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夜襲親王府 沉御出事了!
深夜,路上的店鋪都打烊了,行人紛紛散去,萬籟俱寂,整個城市像是陷入了沉睡的巨獸,乖順地匍匐在地上。 “篤篤篤”,一座豪華酒樓的樓頂窗戶被敲響,躺在床上安眠的男人瞬間睜開了眼,眸中無半分睡意,一片清明。他小心翼翼地將搭在身上的手臂抬起,悄無聲息地翻身下了床,輕輕推開窗戶,一只雄鷹正扒在窗口歪頭晃腦。 男人熟練地解下鷹腳上的信卷,借著月光細看,面色微凝。 他迅速點上一支蠟燭,筆動如風,一連寫了幾封信,開門喚來手下送出。 “唔……述懷?”床上的人在身邊摸了兩下,沒碰著人,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門口的男人聽見聲音,迅速交代完要事,回屋關上了門。他走回床邊:“阿玉,我在?!?/br> 沉御揉揉眼睛,坐起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方織收拾出一件全黑的衣服穿上,一邊動作利落地將要用到的暗器藥物等一一別到衣裳的暗扣中,一邊跟沉御交代:“我晚上要出去一趟,我派人里應外合將四王爺沉縈訓練私軍的那個山口炸了,本想直接將那些人放出來,他們竟提前收到消息撤入了地底的地宮,我們沒有地圖,得去親王府里搜?!?/br> “會不會很危險!”沉御瞬間清醒,掀開被子坐起來。 “不危險,他收到消息,急急點兵支援去了,現在王府上下一空,他應該不會知道會有人闖進去?!狈娇検蘸昧藮|西,最終面對了那個最讓他為難的問題:“我擔心的是你,我怕把你留在這里會遇到危險,但我又怕帶著你保護不好你?!?/br> 沉御靜靜地看著他,如果待在這里等消息,他無疑是睡不好的,但如果跟著去,他也怕拖累方織。 “那里的守衛有能力傷到你嗎?”沉御猶豫著開口。 方織搖了搖頭:“不足為懼,我的人也會跟著去,此時王府守備不足,守衛武藝也不拔尖,傷不到我?!?/br> 沉御翻身下床:“如果不會耽誤你,我想跟著你去,待在這里等你,我也無法安心?!?/br> “好!”方織本就不想跟沉御分開,此時稍作猶豫便應下了。 夜風微涼,親王府門前的主街上排滿了手持火把的官兵,睡眼朦朧地聽從指令,人數清點完后便紛紛朝西門去了,不少百姓聽得動靜開窗探看。 “確定沉縈在里面嗎?” “是,此時已經出了城門?!?/br> 二十多個黑衣人隱匿在街邊一座不起眼的民宅里。 方織聽著匯報,給沉御身上各處安上了防身的器具,里頭還穿了身貼身的軟甲。即使會寸步不離地保護著,他也將沉御用最好的條件武裝起來,然后在外頭用一件輕便的黑衣遮住。 在等待時機的時間里,方織嚴肅地教會沉御如何使用這些防身的工具,將各種明器暗器的用法都細說了遍,當真一板一眼地像個嚴格的教書先生,沉御也學得很認真,將各種工具的用途和位置記了個七七八八。 教學結束以后,兩個人又恢復了往日的黏糊勁。沉御靠坐在方織身邊,看到暗衛們井井有條地互相配合著做準備,對他的出現沒有一點的好奇或者不滿,便小聲問方織:“這些人可是華涼堂的?” “不是?!狈娇椪诮o配劍上纏著黑布,答得很干脆,并沒打算瞞他,他看向沉御的眼神似乎透露著一點點小驕傲:“這些才算是我的手下,織影閣?!?/br> 沉御緩緩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這么說,江湖上的兩大暗衛組織不都在你的掌握?你怎么做到的!” 方織滿意極了他這幅驚奇的小模樣,捏捏他的臉頰:“織影是我建立的,華涼堂卻是方琢爭來的,我與他各自管理,互不相擾,明面上還要繼續維持不和,才不叫人起疑。這個故事有點長,我改日再跟你細說吧?!?/br> 派去支援的隊伍已經離開了一個時辰,又是丑時,正是府上留守的人開始放松警惕的時間,提前探路的暗衛已經傳回了王府的情況以及守衛換班的規律。