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28

    “老師，你……”白揚開口要詢問，沈辭彥已經轉身。

    張景陽用力扯過他的手臂，兩人相對，看著平靜的沈辭彥他再也忍不住那份憤怒和慌張：“你要去哪兒，你又要躲哪兒去！”為什么還愛他又要離開他，張景陽眼里委屈痛苦，這句話透著不盡的怒氣和來自內心深處的無力感。

    沈辭彥看他激動地怒吼，一雙眼睛里都是慌亂和痛意，只是漠然低聲：“放手！”

    “我不放，沈辭彥你別想走?！睆埦瓣栁站o他細細的手腕。

    沈辭彥略微回正身體，將兩人的糾纏藏在桌子底下，冷聲冷語：“我去哪兒關你什么事？”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不需要互相折磨，永遠不見最好，這樣就不會發生什么，他們兩人只要相遇就荒唐得徹底。

    “沈辭彥！”張景陽幾乎被他的排斥和拒絕擊垮，只好用力握緊隨時遠離他的人，隨時消失在他世界的人。

    “你他媽的放手！”沈辭彥手腕吃痛，張景陽是要捏斷他的手嗎？

    “我到死都不會放開你的，沈辭彥?！睆埦瓣査闪它c力，看到沈辭彥眉頭緊皺在吃痛，還是不忍心弄疼他。

    “耳光沒吃夠嗎？北大明星，放開，別逼我在一群學生面前扇你，不吃就滾，誰讓你來的？”沈辭彥要抽回手又被他捏緊，倒是沒有那么痛，可還是很難受，張景陽這樣在意他的感受干什么？現在裝得一往情深，當初又何苦騙他感情。

    “沈辭彥，不要生氣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睆埦瓣栍行┬箽?。沈辭彥真的對人絕情反而會沒有情緒波動，可是他在憤怒，在憤怒就是對他還有情義，還是來軟的比較好。

    “還是一如既往?！鄙蜣o彥嘲諷開口，聽到他妥協的聲音，臺詞非常讓人動容，可是他現在只覺得刺耳又刺心，當初張景陽不就是一次又一次溫聲細語哄著他讓他心軟心動嗎？

    “什么？”張景陽非常不喜歡這樣的沈辭彥，刻薄毒辣，譏諷輕蔑。

    “真會演啊，”沈辭彥看著他一雙疑惑不解的眼睛，哼笑著冷諷：“這次要演到什么時候？影帝都不如你，現在惺惺作態給誰看？演技還真是爐火純青，真不敢相信你五年里都沒有接戲，怎么？你這次是想在我這兒演個情種嗎？”

    張景陽有些發愣，沈辭彥這樣陌生。從未聽沈辭彥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那種不在乎，蔑視，冷淡，嘲諷，就像他完全厭惡自己。

    “放手！”沈辭彥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看到菜上齊了，一桌子人開始吃飯。

    “你最好收斂點，別再牽連到我?！鄙蜣o彥冷聲拿起筷子。

    張景陽如遭雷擊，疏離警告的話里透著無情冷漠，都是想和他撇開關系。蕭炎燁說過，沈辭彥是個無情的人，只要不合他的心意，沈辭彥就一定會拋棄他，毫不猶豫。

    所以現在才是真正的沈辭彥，做了選擇的沈辭彥，拋棄他的沈辭彥。

    沈辭彥沒有管呆滯的張景陽，張景陽一向如此，會裝會演，他不怪他懷著目的接近他，但是他費盡心機讓他愛上他以后的目的，讓他惡寒。

    如果不是提前知曉，張景陽會怎么做？哄騙他或者又編造一個局讓他犯蠢。他捐了以后呢？懷著什么樣的心情面對他？對被騙人的愧疚，還是對床伴的喜愛？還是直接把他當做利用完的工具扔進垃圾桶。

    他們之間混雜滋生著恨意，愛意，歉意，他自己都分不清對張景陽是怎樣的感情了。

    這時候的兩人說愛，未免可笑至極。

    沈辭彥摸著學生給他倒的一杯酒，他不能喝，但是他想喝，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醉生夢死，想不起過去發生的任何事情，可是他每天清醒如斯，冷靜理智，每一個細節，每一句對話，每一次相處都會鉆進他的腦子里，侵害他的神經，淹沒他的理性，讓他瘋狂，讓他疼痛。

    張景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沈辭彥起身了。

    “當了你們兩年的班主任是我的榮幸，不只你們學會了成長，我也從你們這里總結了許多經驗，希望同學們未來共勉，前途可期?！鄙蜣o彥草草說完就仰頭喝下，辛辣的酒味傳到舌尖，抵達喉嚨，讓他胃里翻涌難受，哪個臭小子不吃飯先喝酒的？

