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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麒麟兒在線閱讀 - 第六章與君睽離久(H)

第六章與君睽離久(H)

    “您看起來心情很好?!?/br>
    “嗯?!?/br>
    “是因為那人嗎?”

    說不上來是不是因為松雪融野,反正現在心胸大暢,未至晚上都想小酌一杯了。

    酒碟滯手良久,真冬好似還在回味午后與松雪融野的覿面。

    松雪若白的私生女,她不記得。

    可一生下來即被母親遺棄大德寺的私生女還記得她。

    是那年松雪家到大德寺修補吧,她同松雪家人入寺,身姿挺秀的宗家長女,豐采甚都……

    中斷追憶,再一想白日她脖頸吻痕,兩重面影相映,竟不知該怎去臆度她了。

    “您果然認識她的吧,心眼可真壞透了?!鼻沧呦屡?,躑躅獨自伺候這個沒為她花過錢反而還賺走不少的女人。

    “我嗎?”

    仰頭,真冬飲盡清酒。涼酒下肚,不曉可能沖淡少許暢意外的凄哀。

    “您掇弄得還不夠嗎?那位客人臉紅得都快熟透了?!?/br>
    “你未見過這般客人么?!?/br>
    “初來吉原的誰不是那副面孔呢,除了您?!?/br>
    “她們是來玩樂的,自然難以把持?!?/br>
    “我看您是把持得太過了?!?/br>
    笑嗔著,躑躅斟上最后一碟酒,“我說啊,您也并非不通歡好之事的人呀?!?/br>
    酒音清亮,真冬目不回睛地看著躑躅若櫻瓣粉紅的指甲,好像沒聽到她說的。

    是該說些吧。

    松雪真冬不是木頭,不如說比誰都要早地通曉床笫之事,又怎能聽不出風月場長大女子的言下之意。

    托此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臉,寡欲鮮情的皮囊強撐數月。再有段日子傾城屋的活就結束了,再有段日子。

    “抱歉?!碑斕蚁g外傳來雜沓人聲,真冬方說道。

    放下酒壺,躑躅后退,“您是在跟我道歉么……?”

    “嗯?!笔欠癯鲇谀撤N心虛,真冬沒敢看她。

    “您何必道歉?!?/br>
    何必道歉?

    再無更多解釋了,真冬一徑沉默。

    “先生為何不敢看躑躅?”

    奪了她手里酒碟送酒入喉,揚手扶簪,曳了火焰紋樣的玄底搔取,躑躅走出桃溪間。

    “該去見世了,先生也早些歇息吧?!?/br>
    “隱雪先生?!?/br>
    下樓時正遇上阿鶯,只見她遞來一柄黑黢黢的短刀。

    “是午后那位女公子落下的?!?/br>
    短刀未綴松雪家紋,卷柄和麒麟紋的金鐔也非丹青世家的女公子會佩帶的。

    “保管好,不要弄丟了?!?/br>
    撩簾步出傾城屋,真冬又道:“她還會再來的?!?/br>
    蘭膏明燭,華燈錯些,無數女人涌入吉原。

    男屋熱鬧,女屋更是浸潤于酒色財氣中。夜再深些,經情欲一催,多少旖旎文筆不能盡。

    受過調教的男人曉暢哄賺女人錢財的方法。而女屋的呢,客妓同為女人,拿捏幾分恰到好處的醋妒,把握幾分令人憐惜的嬌蠻,真真假假滾下兩滴清淚,剪發共山盟,剁指彰海誓。

    一天天,真冬實在聽到太多遍“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于是真冬曉得了,喜歡女人的女人,常常用此般戲碼感動天感動地感動她自己。

    都怪那近松一出轟動江戶,領得殉情物語風靡走俏,這類不是跳海就是刎頸結局的書本本脫銷。據真冬所知的獺祭堂熱銷景況,殉情故事好賣得僅次于兩個女人愛恨糾纏小半一輩子多年后各自領著孩兒鞠躬互道一句“您過得還好嗎?”……

