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追魂01
「疼……我疼……」 嗯?是誰在說話? 「好疼啊……嗚……對不起……」 我猛地睜開眼,天還沒亮,聲音似乎是從上舖傳來的。 不會吧?胡子越在說夢話?我印象中從沒聽過他說夢話還講這么大聲,而且這內容也太驚悚了,居然在喊痛? 「好疼、好疼……」 他已經沒有了痛覺,難道在夢中仍可以感受得到痛嗎? 「咕啊啊啊啊……對不起……痛……」 他的喊聲就像是被萬劍穿心一般痛苦,在夢中他一直跟某個人道歉,身為他的死黨,我很少有機會看到他跟人道歉的場景,一般來說就算錯在他,他也有辦法逼得對方先求饒。 「別打了……拜託,我會乖乖的……別打了……」 夢話的內容越來越匪夷所思,是誰在打他呢?難道是他夢到小時候的事情了?可是不對呀,胡子越小時候不是應該沒有記憶嗎? 再這樣下去我別想睡了,我乾脆爬到上面去關心關心他。 微弱的月光映照下,胡子越平躺在床上,冷汗直流,四肢不停抽搐,看著我都覺得痛苦。 怎么辦呢,該不該把他叫醒? 「胡子越!」我搖搖他的肩膀,他沒有反應,仍繼續喊疼。 我撥開他的瀏海,看見他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抽了幾張面紙替他擦汗,邊擦邊說:「不痛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別悶著,有我呢,好好睡吧?!?/br> 話剛說完,胡子越真不喊疼了。 我想爬回去睡,眼角馀光忽然撇見窗外好像有什么在動。 定睛一看,赫然是那隻老黏著藍沐雨的白腳貓,牠優雅地站在窗戶對面的屋簷上,嘴里還叼著一隻皮鞋。 白腳貓轉頭看著右邊,又回過來看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說。 「你……要我跟你走嗎?」我打開窗戶,問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問題。 沒想到白腳貓居然點頭了! 我從沒看過這么人性化的貓,一時竟有種穿越到宮崎駿電影里面的錯覺,可不管怎么說,我覺得我應該要跟著牠。 「劉白,怎么了?」胡子越也醒了,他抹了把臉,很快便發現了白腳貓。 「白腳貓有事找我,我要出去一下?!?/br> 「……」 「不要那樣看我!我是認真的!」可惡,好丟臉。 「得,那我也去?!?/br> 「你去干嘛?」 「怕你半路被鬼捉走?!购釉教麓泊┩馓?。 我們倆衝出宿舍,用手機的燈光照明,白腳貓看見我們出來,也開始跑,在燈光的映照下呈現一個晃著尾巴的黑色剪影。 兩人就這么在大街上無聲地追逐白腳貓,牠的速度一直與我們持平,閃身鑽進了小巷子里,我們只能側身走,最后一路跟牠跟到了一幢鐵皮屋前。 鐵皮屋沒有門,里面似乎也沒有燈,白腳貓走進去就看不見了,我跟胡子越對看一眼,他把我推到前面引路。 屋里很亂,地上都是油漆剝落的碎片、舊報紙還有一些落葉,我撿起一份報紙,上面的日期是民國七十一年。一張小小的茶幾擺在正中央,旁邊有一鋪了防塵布的單人沙發,看來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這里不乾凈,好像有什么東西,可是我看不見祂?!?/br> 胡子越揉著眉心,其實我也覺得這地方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就好像是隨時會有鬼跳出來嚇人,但一隻鬼也沒看見。 貓的叫聲從里面的房間傳來,我們戰戰兢兢地走進去,房間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張沒床墊的床,白腳貓躺在上面,那隻皮鞋擺在牠的旁邊。 再仔細一瞧,這房間跟外面一樣亂得可以,而且還有腐臭味。 「怎么那么臭?」 用手機往臭氣的來源一照,我差點沒昏過去。房間的角落堆滿了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尸骨,有些骨頭已經發黃,有些應該是老鼠之類的才要開始腐爛。 「這八成都是那隻貓叼來的?!?/br> 胡子越說:「也難怪這地方陰氣那么重,我在猜,這貓搞不好曾經住在這地方?!?/br> 「你這是誆我呢?這里看著少說也有三十年沒住人了,這貓怎么可能還活著?」 「怎么不可能?貓有九條命聽過不?牠八成是一直掛念著自己的家,所以都把食物囤積在這?!?/br> 白腳貓就這么抱著皮鞋睡著了,我們也不打擾牠,輕輕地退出房間。 「你們……」 身后突然有人說話,我一個激靈回過頭,發現居然是提著手電筒的藍沐雨。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也在這!」 藍沐雨探頭看了下房間里的白腳貓,指指牠腳邊的皮鞋。 「那鞋子是你的?你大半夜爬起來專程來追鞋?」我有些汗顏。 「很貴,丟了可惜?!?/br> 藍沐雨繞過我走到白腳貓身邊,把鞋子拿走拎在手上,又看了下這整間屋子,皺起眉頭。 「你怎么了?」 「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顾{沐雨說完,露出很淺的微笑:「好懷念?!?/br> 我被他弄得整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為什么會對這種地方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啦! 「劉白,這兒有東西?!?/br> 這時胡子越朝我招手,他正蹲在地上拿著一本紅皮記事本在研究。我湊過去看,上面備用原子筆畫了一個倒三角形的立體圖案,每個面上都畫滿紋路,這個造型,怎么好像有點熟悉── 「??!」 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千陽鎖的形狀嗎!再仔細一看,千陽鎖涂鴉的下面還有一些小字。 1986.01.01 又過了一年。 三日后將石頭拿給周善先生過目,他若肯收,我便能安心了。 周善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想他不會騙我。 若世上真的有神,有佛,請保佑我,我真的累了。 「這什么意思???」我看不出什么端倪。 胡子越思考了一下,說:「難道是寫這本筆記的人,把千陽鎖給了另一個叫做『周善』的傢伙?」 「是這個意思嗎?可是,千陽鎖不就在你的脖子上?」 「世界上又不只有一條千陽鎖,這也許是另一條?!?/br> 胡子越翻著筆記本,可后面再沒有文字了。 「你們還要留在這里嗎?」 藍沐雨把手電筒照向我們,胡子越這才悻悻然地起身。 回程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來,我們追著白腳貓來的時候,牠始終與我們保持相同的距離,簡直就像是刻意帶我們來這里的。 是我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