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識，學院食堂的上層有包廂。

    莉莉從來不知道這個。

    事實上，她一直以為食堂只開放一層。

    亞蘭把她帶到了三樓，這里不僅有包間，還有自助餐臺。除了幾個沒吃上飯的學生，其他都是參加聯誼會的人。

    他們在舉行下午茶會。

    莉莉還看見了不少貴族。

    有很多都是學院的捐贈者。

    “我們去房間里吃。你可以先看看外面的甜品臺、燒烤架，有沒有什么想拿的?！眮喬m告訴她，“哦對了，不提供海鮮?！?/br>
    莉莉什么都沒拿，沉默著跟在他背后。

    她發現亞蘭在交際圈非常受歡迎，所有人經過時都會跟他打招呼，而他似乎也記得每個人的身份和名字。

    穿著西裝套裙的女教師跟他問好：“亞蘭先生，好久沒看見你了?！?/br>
    “短短三個小時，小姐，我們在上午的聯誼會上見過。哦……友情提醒?！彼麎旱吐曇?，湊到對方耳邊，“您的唇膏有一點掉色，別擔心，并不影響您的美貌?！?/br>
    “感謝提醒，我吃完這點就去補?！?/br>
    甜品臺邊的貴族淑女遠遠抬手向他致意：“亞蘭先生，等我回去，一定要請我的廚師來這邊學習。甜品實在太棒了！”

    “您手里這塊紅絲絨也是我的最愛，很榮幸與您有相似的偏好，女爵。您回去之后記得向秘書處寄一封公函，我會安排我校廚師去您的封地交流?！眮喬m走了兩步，又回頭道，“順便附贈我的私人食譜，希望您別嫌棄?！?/br>
    “天哪，絕不可能嫌棄?！笨腿搜诖叫ζ饋?。

    “亞蘭先生！久仰，您真的像傳說中一樣美貌?！庇忠粋€衣冠楚楚的貴族走來。

    “我聽過很多類似的恭維……不過被您這樣英俊的男性稱贊還是第一次?！眮喬m伸出手跟對方握了握，“受寵若驚?！?/br>
    “我能理解為什么捐贈者們搶著往學院送錢。您沖我眨眼的時候，我的手已經伸向兜里的支票了?！?/br>
    “先生，美貌不能作為信用抵押。捐贈者真正在乎的是學院培養的優秀人才。感謝南北王庭多年來的信任，與近期神廟的嚴格監督，我們在教育的本職工作上一直做得很令人滿意?！眮喬m的回答滴水不漏。

    “是的，是的，恕我失言。您首先是一個偉大的教育工作者……”

    后面的恭維聲還在此起彼伏，亞蘭已經走遠了。

    莉莉緊緊跟著他，不敢抬頭。

    經過某個包間時，亞蘭隨手從侍從的托盤里拿了一杯紅酒，進去打招呼。

    “幾位小姐，吃得還滿意嗎？今天聯誼會上是否遇到了心儀的對象？”

    包間了坐的幾個人都不太像教師，更像是貴族大小姐，她們正在品嘗甜點，討論男人。

    “亞蘭先生！如果沒遇到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將會是否定的?！?/br>
    “呵呵，亞蘭先生，您也知道我們不可能找一位老師嫁了。家族對我們有更高的指望，更好的安排?！?/br>
    “當然?！眮喬m抿了一點酒，笑道，“不過聯誼并不是在找結婚對象，小姐們。我只是希望你們都玩得開心?！?/br>
    “說到開心……”有一個戴著夸張的花卉帽子的年輕女人說，“庫什伯爵其實很好……我們有共同語言。只可惜我家不會同意我嫁到那么遠的地方去?！?/br>
    “哦，小小姐?！眮喬m發出遺憾的嘆息，“紅橡木堡確實離拂曉森林遠了點，但是那邊風景很美。我想您的父親可能更擔心那些‘傳聞’吧……”

    “什么？吸血鬼的傳聞嗎？”