方琢給沉御蒙上臉,再三叮囑一定要緊緊跟著他,指揮手下準備翻墻入府。 王府東側的巷子無人看守,這面墻足有兩三層樓高,墻頭還有利刺,尋常人根本沒法越過,故而防守薄弱。 但這些對常年飛檐走壁執行任務的暗衛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領頭的那個暗衛手中射出幾支牽連繩索的袖箭,分別釘在墻上的不同高度,一個個暗衛便默契地借此為梯縱步飛了上去,輕巧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沉御乖巧地抱著方織的脖子,由他抱著飄過了高墻,動作行云流水、飄逸敏捷,在靠墻的樹干上足尖輕點便直接落在了樹叢的陰影里,像是一陣風掠過,無聲無息,沉御看得著迷了,方織在認真做事的時候總是散發著無限的魅力,就是那種熟悉的氣場讓他一步步淪陷了進去。 東巷外盯梢的兩個暗衛打了個手勢,那個領頭的暗衛才飛躍過來,將袖箭收回。 幾個人靠在陰影中用手語交流著,周圍太黑了,沉御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通過方織的動作判斷他們在干什么。 樹叢外,一對守衛打著哈欠巡邏過去,走過了拐角。方織打了個手勢,所有人都迅速閃入了下一個樹叢,方織悄悄地隔著黑布在沉御耳尖上含了一下,沉御一個激靈,不敢說話也不敢掐他,就只能用那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瞪他一眼,然后又乖順地抱好。 一行人宛如黑暗中的幽靈,靠著腦中對僅有數據的分析計算完美地避開所有守衛,分成了兩波,一隊朝書房去,一隊向著寢殿。 他們在迷宮一般的巨大府邸中熟練地穿梭,有條不紊,行動如風。 方織在一間恢弘的建筑前停下了,這里是書房。不需方織多言,早已做好分工的幾個暗衛趁著巡邏的守衛穿過的檔口,閃至殿前,默契地放倒了守門的四個侍衛,將他們拖入房內,扒下他們的侍衛服換上身,在下一班守衛過來之前關好門站到殿外,甚至還將他們的疲態模仿了出來,不細看根本看不出這幾個侍衛叫人掉了包。 守門的侍衛解決了,之后的事就好辦了。兩個暗衛借著繩索飛上屋頂放哨,另外幾個善于搜尋的便跟著方織進了屋。 方織放開沉御,在他耳邊小聲交代:“別亂動,也別亂走,找到了就帶你出去?!?/br> 沉御點點頭,看著他們高效地用手中小折子發出的微光辨認文書,他也幫不上忙,就只能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打量他四哥的書房。 他對四哥沒什么特別的印象,只記得這個哥哥跟六哥關系比較好,跟他和二哥倒是不親,才能自是出眾的,就是不太會算計,這一點差六哥太多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些所謂的兄弟們了,此時打量著裝飾豪華的陌生書房,也想象不出四哥在這里辦公的樣子。 他沒有經過夜視的訓練,現在才勉強適應了屋內的黑暗,盡量靠著墻小心地走動,不給暗衛們擋路。 他靠近了方織翻找的書桌,靠在書柜邊上看他認真翻找的樣子,時不時與他對視一眼,卻也無比安定。 他們動作很快,也沒什么聲音,完全沒被巡邏的守衛發現異常。 沉御打量著他背靠的這個書柜,在兩本特別厚的冊子下面瞄見了兩頁紙張,便湊過去想將它們抽出來,沒想到這紙張被壓得很死,不拿開那兩本書根本拿不出來。 方織看到了這邊的動靜,示意沉御站到邊上。他用折子對著抽出來的部分細看一番,發現確實是要找的東西,于是收起折子將書本搬開。 沒有了書本的壓制,那張地圖便全部展露了出來,而壓在紙張下的一根不起眼的繩子剎那間迅速抽離,書柜前的地板瞬間塌陷。 方織瞳孔一縮,下意識地抓向身邊的沉御,但卻抓了個空。 沉御貼著的墻和地板是一起打開的,腳下的地板向后歪斜,那一瞬間沉御便重心失控倒了進去。 