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喬凱在酒店套房里的雙人床上醒過來。高駿不在。

    他躺在軟得像陷進云里的豪華床被里，摸了摸身上的新睡衣。宿醉后帶來的疼痛未得到緩解，嗓子里略感不適，有受涼發炎的預兆，索性除此之外身上沒什么不對勁。又怔愣片刻，他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衣服，原本還發炎的rutou被妥善處理過，換了藥。

    床頭柜上放著臺新手機，沒設密碼裸機一臺，翻了翻手機里面，和新的一樣，只在聯系人的列表里有一個備注為高駿的號碼。

    這是工作表現合格，老板發善心了？喬凱被自己的念頭逗樂。

    他在沙發上找到自己被疊好的衣服，從兜里掏出換了沒幾天的手機，把數據都轉移過去，再接著給馮秋打了個電話，問問自己工作——自然是正經工作，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馮秋和高駿的關系微妙。一方面，馮秋不太能看得起高少爺這種靠爹的二世祖，對于他私生活上的事不問就不說，不多做了解，甚至有意回避。另一方面，高駿到底也算是他頂頭上司，安排下來的事兒還是得好好做，盡力但不必盡心。

    就算有過葉思思這種雖然走后門，但自己也確實有本事的先例，馮秋對喬凱仍不怎么看好。更何況經過葉思思那檔子事，高少爺還會不會毫無顧忌地捧人——還是個男人，誰也說不準。

    劇組那邊最多知道喬凱是走后門進來的，雖然也有人見過高駿，知道這位就是金主，但對他是個什么身份大多沒有概念。對這種有錢到不把錢當回事的人來說，高少爺的著裝打扮差不多和異裝癖是一個概念，腦子里多少有點問題。

    這念頭最多只在馮秋腦子里走個過場，但他覺得認識高駿的人幾乎都有這種想法。

    當今圈子變化太快，并非是從前那種單靠演技也能火起來的時代，發達的網絡使得群眾接受的信息量龐大雜亂，要快而有趣，要情緒而不必注重內涵，要哭笑都盡興，但不必留心。

    這當然不是馮秋所樂于見到的，但想快點把人捧起來，就免不了在這上面費心思。

    他先前抽空和喬凱談過，問他是想多沉淀磨煉走長久些的路子，還是單純靠臉吃飯，前期勢頭打好了自然有大把小粉絲給他買賬，火得快，沉得也快。

    從專業角度來說，喬凱的業務水平不差，也有天分，馮秋私心上想讓他多打磨打磨，未來未必不是第二個葉思思，但喬凱卻選了后者，還從他手里特意挑了個青春戀愛、比起演技更看臉的劇本。

    馮秋能看得出喬凱有自己想法，也想走長遠的路子，于是沒忍住追問。

    喬凱有點靦腆地笑，聲音溫柔又帶著點無奈：“連您都說我未必不能成為第二個葉思思，那我只好先當個花瓶，不然怎么讓老板放心？”

    這倒是和從前那些“花瓶”不太一樣——雖說那些情人并不全從業圈內，他也只是聽聞過一二。

    那些情人個頂個的好看，不乏有理智清醒，想從高少爺這兒賺夠了就跑的，這聰明都用在自己身上，不走心。真有走心的呢，又難免高估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因此不夠聰明。

    聰明而走心的，不多。

    再想下去，就免不了琢磨到便宜上司的私生活上，于是馮秋沒再問過，規規矩矩地只做好分內事。

    對喬凱來說，這事兒其實還簡單些。

    雖然不太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給人家看上了，至少從他打聽到的來說，從沒聽過高少爺還喜歡男人，但說到底也只是交易關系。他得到的多，出賣的自然也多，而且不是他不想就能拒絕的。

    他既然爬上了金主的床……恩，暫時還沒，只能算爬進了金主的狗窩，那自然也得有覺悟，如何當一條合格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