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白骨山,惡尸海
推門而出,正撞上了高舉斧頭的侍衛咆哮著一斧頭將將當頭劈下。 只高平不動不退,還不待那巨大斧頭落到頭頂,這血rou模糊的惡心玩意兒已經被他身后的奉今明一劍削掉了腦袋。 執斧侍衛尖嘯了一聲,整個身體連同它握在手里的武器一齊化作泥塵。 奉今明提劍快步走上前來,望著高平的眼里也有了幾分難掩的焦急,一聲陛下正要出口,卻猛然發覺了高平身上不妥之處。 奉今明鼻子微動,然后便是一個驚訝又了然的目光,他慢慢斂住了神情,目光稍稍帶過跟在高平身后慢慢步出那隱門的鳳三知。 鳳三知察覺到了奉今明那看似隱晦實則明目張膽的眼神,他便沖著奉今明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奉今明握住劍,反手挽起劍花,只側手一刺,便又當頭貫穿了一個侍衛的腦袋,抽劍而出的時候帶出了鬼氣森森的血rou腦漿。 奉今明沖著鳳三知笑笑,然后對著高平說道:“琵琶女被鮫人潑了水成了泥,剩下這些東西斬頭既死?!?/br> 高平看了看外頭已經被斬殺得七七八八了的魔物,有些心虛似地摸了摸鼻子。 他輕咳了一聲:“這些東西都被封了一縷惡魂,一旦被弄醒了見活物便殺,你們可無事?” 奉今明道:“稍許小傷,俱無大礙?!?/br> 高平點了點頭,正欲再開口說什么,便聽見了孔希一聲:“公子!”高平抬頭朝他望去,小家伙手里提了把長槍,臉上還被劃破了一道口子,他望著高平的眼神真是又驚又希,他提著長槍便快步跑回了高平身邊,一雙眼睛霎時居然紅了,他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看到手里的槍又忙扔開,然后上下仔細查看高平語氣急切:“公子無事?” 高平伸手揩去小東西臉上的血痕:“無事的?!?/br> 孔希咬了咬唇,眉毛皺得緊緊的:“都是我不好,我——” 高平說:“好了,收聲,什么事都沒有,孔希一把長槍舞得好極了,待得來日有空公子倒可以介紹個師傅給你,他是耍槍的行家,想學么?” 被岔開了話題的孔希愣愣地點點頭,眨了眨眼后說:“想、想學?!?/br> 高平笑了,柔聲道了句:“好了乖乖,去替公子尋個火把來?!?/br> 孔希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望了高平一眼,確定了這回高平的確還站在那安全之處,他便又急切地跑去另一頭拿被亂扔在地上的幾支火把。 鳳三知面上微帶潮紅,只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他一聲不發走到高平身側,然后看著高平接過了孔希遞給他的火把。 高平又推開了那扇隱門,他沒進去,只站在門口,然后將火把扔了進去。 鳳三知瞳孔微縮。 眼睜睜看著火焰四起,燒毀了隱門內的小房間還不夠,它跳竄至了整個宮殿房梁,不一會兒便火光熊熊,熱浪滾滾。 高平拉著孔希站到外頭,直看得那宮殿起了火才覺得心中那股子氣稍稍平復了些。 屋子外頭的侍衛已經被清理的干凈,傅小小哆哆嗦嗦地捏了一把斧頭在地上拖,唯恐哪里又跳竄出個東西沖著他吼。 奉今明收劍入鞘,看了那被高平放了把火的宮殿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翹了翹,然后轉身同鳳三知道:“鳳君,可叫人先去探一探那急流瀑布?” 鳳三知瞥了眼奉今明,喚了在后頭被靖無抱著手臂的藍鳴音:“去看看,生門在上位,小心機關?!?/br> 藍鳴音應了一聲諾,哄了靖無松開手,化作藍鳥,展翅沖向那急流瀑布。 那瀑布極高,自下而上望去一時也判斷不出有幾尺,只水流湍急,藍鳴音撲翅繞了瀑布幾圈,然后重又回來,他飛于半空中,鳥嘴里吐出人言:“君皇,上面的確有個洞xue,似是有風,應該是個通道不錯,能直接跳過那瀑布水躍進去?!?/br> 奉今明一聽,側眸同高平眼神一會,然后他便笑著同鳳三知說:“幸好得遇鳳君相助,若飛羽族在,這么高的懸崖,這么急的水流,想要上去可真是困難重重?!?/br> 高平聽著奉今明給鳳三知拍馬屁,覺得奉今明這個人真是有趣又可愛,他把話說到了前頭,叫鳳三知只能冷哼了一聲。 奉今明就是捏準了鳳三知現如今不會在高平面前做些什么反水的事兒,于是逮住了能用的便往死里用。 他一時間里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陛下的美色十分管用。 物盡其用便物盡其用了。 