    年輕女士們互相看了看，突然都笑起來，明顯不信。

    “亞蘭先生，你居然信這個！”

    “如果夜間活躍、膚色蒼白、不喜陽光直曬、穿得嚴實就是吸血鬼，那么世界上所有的貴族都是吸血鬼?！?/br>
    亞蘭友善道：“紅橡木堡附近的確經常發生少女失蹤事件。各位，安全起見，還是去找點活躍在白天，熱愛運動和陽光的男人吧?！?/br>
    “那只有馬夫了?！?/br>
    “哈哈，還有園丁?！?/br>
    “我家的園丁身材不錯呢，下次邀請你們來看?！?/br>
    氣氛輕松而活躍。

    “各位慢用，我就不打擾了。小小姐，感謝拂曉公捐贈的觀星設備，記得代我向他問好，等到假期我會親自登門拜訪?！?/br>
    亞蘭禮貌告退，關好了包間門。

    他穿過整條走廊，周圍越來越安靜，燈也開始變得昏暗。

    “……我想先去廁所?！崩蚶驅嵲谌滩蛔≌f。

    “馬上到?！眮喬m沖她笑了笑，好像還沒從剛才的社交狀態調整過來，溫和的微笑能照亮整個走廊。

    走廊盡頭有個小房間。

    莉莉進門時，發現凱洛已經在等了。

    他坐在窗戶邊，手上有一塊未打磨的綠翡翠。他正借著窗簾里透出的一絲光芒，觀察它的成色。那塊石頭色澤比較渾濁，甚至不如他的眼睛純凈。

    “審查時間實在太長了?！眲P洛頭也不抬地對莉莉說，“先吃東西吧?！?/br>
    “盥洗室往這兒走?！眮喬m從墻上拉開一道不顯眼的門，莉莉先去上廁所。

    她聽見外面兩個男人的說話聲。

    “你為什么不在茶會上？”亞蘭問凱洛。

    “我不喜歡甜點?！?/br>
    “真的不是因為你不如庫什受歡迎，所以自尊心受挫嗎？”

    “謝謝，我不需要那種‘受歡迎’。她們盯著純金權杖的時間可比跟他說話的時間長多了?！?/br>
    “我相信跟庫什聊天，肯定比跟你說話更愉快?！?/br>
    凱洛大聲嘲笑道：“很簡單，他懂人性，知道別人愛聽什么。我以為只有莉莉那個年紀的小姑娘才信這套‘你很特別’、“我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之類的話術呢！現在看來不管哪個年齡段都一樣愚蠢?！?/br>
    莉莉聽到這兒，不滿地皺眉，起身洗了個手。

    “而且這個跟會不會說話沒關系，就算找個啞巴來拿著那根大金杖，都會非常受歡迎！”凱洛繼續說，他的聲音里全是不滿。

    “名譽和地位亦是構成人類的一部分，擇偶時有必要進行相應的考量?！眮喬m指出。

    “那請問你在擇偶的時候有認真考量嗎？”凱洛尖銳地反問。

    “我……”亞蘭的聲音立即虛弱了很多，“我的種族相信命中注定，不需要思考?！?/br>
    “這就是你未經思考全靠直覺標記一個陌生人的原因?！眲P洛冷冷道。

    “莉莉不是‘陌生人’……”

    “別騙自己了亞蘭，你就是隨心所欲、不計后果，全指望我收拾爛攤子！”

    莉莉走出來的時候，凱洛正揮著手，憤怒地指責海怪。他手中的翡翠原石劃出一道綠色的光，很美麗。

    看見莉莉出來，凱洛用力拖了一把椅子，重新坐下。

    “吃東西?！彼麤]好氣地對她說，“你今天的表現非常糟糕?！?/br>
    莉莉覺得自己表現還行。

    因為如果真的‘非常糟糕’，從一進門開始，凱洛肯定就在大吼大叫了，根本不會等她慢吞吞地上廁所、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