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下)
年幼的小狐貍逃出了牢籠,卻不知人間險惡,還沒有逃出本鎮,就又被另一群牙人團伙捉了回去,只是因為他身上沒有為奴標記,他們以為他是迷路的獸人誤入這邊,于是并沒有把他送回去。 他現在無比害怕人類,所以在首領靠近他時反應異常激烈,至少抓花了叁個人的臉,結果在將要被剝皮清算時,那群相同處境的人中忽然沖出來了一個身影,雖然手上戴著縛妖索,卻還是替他擋下了一棍子。 “差不多……就可以了,”稍大的少年抬起頭,他這段時間沒有睡好覺,眼睛紅的嚇人,根本看不出原來的瞳孔顏色,“打的出了毛病,就賣不出一個好價錢?!?/br> “小嘴叭叭,還挺能說會道?” 首領冷笑,又是一棍子落下,但是這次直接落在了少年身上,少年悶聲一聲,撐不住的跪在了地上,但是脊背依舊挺直,算是護住了懷中年幼的男孩。 他是替自己挨了這頓打。 小狐貍心如明鏡,這個團伙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很快就又把他們趕上馬車繼續趕路,他和那個少年被關在一輛車內,少年躺在地上,喘息粗重,但是在他湊過去看時眼珠在動,意識還算清醒。 “你……” “出門在外,財不外露?!鄙倌昀浜咭宦?,下巴示意著他去看自己手腕,腳踝上的銀環,甚至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光滑的綢緞,“身上又沒有奴仆烙印……哪家跑出來的小少爺???” 他才不是,男孩急忙要開口辯解,但是幾日沒喝水的嗓子顯然不能說出他想說的一大段話,沒蹦出幾個字就開始聲音嘶啞,聽的少年耳朵疼,擺了兩下手示意自己沒興趣聽。 “與我無關?!鄙倌隉o所謂的說道,垂下眼瞼,眼神是無光的,男孩只在將死之人的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態,于是他索性坐下來,踹了兩腳他的手臂。 “你要死了嗎?” “比你死的晚?!?/br> 少年冷哼一聲,不管身上疼痛,堅強翻了個身,背對著男孩不理他了。 但是他們被關在同一輛牢車里,少年們的心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過一段時間,小狐貍就把自己的情況交代個底朝天,少年沉默良久,喃喃自語道:“原來……不是跑出來的少爺?!?/br> “你只想救少爺嗎?”男孩歪了歪頭,他沒有姓,只因為母親生他的那一天院內那株枯死的海棠莫名開花,于是家主夫人便賜給了他一個棠字,熟悉的人都喊他小棠,讓男孩時時刻刻記住,他是個誕生時便引起天地異象的妖孽。 “不是,”少年嘴角抽搐,但還是解釋了一句,“我以為……你和我是一樣的,才出手救你?!?/br> 不然事事都要管,他的身子骨肯定要被打壞。少年被父親剝了一身功力扔到人間吃遍疾苦,反正都淪落至此,也沒有比現在還差的情況,索性就被這牙人團伙捉了進來,結果見到了這穿的不算金貴,但一看就是正經人家的狐妖,才起了幾分興趣出手救他。 少年沒有名字——至少他不會真把小東西當做自己的名字,于是男孩只叫他喂,畢竟整輛車內也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點生氣,其他人都死氣沉沉又或者靈智未開,只能癡傻般被命運裹挾著向前走。 男孩手上的銀環被扒走,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更粗糙的粗麻衣服,他倒是不在意什么,更苦的情況他也體驗過,只要逃出了那個院子,就是更好的生活,但是他還記得院子里的兄長和母親,于是他問少年,跟著這輛車,他能回去把母親救回來嗎。 “傻的嗎?”少年對他的天真話語極其鄙夷,“你自己都要被賣了數錢,還想著回去救人呢?” 那可不行,男孩吃了幾天的泔水和爛菜葉,可不是為了離他的目標越來越遠的,于是他立刻就做出了決定,他得逃出去,但是還沒來得及和少年說,就被他神色緊張的捂住了嘴巴,吃了一嘴的泥。 “什么話都往外說,你不要命了!”少年神情緊張,卻又帶了些疑惑,等到車外恰巧路過的首領身影走開,他才慢騰騰的放下手,小聲問了一句你想走? 這不是必然的嗎,男孩點了點頭,他沒理由繼續待在這里,但是少年在這件事上和他態度幾乎相反,后來靈智進一步開化,沉棠才想明白他的想法,少年在那時被人心傷的透徹,失去了對任何事情的興趣,也就沒了興趣費力氣逃跑——反正在哪里活著,都是相似的地獄。 但他不是,他還是有自己的目標的。少年冷哼一聲,但卻難得的沒有說他癡傻,也沒多說什么,男孩本來以為這就是結束了,結果在他準備逃跑的那個夜晚,他本來準備用指甲撬開車鎖,卻發現鎖早已經被弄開。 他回過頭,看見了再黑夜里睜開了眼睛的少年,在無光的夜晚,他的金色眼瞳終于顯露出了原原本本的顏色,而此時那雙金色的眼睛看著他,又很快的移開。 “走吧,”他說,“成功與否,但憑造化?!?