各種機關同時啟動,屋內的暗衛也有失手跌入暗道的,身手好的逃出了門外卻也不得不面臨被大片守衛圍攻的場面,整個王府的守衛都聽到了警報向這邊圍了過來。 他們中計了。 地道并不深,但也將沉御這個小身板摔得很慘,眼淚瞬間就涌出來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將眼淚憋了回去,忍著沒有痛呼出來,捂著劇痛的手肘掙扎著觀察周圍,這是一間牢房的布置,書房地下居然是地牢! 沉御急促地呼吸,冷汗還是不停地冒出來,他本想喊一下方織,按理說兩個人跌落的位置很近,應該就在附近的,但鐵門外響起的腳步打斷了他的念頭,他不能讓人認出方織。 “策士好算計,這回可算是抓住這些個亂賊了……”一個聽起來挺油膩的聲音漸漸變大,幾個人經過了沉御的牢房。 那名男子口中的策士開口:“不敢當,這還多虧了王爺的信任,才能破了這調虎離山計,快去寫信跟王爺告順吧?!?/br> “誒,是~” 沉御痛苦地咬住了蒙面的布,別過頭強忍不出聲,渾身都疼得打抖了,卻聽得即將走遠的腳步聲又折了回來,招呼人打開了鐵門。 “嗯?你不是暗衛?這點高度就摔成這樣?” 有人上前制住了沉御的雙手雙腳,說話的人伸手將沉御臉上蒙面的布巾扯了下來。 沉御的汗都流進了眼睛里,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卻聽出了那人語氣的激動:“沉御!你竟沒待在酒樓里!好好好……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招呼了一聲,按住他手腳的人抬手將他扛了出去。動作牽動了手臂,沉御疼得更厲害了,嘶嘶地倒抽涼氣。 那人小跑著跟在后面,還在激動地自言自語:“快快!通知人備車!趁沉縈沒發現他,將他從南城門送出去!” 被頂著胃扛在肩上,沉御晃得頭昏腦漲,昏過去之前隱約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方織也正掉入了一個牢房里,可是不巧,他與沉御跌落的位置恰好隔了一堵墻,他同樣也沒有選擇沖動地大喊。 他著急地撲到鐵門前,摸出特制的鐵絲撬鎖,不由自主地聯想沉御遇害的畫面,越害怕越慌亂腦中的不安感就越明顯,心理枷鎖甚至開始影響他的肢體控制。 在如山的壓迫下他的手抖動不止,也完全無法冷靜下來,手中的鐵絲竟被他擰斷了,他呼吸粗重,眼眸中紅絲遍布,深深呼氣,將斷掉的鐵絲拔出來。 正準備再試,忽地聽見了腳步聲,方織踹了一腳鐵門將人吸引過來。那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物和幾個獄卒,看到方織猙獰的樣子正要嘲諷:“別白費力氣了,王爺這牢可是……??!——” 方織手中的飛鏢快如閃電,瞬間將幾人擊斃。 方織抖著手甩出飛索卷住了其中一具尸體拖至門邊,摘下了他腰間的鑰匙,急躁地一把一把試。他從沒這么失態過,即使那時候沉御被方琢欺負成那樣他也沒有這么害怕,方形的鎖邊角都被用力得陷進了掌中的血rou里,方織甚至想直接將鎖拽下。 一直試了十幾把才打開他的鎖,他推門出去,正面遇上了一波獄卒,他面無表情手起刀落,在一間間牢房中急切地尋找沉御的身影,在這一排他看到了另外幾個一起掉下來的暗衛,卻沒看到沉御,他開始著急地呼喚,牢房中的回音滲人地不住回蕩,可只有獄卒的腳步在回應他。 方織的血液都要凍住了,他耐著心將周邊的牢房找了一圈,足足殺了三批獄卒,才確定了沉御不在這里,他面色陰沉地看著半開的牢門,逼迫自己冷靜一點。 他沉重地踩著尸體回到墻壁的另一邊,將鑰匙丟給了還在牢中的一個暗衛,身上殺氣騰騰,聲音帶著不正常的嘶?。骸皻⒊鋈?!找不到他,便血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