兒???長這么大了?!够ǖ篱L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胡子越的頭,無奈身高差距太大,只能摸到他的胸口。胡子越突然被襲胸……不對,是被長輩愛護,表情變得有點不自在,怪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花道長只是笑笑:「小孩子才會說自己不是小孩子?!谷缓筠D身進屋,留下半開的門。我們遲疑地跟著走進去,胡子越把鐵觀音放在桌上,開始跟花道長寒暄?;ǖ篱L問的不外乎就是長輩會說的那套,你家人最近好不好、功課怎么樣,交女朋友了沒,胡子越絲毫沒有不耐煩,一一回答了。 等到他們的對話告一段落,花道長默默地站起來泡茶,他把水壺打開的時候像是突然發現了什么,轉過頭來看著我:「你是誰?什么時候來的?」 你也發現得太晚了吧!我一直都在好不好,根本是故意無視我的對吧! 「呃,我是……」 在我說出自己的名字前,花道長突然朝我的方向丟出什么銳利的東西,我本能地閃開,就聽見「碰」一聲,那東西爆炸了,室內瞬間煙霧瀰漫。 我一回頭,發現身后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戴著帽子跟口罩的男人,趴在地上猛咳嗽。儘管他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我依然立刻認出了他: 「魏禾汶!你怎么在這里!」 因為太震驚,我忘了應該要稱呼他「魏先生」,不過他好像沒注意到,算了。 「我、」魏禾汶一時語塞,這種時候不管怎么解釋都很奇怪。胡子越很淡定地坐在位子上喝他的茶,像是老早就料到了。魏禾汶站起身來,我才注意到他身上和地上有很多符紙的碎片,花道長隨手撿起一片:「上海魏家的隱身術,是嗎?」 我這才明白,剛剛花道長那句「你是誰」并不是對著我說的。 一下子被識破身分,魏禾汶顯得更不知所措,我問胡子越知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跟著我們,他想了一會說,魏先生昨天不是才喊著沒題材嗎?這回跟蹤沒準是要拿我們來寫小說呢。 這樣的確說的通,可是驚訝之馀我又覺得有點好笑,其實魏禾汶說到底是還是我的同事,他說要跟來,我不可能會拒絕的,何必這樣偷偷摸摸的呢。 「行了,你們過來?!?/br> 花道長拍拍手讓我們注意,他慢條斯理地走到搖椅上坐著,來回看著我們三個人,然后說了一句讓我吐血的話: 「你們幾個,是來拜師的吧?」 「咦?」「啥?」「欸?」 三個人各自發出了疑問,花道長卻一臉認真地說: 「看在幾位跟老夫有緣的份上,就破例收你們為徒吧?!?/br> 等一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還老夫咧,你是活在哪個朝代??!我用眼神向胡子越求助,卻看見他也一臉迷茫地看著我,魏禾汶更不用說了,雖然他戴著口罩看不見表情,但他的眼神已經充分地表達了「他娘的這什么情況」這個訊息。 「越兒,你終于肯接觸真正的道,老夫倍感欣慰?!?/br> 「道長,我……」 胡子越焦急地想解釋,花道長立刻打斷他: 「老夫了解,你已經厭倦了俗世,想讓自己達成更高深的境界……能有這樣的心,實屬難得?!?/br> 「不是的,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老夫心中自有定數,你若誠心向學,將來定有所成?!?/br> 「……」 聽人說話啦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