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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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三星今日局部有雨,虞還昨夜沒有關窗,智能管家管理他臥室的權限早被他割去,是以,等虞還醒來時,幾片沾著雨露的落葉正在他的床腳悄然安居。 他垂眸看著窗前地面未干的水漬,知道昨夜定是疾風甚雨。 這棟房子是虞還上大學的時候買的,虞植行和樊婭沒留太多錢給他,幸好他當時已經能賺錢了,這才湊出一套全款,因為價格貼心,所以房子的質量和位置跟著錢往下滑,隔音效果一般,起風時,整棟樓都能聽到叫囂的風聲,虞還以前經常收留被雷聲“嚇哭”的楚和晏。 “小虞小虞,”楚和晏抱著白天從商場贏回來的大兔子玩偶,把虞還的書房門推開一掌寬的門縫,兔子就擠在門縫里,臉有些變形,虞還回頭看來時,他躲在兔子后面,故作可憐地說,“我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兔兔說它害怕?!?/br> 虞還看著他,嘴里的“幼稚”二字卡在嗓子底,最后化作無聲地嘆息,他板著臉,說:“好吧?!?/br> 楚和晏毫不掩飾開心,興高采烈地把兔子塞進他的懷里,并催促他趕快休息時,虞還又補充道:“我這是看在兔子的面子上?!?/br> 有些畫蛇添足。 不過,也不是每個雷雨天楚和晏都會陪他,因為他也不是天天都會在家等著虞還回家。 在遠離中央控制的小星球上,常常因為資源配置問題產生矛盾,一開始就是小打小鬧,聯盟中央為了聯盟穩固,對其采取放養政策,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戰火愈演愈烈轉移,當地駐軍看不過去管束一二,結果成了眾矢之的,更有犯罪分子從中混熟摸魚,地區特殊,動刀動槍也不是,但放任不管更不好,大佬們夾在中間被當成了皮球,窩在首都星氣得吹胡子瞪眼,可把胡子吹上天,也解決不了地方對聯盟中央不服從這一根本問題。 正巧當時的楚和晏到附近執行訓練任務,因為母親晏清的緣故,很多人都覺得楚和晏的模擬戰績像是大風吹來的,在學校還好,可是在軍委里,上上下下沒幾個人看得上他,聯盟大佬們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說時間合適機會難得,便把楚和晏支了過去,叫他給大伙爭口氣。 “別讓將軍失望?!彼麄兪沁@么跟楚和晏說的。 晏清都去世幾十年了,楚和晏攏共沒聽過她幾句話,可他還是得學乖似的點點頭,嚴陣以待道:“遵命?!?/br> 白縱就是那個時候被楚和晏撿回來的孩子之一。 一想到昨天白縱做的好事,虞還的腦袋就忍不住地雜亂。 人是楚和晏撿回來的,但畢竟沒有放自己家養,偶爾會來家里向資助人楚年“匯報”生活和學習,后來楚年出事后,他們也很少再遇見了。 再次遇見本來是高興事,他卻不想,竟然會生出歹意,甚至會有報復的意圖。 知道楚和晏長相的,對于楚頌的存在一眼便知其意義,虞還不能怪白縱,卻不得不阻止他。 楚頌是經過他同意才被允許制造出來的,那就是他的所有物。 沒人能傷他的人,假的也不行。 虞還乘上三星至二星的公共交通工具時,以往行色匆匆的乘客們不知道為何都不約而同地慢了下來,有的人圍著公告大屏議論,也有的人一邊趕路一邊打開設備查看,神色是不約而同的詫愕和震驚。 ——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會關注的要緊事。 虞還漠不關心地收回視線,除了奇怪,卻沒有產生更多的興趣。但大廳屏幕的外放聲音卻像是故意鉆入他的耳朵,新聞播報的女聲柔和而有力:“今日,聯盟軍委議會公開了一段視頻,畫面中,我們可以看見兩年前被宣告意外死亡的楚和晏少?!?/br> 心臟重重地漏了一拍,虞還循著聲音看去,大屏里,身著聯盟軍隊制服的男人從聯盟醫院走出,鏡頭拉近,他手上戴著精致的白色手套,右手兩指搭在圓帽檐上,在鏡頭掃過來的時候,他微微低頭,修長的手指向下輕輕一按,壓低了帽檐,臉部被遮擋了大半部分,只留下被浮光映照的一點輪廓。 