幾個羽族紛紛化出原型,先送了幾個玄衣人飛至那洞口處,只見那幾個玄衣人足尖一踏,自巨大的鳥背上一躍而起,破開急流瀑布,便整個莫入了洞xue之中。 停留于瀑布外的幾個羽族聽到了里頭的玄衣人發出了的安全信號,然后重又飛回底下,向鳳三知幾人回報。 鳳三知點點頭,奉今明便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幾個人,他自己也走上了一個羽族背上,高平自然無需他安排,鳳三知不會叫別人帶他。 見一行人都紛紛入了那洞口,高平才張開手對著鳳三知笑道:“勞煩君皇抱我上去了?!?/br> 鳳三知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然后一把摟住了少年的腰肢,旋身化作巨大的青色鸞鳥。 鸞鳥一聲清鳴,展翅而上,只不過一息,兩人已于瀑布之外,正要沖開瀑布,卻聽得高平道:“等等,再飛上去些?!?/br> 鸞鳥騰飛三丈,幾乎伸手便能觸摸到了那巖頂,高平站起身伸出手在那巖石頂上挖了好幾塊綠瑩瑩的發光石頭,然后道:“好了,走吧?!?/br> 兩人破開水流躍入洞xue,高平剛立定,稍有一個跌列,一直等待的奉今明伸手便扶住了他。 高平捏了捏奉今明的腰聊表謝意,然后環顧這洞xue四周。 這是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洞xue,粗糙的石壁上是斧石開砸的痕跡,一人半高,但是頗寬,是個平置的鵝蛋形狀。 前面進來的幾個人已經先行去探路,留在此處的唯有高平、鳳三知、奉今明和執意要跟在高平身側的孔希。 洞xue可容四人并肩而過,高平一邊是奉今明一邊是孔希,鳳三知直接上前對著奉今明道:“你斷后?!?/br> 奉今明一愣,然后頗為無奈地應下了差事。 于是一行人又變成了左邊鳳三知右邊孔希,身后奉今明這么個架勢。 高平隨便他們,他只依舊環顧四周,偶爾還停下腳步,伸出手去摸那洞xue石壁。 走了大約一刻鐘,前頭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仔細去聽才發覺,那是那個鮫人的聲音,他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嚇到了,所以才發出了接連的幾聲驚叫。 四人加快了步伐,走至前頭一看,高平眉頭微微皺了下,便知道就是這些東西嚇到了這個鮫人。 洞xue自此處開始變得更加寬闊,幾乎是寬闊了一倍有余,巖壁也更加光滑,似是被人認真打磨過,和前頭那些粗糙的鑿弄完全不同。 而這寬闊的洞口處,真是一副駭人景象。 真怪不得那鮫人驚叫出聲,權且看看這層層疊疊的人尸白骨,真是數也數不清的性命便交代在了此處。 這石洞自開闊處到另一邊出口已是不遠,這里層層疊疊的尸骨累跌,有的已化作塵土,還有的被疊壓的尸骨壓碎了頭顱軀干。 他們俱都朝著一個方向撲倒,有的甚至還呈現出了攀爬的姿態,五只張開作爪狀,一腿在前,另一腿則伸直了在后頭。 那也許是死前的掙扎,可無論怎樣,他還是死了,白骨都蒙上了一層灰,在這個永不見日的洞xue里,或將被永遠湮滅。 尸骨越是靠近那洞口,便越是多,等真正到了洞口之時,那些尸骨幾乎便堆如一座三層寶塔,只這寶塔由人尸所造,不需仔細觀察便能察覺到從中散發出的nongnong不詳意味。 而當幾人踏著一地碎骨走出洞xue的時候,洞xue外面的景象才更叫人駭然。 前頭的玄衣人手中舉了火把,于是便借著那火光能看清,洞xue外頭便是極為寬廣的一片地下河的河岸,而這河岸則全由人骨疊起,手腳頭顱無一所缺。 這底下水是活水,它甚至還在微微沖刷著這一片累跌的白骨,那泛著幽藍色鬼氣的河水拍打白骨發出的聲音能叫人心底發毛。 可若只是如此便罷了。 高平在走出洞xue的下一秒,又往后退回到了洞xue口,他站在巖石上不愿踏上這白骨河岸了。 這一處鬼氣濃得幾乎能同定安城的北門相媲美的地方真是叫他心生不快。 而更為叫他不快的是,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些浸泡在水里的尸體。 是的,那水里的并不是白色的尸骨,那是一具具完全沒有一絲腐爛的尸體,他們的容顏還保存完整,于是便能清晰看到他們死前的驚恐之狀。 在累跌的白骨之下,在被河水淹沒的地方,那些尸體互相交纏,明明已死去了應有上千年,然而,當他們一眾活物踏上這片尸山的時候,它們仿佛在這一瞬間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