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為答謝的成年禮物
第90章 成年禮46 半個月之后, 張景陽算是脫離苦海了,沒給沈辭彥打電話,要給他驚喜,他還記得他從家里回來的時候,沈辭彥眼里都是歡喜和驚訝,黏他黏得不得了。 “沈辭彥!”張景陽進屋了,東西給了保姆??吹揭恢粓A嘟嘟的東西到處亂竄。 “你沈爹地呢?” 張景陽從角落把齜牙咧嘴的貓抓起來,乖兒子被提著后脖頸鉗制住都還在不停哈氣,養得還挺肥,看來沈辭彥真的有好好照顧。 “沈辭彥去哪兒了?”張景陽感覺沈辭彥沒在家。 “沈先生有半個月沒回來了,我們給您發了短信,他的行李也沒有拿,所以……”保姆也不確定,沈辭彥偶爾不回來,但是這次半個月都沒回來,他們聯系不上張景陽,只是匯報一下行蹤而已。 “半個月?”張景陽把貓放下了,跟沈辭彥一樣野的不得了,這會兒又跑到哪里去了,回學校了? “嗯,沈先生那天自己開車出去了,車也沒有開回來?!?/br> “嗯?!睆埦瓣栂壬蠘菗Q身衣服,待會兒再給沈辭彥打電話,晚上要把他抓回來,明明知道自己歸期將近也不知道在家里等他。 張景陽進了他們的房間,看到了床上的粉紅盒子,扎了個蝴蝶結還挺精致,張景陽急切得不得了,馬上就拆開了。 “沈辭彥!” 張景陽猛然從房間里沖出來,眼里慌亂,看到了傭人,直接怒吼出聲:“沈辭彥什么時候走的?他去哪兒了!” “三,三少爺,沈先生只說有事離開幾天,那天早上8點半就離開了?!?/br> “媽的!”張景陽回了房間拿出了手機。 “干嘛啊,三哥?!睆埦瓣滓膊桓也唤铀绲碾娫?,他還在上課就只能偷跑出來。 “馬上查,沈辭彥的手機定位,馬上!”張景陽握著手里文件,雙眼通紅。 “他媽的,我這會兒上課,怎么查??!”張景曜也是服了他哥了,腿倒是邁起來馬上往學校外面跑。 “查!快點!”張景陽看著手里的東西,腦子一片空白。 “半個小時,我馬上回家,掛了三哥?!睆埦瓣捉o家里打了電話來接他,他哥要把他嚇死了,好可怕,感覺要吃人。 【景陽: 多謝你們這幾個月的幫助和照顧。 我能給的成年禮只有這個,也算是答謝。 祝未來影帝成年快樂, 望無病無災,無憂無慮。 床伴:沈辭彥】 張景陽緊緊握住沈辭彥留給他的信紙,眼里充血通紅溢滿水汽,嘴里咬牙隱忍著胸腔里翻滾著的令人窒息的痛意。他根本就不想要這份禮物,他沒讓他這樣做,不是說了好幾遍不會讓他捐嗎?為什么還要這樣。 透明文件袋里裝的匹配報告還是去年的,還有三個月前的,還有不久前的捐獻同意書,張景陽靠在沙發上,攥緊了沈辭彥留給他的東西,留給他的成年禮! “三哥?”張景曜有點猶豫,他三哥怎么不說話的。 “說?!?/br> 張景曜身體抖了抖,張景陽的聲音過于恐怖陰寒,趕緊開口說話:“在市綜合醫院,但是已經換了電話卡了,好像也沒有沈辭彥的痕跡,只有十幾天之前打了個電話,就你生日那天?!?/br> “媽的?!睆埦瓣柕秃鹨宦暎骸岸缭谀膬?!” “二哥……二哥我也不知道?!睆埦瓣子悬c害怕他哥了,搞什么??! “在哪兒!”張景陽大吼。 “在京城,二哥前幾天去京城了,三哥,你怎么了?” “讓他去綜合醫院?!?/br> 張景陽掛了電話就出門驅車前往綜合醫院,到了前臺詢問,發現根本就沒有沈辭彥這個人。 “北澤?”蕭炎玦剛好查了病房過來。 “沈辭彥在哪兒!”張景陽狠瞪著蕭炎玦。 “北澤,沈辭彥……”蕭炎玦有點猶豫,手心冒汗。 “說!”張景陽猛沖過去一只鐵臂就掐緊了他的脖子,帥氣俊美的臉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宛如爬出地獄的惡鬼,嘶啞低吼:“他在哪兒!” 周圍人議論紛紛馬上就開始拍照,護士上前來解圍。 蕭炎玦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斷了,喉嚨緊壓,呼吸不過來,不一會兒就滿臉漲紅,涕泗橫流。 “說!你們把他弄哪兒了!”張景陽沉聲怒吼,收緊了手巴不得掐死蕭炎玦,上一次也是他們把沈辭彥帶走,從他身邊搶走。 “媽的,你在干什么?”張景盛下來的時候看到蕭炎玦臉都青了,馬上指揮人:“快,疏散!” 