一個動作很快,不過三四秒的時間,視頻也就結束了。 大屏里,記者還在聯盟第一醫院門前說著什么,虞還卻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腦袋圓潤可愛的智能垃圾桶輕輕蹭了蹭虞還的小腿,他這才晃了晃神,眼神虛焦到地面,好半晌,他才意識到自己手里的咖啡灑了出來。 這日上午,全聯盟的情緒都被楚和晏的“死而復生”攪亂,不安充斥在消息遍及之處,在“新人類”和伊恩·威廉姆斯的辦公室等來了虞還。 這次接待虞還的還是苗霖,只不過他也十分心不在焉,不知道是沒睡好還是不想工作,他帶著虞還去往伊恩辦公室,向虞還解釋威廉姆斯先生因為工作不能馬上來,他讓您在這里稍等片刻,明明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被他顛來倒去說了好幾遍。 不過幸好,虞還并未表現出不滿。 他坐在上次的位置,面前的小桌子沒有煙霧繚繞的茶水,前方的辦公桌上,也沒有那個相框。 但是虞還還是習慣性地把目光擱在那里,如同船只在港口停泊,他在那處放下自己混亂的思緒,盡管那里只是空氣,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伊恩推開了辦公室。 伊恩是從外面回來的,他的灰色風衣上還有幾滴雨水,深色的水滴顯眼地黏在衣服上,而第一星今日沒有降雨。 “你都知道了?!币炼黜樦葸€的視線看到那點深色,啞然失笑道,“抱歉?!?/br> 新聞是早上八點出來的,伊恩卻早知道這一切,竟然還有時間去第三星吊唁過去的好友——“楚和晏”。 虞還嘴唇動了動,他忽覺相比起憤怒,他現在的情緒更多的是茫然。 他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質問,對于伊恩的道歉,他心里竟然破天荒地想知道,屏幕里的楚和晏,和楚頌有什么關系。 就在虞還未出聲的一會時間,一個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人笑著推門進來。 “小虞,你怎么來了?”中年男人臉上的笑紋被夸張的故作驚訝填滿了,他忽略伊恩責備的目光,繼續自以為是地嚷道,“你也是為了和晏的事情來的嗎?” 聞聲,虞還的目光終于分給了他。 “我就知道你倆關系最好了,這件事情沒和你說清楚,都是叔叔的錯。但這都是為了聯盟,叔叔相信你們,一定會理解聯盟的苦心?!?/br> 門德爾的演講能力可能因為環境過度舒適而有些退化,但他依舊神色自得。 他雖然眼睛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表面擺出一副認真親切的模樣,其實他的心里并不吧虞還當碟菜。 “我不需要理解,議會長先生,您太高看得起我了?!庇葸€聲音很冷,說完,他毫不畏懼地直視上門德爾的眼睛,眼前年輕人的眼睛像是一潭月光下的古井,散發久久淤積的刺骨冰涼,碰上的那一瞬間,那股寒意令門德爾想起了一個熟人。 他晃了晃神,收下嘴角堆起的假笑,換了副口氣,盛氣凌人地說:“聯盟從來沒有虧欠過你們,楚年和晏將軍走后,是聯盟一直在照顧你們!虞還,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br> “議會長先生!”直到上一秒還一言不發的伊恩突然出聲打斷他,他語氣沉重道,“您慎言?!?/br> 門德爾臉色上一秒還黑如鍋底,下一秒,就像被伊恩按下了他的情緒轉變開關,瞬間掛滿了笑容,他放輕了聲音,又說:“小虞,你要理解聯盟,聯盟怎么會害你們呢?!?/br> 聯盟愛世人。 又是這套說辭。 門德爾的出現并不令人意外,但是他說話的態度實在古怪,虞還不理解他從哪里來的自信和一股同流合污才能生成的自覺,他把手搭在虞還的椅背上,俯下身, 抹油香味的頭發距離虞還很近,虞還不可避免地嗅了滿腦的濃香,除此以外,他還記得門德爾用循循善誘的口吻,說: “我們都是為了聯盟的未來,小虞,你的父母縱然有錯,可是他們的目的,和我們是一致的?!?