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系統擺爛的一天

    【17】黃衣女子②

    腳下是泥濘的土路，不遠處是一間間茅草屋，還有幾戶是用石頭砌成的屋子，河邊建了一個龍骨水車，這邊耕地用的是犁。

    許明澤用了整整三天半的時間，才來到了這里，這地方雖是到了，可是這人可不好找，他知道的信息只有這里的地址、暗號，還有接頭的客棧。

    下了洋車，在明處行動的，就只有他和蔣楓了，他們都換上了能融入當地百姓的行頭，穿的布衣上還打著補丁。

    蔣楓走在前方帶路，在得知許明澤要來這里后，他就派屬下搜集了這邊的資料，擬定了一張地圖。

    走了一段路，他們來到了素影客棧，剛踏過門框，許明澤就聽見了葫蘆絲發出的聲響，它的聲音具有穿透力，樂聲柔美和諧。

    他注意到吹葫蘆絲的女子穿著黃色的衣服，她扎著兩個麻花辮，留著薄劉海，臉上不施一絲粉黛，她穿的那條黑裙是她的校服，長度在膝蓋以下。

    “微雨初聞黃鸝聲?！笔Y楓聽出了那個女子在吹什么，這是楊圻[qí]創作的一首詩，他也在唯一的暗號中揣摩，就把所有與黃鸝有關的東西給看了一遍。

    那個女子吹的調，正好是這首詩的發音，這么一考慮，她倒有可能是寫舉報信的那個女子。

    作品原文是這樣的：

    紗窗山雨潤，晝睡有馀清。

    碧樹一溪靜，黃鸝三五聲。

    江湖增客淚，兵馬恐春情。

    啼罷復飛去，空林心暗驚。

    許明澤立刻知曉了那個女子想表達什么，他大喊一聲，“吹得好！”

    然后他一邊鼓掌，一邊往前走，他的眼中流溢著瑩瑩的華光，走路時昂首闊步，帶著風般喚來了驟雨。

    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他，有的人木著一張臉，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還把手往布袋的方向摸。

    蔣楓也注意到了那些人，他警惕著那些人的舉動，把那些人的臉一一記下，他把手放在了腰間，真要到了動兵動槍的時候，他定要搶先采取行動。

    許明澤伸出手，他的手展開著，每說一個字，他的手就會往下一劈，再往上一抬，他笑得饒有興致，說：“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綠陰不減來時路，添得黃鸝四五聲?！?/br>
    “民女尋覓知音多年，卻不曾想是這般遇見，先生，能否允許民女一同落座？”女子把葫蘆絲拿在手里，她已經在往許明澤的方向走了。

    許明澤指了一下占著位置的蔣楓，然后說：“姑娘謬贊，小生只是閑來無事時多看了幾首詩，對姑娘剛剛吹的曲還有些疑惑，小生好友也在此，還望姑娘能解答一二?！?/br>
    “民女黃湘如，不習慣喝酒，便以茶代酒了?！秉S湘如雙手持著茶杯，她浩氣地向許明澤和蔣楓行了一個禮，然后爽氣地一仰頭，把杯里的茶全喝了。

    “姑娘隨意就好，或茶或酒皆為喜而喝之，不必拘束?！痹S明澤也爽快地把茶一飲而盡。

    “好！”蔣楓把茶喝完后，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發出的聲響讓那些本就探究的目光，能更加直白地顯露他們的視線。

    黃湘如隱蔽地看了他們一眼，許明澤是背對著他們的，他看向黃湘如，目光沉穩。

    “姑娘，我和舍弟初來此處，不知有何好玩之地？”蔣楓自然地把話題引出，他不動聲色地擋住了許明澤，在剛剛觀察下來，這里有一半的人都有可能是日寇。

    “客是遠道而來？”黃湘如笑道，“餓否？需食好酒好rou？”

    許明澤：“不必，路上盤纏足以果腹?！?/br>
    “時辰不早，民女需回家問候父母，二位可一同前往？”經過這短時間內的交談，黃湘如漸漸放下了疑心，她已經判斷出這兩人就是蔣老爺派過來的人。

    許明澤：“甚好?！?/br>
    之后的路是黃湘如來帶的，她走得有點繞，還爬了幾個坡，顯然是在甩開那些想跟著的日寇，她說話的用語也變了點。

    “前方就是我家?！秉S湘如指著一個用柵欄圍起來的茅草屋，房檐上還掛著兩個火紅的燈籠。

    蔣楓一路上都在記路線，他的心中還是存疑較多，如果這是這姑娘設的圈套，那么到時候他就可以跟著記憶，把許明澤給安全地送出去。

    黃湘如還要再確認一遍，“二位從何來？”

    蔣楓：“雁鎮蔣府?！?/br>
    “快快進屋說?！秉S湘如把人帶到了屋內，一個老婦在縫鞋底，另一個老叟赤膊著在舀水喝。

    看見家里突然來了兩個陌生人，他們都很警惕，手上的動作都一頓，視線也直直地盯著他們。

    “爹、娘，沒事的，都是自己人?！?/br>
    黃湘如緩解了一下氣氛，她說：“我每次都是繞路的，沒讓那些人跟著，這是從蔣府派來的人，是我請來的幫手?！?/br>
    “蔣府……”老婦的手抖了起來，她的臉上有點惶恐，她說，“是從蔣府派來的人？也對，蔣老爺最見不得這種事情，鬼子那樣傷天害理，就該游街示眾！把臭雞蛋狠狠地砸在他們的臉上！”

    老叟放下水瓢，他驚喜地看向黃湘如，問道：“真請著了？真能請著？”

    “是的，爹?！秉S湘如點頭，她把淚水憋了回去，說，“舉報信我投了十幾次，也天天去素影客棧侯著，這次終于有了回應！”

    老婦：“先處理事，鬼子最近越來越猖狂了，他們當眾就敢用槍殺人，還說是家里有人是部隊里的，有的說自己就是干這一行的?！?/br>
    黃湘如：“真卑鄙！”

    “都發生了什么事？”蔣楓已經安排人在附近守著了，他這次來還帶了一個相機，不是那種老式的，那種照相時會閃一下然后冒煙，他帶的相機也沒有那么大，是便攜式的，閃光可以自己調節。

    “我在信里就有提過聽見了槍聲，我懷疑他們在暗中殺害我們的同胞，我還親眼看見那些講著聽不懂的話的人，當街打女人，最近幾年丟孩子的人家比比皆是?！?/br>
    黃湘如越說越擔心，她又提到，“還有最近發生的毒課本，我都去翻看過，內容不但被刪減了，還加了一些詞句顛倒的文章，他們想混亂孩童們的思維?！?/br>
    “我今天去干活的時候還聽見那些人在說些什么，路過林子的時候還看見那邊挖了一個大坑，我感覺要出事?！?/br>
    老叟說出了他今天去干活時看見的怪事，他搖了一下頭，說：“我們這邊干農活不需要這么大的坑，你們要是也覺得這其中有疑點，我們今天就可以去蹲守?！?/br>
    “去看看，去看看他們在整什么幺蛾子?！痹S明澤心中有了最壞的打算，他看向沉著臉的蔣楓，說，“帶家伙了嗎？”

    “帶了，管夠?！?/br>
    蔣楓拍了拍他的腰部，他笑著說：“到時候就看著吧，我們要先去埋伏，然后再打入敵人內部?！?/br>
    之后，他們一起商量著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日寇，那可就麻煩了，需要考慮的東西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