張景陽是真的要弄死蕭炎玦,一只手狠狠地掐緊了他,雙眼通紅的樣子就像失去了理智。 “媽的,放手,你他媽的?!睆埦笆⒖磶讉€人都拿張景陽沒辦法,一時后悔送他去部隊,幾人掰也掰不開,張景盛只好直接大吼:“我帶你去見沈辭彥!” 張景陽聽見回了神,緩緩松開蕭炎玦轉身盯著張景盛,眼里仍然怒氣沖沖,要不是張景盛多管閑事,沈辭彥怎么會知道,他們怎么會搞成這樣。 張景盛啞口,只好先說張景陽想知道的:“小陽,小滿已經在恢復了?!?/br> “我問你沈辭彥在哪兒?”張景陽沉聲,眼神怨毒起來。 張景盛臉色凝重,抿唇沒有說話。 滿臉漲紅的蕭炎玦被人扶起來,流了一臉的眼淚,邊咳嗽便邊說話:“那個,不要,不要在這兒,上去吧?!笔捬撰i腿都是軟的,被人扶著走,真的覺得自己死了一回。 幾人上了樓,進了蕭炎玦的辦公室。 張景陽神經緊繃著一刻都不敢放松,幾人的臉色凝重讓他心里都是亂麻,沈辭彥不在醫院到底去了哪兒。 “北澤?!笔捬撰i只是遞了幾張紙給他。 張景陽接下看了一眼,想也沒想就一記鐵拳甩在蕭炎玦臉上,把人打翻了就直接騎在他身上揮舞拳頭。 張景盛看著發狠失去神志的張景陽心里發涼,趕緊過去把人攔下。 “你!媽的,我一定要殺了你!”張景陽起身拿著一旁的凳子馬上就往蕭炎玦身上甩。 “張景陽!”張景盛抓住他的手臂,拉緊了他手里的東西:“沈辭彥上周已經……” “你他媽的說什么,張景盛,你敢!”張景陽一把甩開了手上的東西,把人推開了。 張景盛被推在桌子上,撞得弓著身子齜牙咧嘴:“沈辭彥上周走的,27號半夜2點?!?/br> “你他媽的在胡說八道什么!”張景陽咬牙切齒,那架勢恨不得一口咬死張景盛。 張景盛緩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腰快斷了,看到張景陽盛怒的眼睛沒了底氣,只是弱聲開口:“小陽,他……我們買的墓地,綜合醫院開的死亡證明,已經……”張景盛看著張景陽的眼里瞳孔劇烈震動,如臨大敵一般,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火化了?!?/br> 張景陽如遭雷擊渾身凝固一般,兩秒后臉上只有恨意震驚,沖過去就掐住張景盛的脖子:“你他媽的胡說什么!” “沈辭彥的身體太差,而且血庫的庫存收集了兩個月,最后出血嚴重,不夠用,他還感染了?!睆埦笆⑵D難開口,被張景陽的扭曲的臉嚇到。沈辭彥本來安全出了手術室,但是幾天觀察后,直接感染了,還不肯治療,醫院根本聯系不到他的親屬,因為沈辭彥根本就沒有親屬。還是程滿的父母聯系他的,他太忙了,沈辭彥要他去配合白錦樺的調查,聯系上了他的時候沈辭彥都已經火化了。 “你放屁啊啊啊啊……”張景陽大吼出聲,面容猙獰,雙眼里面布滿了紅色的血絲,仿佛在聽故事一樣,根本不能承認這個事實。 “快,快放開?!笔捬撰i坐在地上喘息,一臉的血和紅腫。 張景陽看著他手里的人臉色漲紅,還是松了手,抓緊了張景盛的肩膀,話里急切,眼眶控制不出泛紅徹底揭開了他的痛苦:“你們騙我的是不是?二哥,騙我的是不是!你說??!沈辭彥怎么會死,他就是捐了一個腎。怎么捐腎會死人,你們騙我的是不是?捐腎哪里會死人,??!捐腎怎么會死人!你們他媽的就是騙我,沈辭彥到底在哪兒!” 張景盛喘息了會兒,被搖的暈頭轉向,還是咬牙開口:“沈辭彥,感染了,不肯治療?!?/br> “你們為什么不給他治,??!他不是在醫院,你們怎么不給他治!”張景陽難以置信,沈辭彥每次都這樣,為什么只想尋死,到底為什么要死,他到底活得多痛苦才要死。 “他好像有抑郁癥?!笔捬撰i從地上爬起來,顫顫巍巍靠在床邊坐好。 張景陽被幾個字擊穿了腦髓,所以沈辭彥一直給他拍照片,所以每張照片都在笑,沈辭彥到底為什么不告訴他??!他在沈辭彥進退兩難的時候被迫離開了他,在他身心都有問題的時候竟然一句話都沒法跟他說,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會這樣。 “我不,不相信,我不相信……”張景陽身體仿佛脫力,慢慢跪在了張景盛腳邊,眼里的淚不停。 “他讓我給他縫蝴蝶結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還會自言自語,暴飲暴食,穿女裝,學化妝,說胡話,他精神狀態很不好,你把他帶走了你不知道嗎?”蕭炎玦緩過來,一頭的傷,嘴角直接破皮了,痛得不知道該從哪里痛起來。 “我……”張景陽掛著淚如鯁在喉沒有辦法開口。沈辭彥確實很反常,做了很多事,一會兒一個樣兒,不是睡覺的時候抱著貓,就是非要做蛋糕,做了又只吃幾口;一時興起又要下象棋;切了洋蔥又不炒;突然發脾氣;半夜還要醒著,他還以為他是白天睡多了沒法入睡;總是問他喜不喜歡他。沈辭彥一直沒有安全感,他給了模棱兩可的答案,沈辭彥根本不會滿意。他明明就在他身邊,還一直都不以為意,不知道沈辭彥發生的一切都在將他自己推向深淵。 “小陽……”張景盛沒法安慰張景陽,沈辭彥走得太突然了,第二天就感染,第七天就走了,根本沒法讓人反應,沈辭彥確實免疫能力很差,他們之前也查過。 “二哥,沈辭彥,沒有沈辭彥了,”張景陽哽咽著,難受得就像失去玩具的孩子,無措地抓著張景盛的褲腿,眼里掛著不盡的痛苦:“二哥,沈辭彥沒有了,我沒有沈辭彥了啊啊啊。沈辭彥,沈辭彥啊啊啊,二哥,沒有沈辭彥了!啊??!” “小陽,我,對不起?!睆埦笆⒗⒕?,如果沈辭彥不知道就不會捐腎,也不會知道張景陽在騙他,他也沒想到沈辭彥會這樣做,明明拒絕得很干脆。 “二哥我的沈辭彥嗚……我的沈辭彥!誰把沈辭彥還給我啊啊啊啊……”張景陽幾乎無法忍受。他們最后一通電話,沈辭彥還在說愛他,他的嘴為什么就那么緊,為什么不能迎合他一下。沈辭彥怕聽見他敷衍的答案,那么快就掛了電話,不知道難受到什么程度,明明知道他騙他的時候就哭得那么厲害,不知道上手術臺的時候會有多絕望。 張景盛蹲下,看著癱軟無措的人:“小陽,我們已經聯系上沈辭彥的同事……算是朋友,他們給沈辭彥……”張景盛聲音喑啞,仿佛下定了決心才說出口:“下葬的,昨天已經去祭拜過了,但是我們,他們不肯讓我們靠近?!睆埦笆⒄f著也有些難以開口,他弟弟都快崩潰了,殘酷的事實給張景陽的傷口不停撒上鹽水。 “二哥,沈辭彥沒有死,你們為什么要把我弄走!你們他媽的為什么要把我弄走!”張景陽突然抓緊了張景盛的肩膀,他們肯定知道什么,肯定是在騙他,把他支開,沈辭彥一定沒有死。 “是沈辭彥。沈辭彥兩個多月前叫我把你弄走,別墅的一切由他支配,”張景盛回想那天的沈辭彥:“他說會完全消失,當時好像還有點鼻音?!?/br> 張景陽聽得愣住,沈辭彥給他張景盛打電話的時候就是那天紅著眼睛的時候,所以是真的哭過了,因為他不確定的答案,問了兩遍他都不給出他想要的答案,所以罵他,所以讓他走,那時候沈辭彥就想到今天了嗎? “小陽?”張景盛看張景陽眼里空洞呆滯。 張景陽嘴里喃喃:“二哥,都是我的錯……” “沈辭彥,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他?!睆埦瓣栒f著嗚咽哭起來,沈辭彥一直在他這里找希望,是他不把他想要的東西當回事兒,一點一點研磨干凈,是他把這個人推進了深淵,沈辭彥一直在向他求助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明明答應過他,不會讓他再受傷,為什么總是讓沈辭彥一個人承受著,承受著他帶給他的痛苦。 “沈辭彥第二天醒了就自己把輸液管拔了,不吃,不喝,他的手機我都找不到,我們也聯系不上你,他也沒有,親屬,我們,我們沒有辦法,所以……”蕭炎玦頓了頓:“醫院只能把他當做在院無家屬患者?!?/br> 張景陽只是悶聲流淚,沈辭彥一個人在醫院等死。 “我們等了很久,沒有人來,最后只能按照規定自行處理?!笔捬谉钔吹貌[著眼睛。 “啊啊啊,二哥,二哥,沈辭彥,沈辭彥啊啊啊……”張景陽根本沒法想象那個要在京城買房安家的人以另一種形式完全留在了京城。 張景盛只是抿唇不語,不敢再多說什么了,他沒想到張景陽會這么痛苦,就像失去了所有。 張景陽無力靠在張景盛的肩膀上悶聲低吼,他第一次清晰地領悟到曾經飾演過的角色為何會‘撕心裂肺’和‘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