/br> “無論在什么時候,新的總比舊的強。新人類計劃遲早會成為民心所向,不管旁人如何想,虞博士,你應該懂得我們的立場。大丈夫應該學會順勢而為,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不要意氣用事?!?/br> 門德爾要虞還配合他們的工作,叫他識時務不要插手,可是他又不愿意把這件事說得太急功近利,顯得他們像是星際嘴臉丑陋且貪利的走私商販,所以門德爾親自來了,就如一個政客常常動用的粉飾手段,他拿聯盟的未來來捆綁虞還,逼退虞還。 讓虞還別不自量力,拿被賦予的權利同權力本身抗衡。 虞還真的如他所愿,沒有過度糾纏,他回家的路上,四處都是楚和晏“復活”的新聞,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的新聞。 聯盟給虞還織了一張大網,所有的聲音都在執行這個網的作用,他們把虞還靜靜地包圍,他像是早已被注定好命運的獵物,一旦滾入范圍,就會只能憑借本能地哀求和顫栗,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他們要虞還妥協,逼著他,走到他們那一方去。 否則,他們會把楚和晏物盡其用,只要達成他們的最終目標。 十九號的眾人卻仿佛置身事外,滿城“腥風血雨”之下,唯一引起他們好奇的點,竟然是他們的頭兒竟然上班遲到了,好像,一個人起死回生都比不過他們冷面老大區區遲到這一小事。 “這可不是小事,”午休的時候,最愛插科打諢的十九號科研人員們習慣地說起虞還,“虞老板這種嚴格遵守工作時長的人,必定發生了什么大事,才會影響他按時打卡的進度?!?/br> 大家紛紛點頭,卻沒人把楚和晏和虞還放在一起,而今天不只是虞還反常,以往活躍在討論中心的白縱,更是出奇的沉默。 他一聲不吭地盯著新聞界面看,三、四秒的視頻硬生生被他看成了一部電影的時長,楚頌今天也很沉默,他拒絕了團聚午餐的邀請,一動不動地坐在辦公桌前,良久,在背景音是空寂壓抑中,他點開了一份文件。 兩個小時前,他接到了來自名為“布萊希特”的通訊請求。 投影里不難看出,老人所在之處的背景是某家醫院的病房,布萊希特強撐著倦意坐起身,但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卻還是在笑著,并無初見的陌生,而像是篤定了楚頌會認識他,他開門見山,可卻有些莫名其妙,他說: “這個世界,不只是弱者會被吞噬,輿論的力量太強大了,它甚至可以輕而易舉毀去一個人的一切。他們曾經把你……把楚和晏當成信仰,他們可以把他捧上神壇,那么,他們也可以把他釘在十字架上去審判他?!?/br> 又來了,又是這個感覺,楚頌面無表情地看著投影,和昨天相同的感覺再度襲來。 明明是在和他對話,可是楚頌總覺得那些詞句,所有的一切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就像是擺在櫥窗的人偶,來來往往的顧客趴在櫥窗上看他,他本以為自己是他們想帶回去的玩偶,可是他更像是橫阻于中間的玻璃,所有人都緊緊挨著他,可卻是在透過他看別人。 “我知道你會感到奇怪,孩子,”布萊希特語調很慢,字字句句都是竭力和年歲,他緩了緩,盯著楚頌的臉,繼續說,“我已經老了,說不了太長的故事?!?/br> “你自己看吧?!?/br> 虞還回到家的時候,第三星的夜晚燈光已經亮了。 自動駕駛的公交盡職盡責地開到路口放下他,虞還走下車,淺淡的路燈慢吞吞地照亮虞還的房子,他循著光走,腳踩在黑暗中。 白色小花安靜地長在男人的腳邊,他伸手碰了碰,看過來的眼睛還帶著未消散的笑。 “回來啦?!彼麑τ葸€說。 虞還第一次在臥室以外的地方哭,淚水滾出眼瞼,滑落至臉頰,由熱變冷,他聽出那是獨屬于楚和晏的聲音,帶了幾分歸家的疲倦和眷戀,沒有人工智能的刻意,有著楚和晏一樣的咬字習慣,屬于夢中的懶散的滋味,觸手可及的真實。 虞還恍恍惚惚地看著他,卻不敢伸出手打破這個美麗絢爛的彩色泡影。 “過來?!甭窡粝碌娜藦堥_了胳膊,眉眼落滿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