/br> 男孩再一次感受到了離別所帶來的苦楚,這幾日的相處中少年是很照顧他的,像是他曾經的兄長,于是他挪了兩步,想要拉住少年的袖子。 “你不和我一起走嗎?” “我走個屁,”少年滿不在乎,甚至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怎么都是活著……我可沒有要去救出來的老母,快滾吧,一會人牙子們醒了就走不了了?!?/br> 兩個年齡不同的男孩選擇了不同的活法。沉棠不知道周胤在那之后經歷了什么,但是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應該也沒經歷過什么好事情。他們在幼年也算有了一面之緣,互相扶持彼此一段時間,曾經的好友,一起坐大牢的好兄弟,最后愛上了同一個女孩。 一想到這里,沉棠就恨得牙癢癢。 “你發什么瘟?”互過幾個招式,沉棠手握本命劍,與對方化出來的氣刃相撞,語氣冰冷,“我怎不知,少主手長到要插手我宗事務?” “孤心胸寬廣,自然不算什么?!?/br> 周胤笑得露出一點尖齒,舌尖舔過,趁他一個不注意就一腳狠狠踩在了他身后還未收起來的大尾巴上,沉棠一個吃痛,下意識一拳就極快的打在了男人額頭位置,兩個人本來還有點靈尊大能對決的氣勢,結果這兩下動作下去,卻變成了最簡單質樸的rou搏戰。 “沉掌門……” 周胤沒躲過額頭那一拳頭,并且他很肯定眼前的人是故意的——那里再偏一點位置,就是他龍角的位置,他笑容不減,手卻逐漸縮成拳,也是拳腳功夫招呼了過來。 “沉掌門愛女心切,孤自嘆不如……只是不巧?!?/br> 他神情冰冷,笑容收斂的快,抬手的氣浪夾雜著冰碴一齊襲向對面的男人。 “孤想讓她離開?!?/br> 話說得好聽,沉棠本能地皺起眉頭,前些日子他不甚在意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雖然他家初初美好得讓人心生歡喜,但是這種出爾反爾的偽君子,年紀比他還要大上一些,還是魔界的領頭人,他雖然不再是初初的父親,卻也不能放任這種瘋子盤算在意著初初的一切?;蛘咴僬f的明白一些,眼前這人,大概也算是自己的情敵對手。 “厚顏無恥?!彼а狼旋X地念了一句。 “為老不尊?!敝茇诽裘?,用相同的句式回了他一句。 這人又不像承影似的腦筋轉不過來,他活動著筋骨,還是用拳腳招呼這位也許能稱得上老朋友的對手。兩個修為都在大乘以上的大能就這樣在雪山上開始rou搏,期間還不乏一些小刮蹭,后來兩個人都體力耗盡,實在沒力氣互毆,兩個人又毫無負擔的歇息下來聊天。 “一定要她?” “你呢?”周胤把話題扔了回來,“你若是能放手,孤也許日后……也會有放手的那一天?” 那就不可能了,沉棠想,他的女孩在他身邊生活了千年,成功的把他的情絲全系在了自己身上。初初一時間接受不了他理解,但沒關系,他的幻術是天生的出神入化級別,再把初初帶回來一次,他會讓她的記憶里再無別人——就像他有關于情愛的全部記憶與想象,全都與初初有關。 “算了?!背撂膿u了搖頭,有些話沒必要說的太清楚,休息一段時間有了力氣,他站起身,一根一根把自己的尾巴又收了回去。 他雖然放手讓劍靈追了上去,但是那承影有自己的想法,他看得清楚,反正又沒指望他能把人帶回來,景初也被他送了回去,估計沒過一段時間,新任掌門的消息也就可以傳到他的耳中。 “保重啊,沉掌門?!?/br> 他很快就不是掌門了,所以沉棠沒有回話,先一步走下了山。他們兩個人的戰斗點到即止,畢竟二人心里也明鏡般明白,在他們之上,其實還有一個更別偏愛的無法越過的存在,他不想知道周胤想怎么做,但是他現在想的也只有越過那個男人,那所謂的夫君,再一次把初初帶回來。 他就是自私,就是想要獨占女孩的愛意,說他病了也好瘋了也罷,他不在意……只要能把云初再帶回身邊,就算她恨他入骨,也是無所謂的。 狐族從不輕易地獻出自己的真心——因為只有他們自己了解,在或游戲人生,或冰冷如山的皮囊下面,包裹著多么瘋狂而又偏執的愛意,認定了一個人,他們就不會再放手。 然而下了山,沉棠莫名聽到了另一種說法。 說是道魔兩界要摒棄前嫌,以和親為契,再次長久的和平下去——而和親的雙方,分別是魔界那低調神秘的魔君,和清流宗的女弟子。 他還是罵輕了些。 在那一刻,沉棠只有了這一個想法。 — 師父:我必須想到一個比初生更為侮辱的詞匯來罵人(▼皿▼#) 蛇蛇:早就清楚了自己當叁的定位什么叫少走30年彎路?。C然起敬.jpg) 兩位幼馴染(?)的一些過去的糾葛,師父和蛇蛇其實相性還挺好(都是不顯山露水心臟那一掛),要是沒同樣喜歡上一個人,倆人應該都是可以看對方樂子的那種損友性質,但現在直接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了(悲) 為啥沒劍劍?劍劍還跟著云初呢不算是那邊的人(劍劍:我贏麻……呃,了嗎?) 阿青:對于你們這些人,我總結出了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