    “你不能喝?！睆埦瓣栁兆∷氖直?，他聞到酒氣，沈辭彥的身體不能再飲酒。

    沈辭彥立馬就坐下甩開他的手：“放開，你想讓誰看見？”

    張景陽看著熟悉的面孔透著令人窒息的陌生感，是他從未見過的沈辭彥，一點情面不留，陌生疏離冷淡。沈辭彥的話和動作都透露著厭惡和絕情，對待陌生人都不會如此吧。

    “沈老師，沈老師，我們敬您一杯?！庇袔讉€學生過來了，端著茶的，握著酒的，湊到了沈辭彥身邊。

    沈辭彥站起身，因為他手里還握著酒杯，學生直接給他滿了一小杯白酒，沈辭彥心想其實不用，還是說了幾句話喝下一點。

    張景陽起身站在他邊上，要拿他的酒杯，沈辭彥再喝下去，怎么受得了，哪個王八蛋給他倒的酒。

    “滾?！鄙蜣o彥低聲，閃過手，看到他還要伸過來，又看到學生來了，一記犀利的眼神甩在他身上。

    張景陽看到他警告的眼神不敢再動作，咬牙看他又喝下一杯，沈辭彥就這樣厭惡他嗎？他們怎么會變成這樣，沈辭彥給他喂了甜糖，居然又給他灌了苦藥，讓他翻倍痛苦到心底最深處。

    顧辰和白揚端了茶，白揚說看沈辭彥臉上有點紅，而且他們兩個不打算喝酒，顧辰就倒了茶。

    張景陽剛好看到兩人站起來，手里應該是給沈辭彥的茶，頓時覺得這才是好學生。

    “拿來！”張景陽伸手給顧辰，頤指氣使，語氣很差，被沈辭彥氣得。

    顧辰看著氣急敗壞的張景陽也沒介意，只好遞給他，倆人估計吵架了。

    “給你，”張景陽看學生走了，立馬強勢地奪過他的酒杯，把茶塞進他手里，強硬開口：“顧辰和白揚給你敬酒?！?/br>
    沈辭彥握著杯子沒有理他，轉身看著白揚和顧辰。

    “沈老師，我們敬您一杯，感謝您的體諒和照顧，也愿您萬事順遂，生活如意。老師這么優秀的人到哪里都會煜煜生輝?！卑讚P真誠。

    “呵呵……”沈辭彥仿佛真的聽見了好笑的事兒，琢磨著白揚的話：“萬事順遂，生活如意，”沈辭彥覺得自己萬事順遂就好了，偏偏什么事都不稱心如意，不過他就需要這樣的祝福，不然還不知道要倒霉到哪里去。

    “那就借小白揚的吉言，讓我早日擺脫找上門的‘煩惱’?！鄙蜣o彥話里輕快，仰頭飲下一口茶，摩挲著杯子。

    “顧辰，你不要讓人失望了。雖然你歲數上剛剛成年吧，但是好歹心理成熟了，別做些白癡才會做的事?！鄙蜣o彥不想再見到另外一個傷心人了。

    張景陽抿唇在他身后，如墮冰窖，渾身痛意泛濫。他現在在沈辭彥眼里已經成了煩惱。沈辭彥的平靜生活被他打破，他害得他遠離了生活多年的京城，沒有了朋友，沒有了喜歡的事業，拖著慘敗的身體獨自一人到陌生的地方，現在這樣糾纏不休，確實是讓他煩惱了。

    “嗯，受老師教誨，我一定會照顧好白揚?！鳖櫝綉?。

    “白揚，”沈辭彥看著兩人現在親密無間，眼睛瞇了瞇：“希望你記得我說過的話?！鄙蜣o彥和白揚的交談并不是很順利，但他看得出白揚仿佛離不開顧辰。讓他恍惚不定，并沒有勸說什么，但是自己被騙了那么多次，還是想讓白揚知道，未來什么都有可能發生，就像他曾經那般，一定要扛得住事兒。

    白揚看著沈辭彥臉上微醺，依舊語氣嚴肅，還是應聲：“嗯，謝謝沈老師，我會記得?！?/br>
    其他同學過來找沈辭彥，其實沈辭彥已經有些不行了，一直喝水和酒很難受，擺了擺手就坐下吃飯。

    張景陽跟著他坐下，沒有動筷子，也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兩人的現狀，但是他必須要做點什么，如果對沈辭彥用強的，沈辭彥這個‘光腳不怕穿鞋’的性子一定會跟他魚死網破，這個人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估計都能譏諷幾句，說不準還教對方怎么割喉?？缮蜣o彥根本就不會在意他的示弱，只覺得他是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