    籬欄中,左邊的游夫和右邊宵妻們盛裝打扮,各就其位,對來往客人頻送秋波,此為“見世”。

    客人們透過籬欄往里望,評頭論足,誰人不是在看一件貨物。

    隔著朱漆籬欄,真冬對上躑躅的眼。

    她們同時看到對方又同時滑開,籬中籬外,兩個世界,兩般天地。

    應該沒有人會拒絕和她睡吧。多少人重金求一夜纏綿,于她皆是過眼云煙。

    不是不領會她的情意,面對太夫盛情也不是不動心。

    財囊寡過皮囊不提,真冬每見她月貌花龐,稍生搖擺便覺窒息。

    堆成山的白骨間,曼珠沙華綻放妖艷,女人戴著般若鬼的面具和著尺八與能鼓手舞足蹈。

    櫻花似雪,落在白骨和女人的肩頭。

    極致的美勾起極致的恐懼,真冬莫敢上前。女人即極樂,極樂即地獄。

    面感微涼,伸手一摸,是夜櫻。

    離了吉原,行走燈火闌珊處,真冬驀然想到那個人。

    她一點也不記得了。

    「與君睽離久,眼眸還如舊時柔,杜公不解愁」——

    “不許告訴任何人?!?/br>
    剛出吉原就同前來接應的千枝碰面,傾城屋發生的事尚惱得她面上作燒,這又好巧不巧。

    “我沒玩?!?/br>
    下了死命令還不夠,轎籠里,也不管千枝聽不聽得見,融野小聲嘟囔。

    “是,您沒玩?!?/br>
    融野快哭了。

    出來太久,千枝大概去了工房找人,叔爺又告訴她少當家在吉原。

    沒玩就是沒玩,多說無益。挺胸,融野拉開衣衫驅趕熱意。

    這熱意是臊得么,心臟“撲通撲通”跳,她猶未從午后幻夢中清醒。

    隱雪是誰?族人還是門人?從沒見過?她因何自甘墮落流連風月場?叔爺又從哪得知?問題一個沒撕擄清,打道回府時還又多了幾個。

    今天一天豈非自找的不痛快?

    罷了罷了。

    木挽町有松雪宗家府邸,有江戶三大劇座之一的山村座,還有鱗次櫛比的大名府宅與幕府的銀幣鑄造所,也就是后世成為東京最繁華地段的銀座。

    轎籠打山村座過,就聽女人撕心裂肺地喊著“生島!殺了我!殺了我!”

    接著又有戲迷喊:“真想要你爹娘看看他家女兒有多美!”

    原是風靡江戶的男形名伶,生島心吾主場的劇開演了。

    男人演女人,女人扮男人,乾旦坤生乃此島國經久不衰之美。

    沐浴更衣,一天沒登城也沒作畫,卻累得脫力。

    解衣時才發現云岫那搶的枕繪不見了,莫不是丟在了傾城屋?云岫問起該如何解釋?

    個子小小,脾氣大大,發起火來又要折騰一宿。

    弄丟的不只是畫,丟三落四的老毛病,這次還在傾城屋落了隨身攜帶的脅差。

    進屋前交她們保管,說是規矩,也就應了。

    而后忘得干干凈凈。

    不怕她們做手腳,可將軍賜下的刀怎說落就落……

    憋堵得慌,再沒心思用晚飯。

    “不吃了,洗澡?!?/br>
    “是,這就燒水?!鼻е?。

    走出幾步,握拳跌足,融野恨得牙癢癢。

    不是剛洗過么!

    作為宗家長女沒能就地正法那離經叛道的隱雪,她深感自我砥礪不足,年輕氣盛?;馗掷仟N至此,丑態盡為千枝瞧去。

    難吐一字,融野定在原地。

    “少當家?!?/br>
    來到她身前并膝跪坐,千枝仰首:“您畫些竹吧?!?/br>
    溫溫然的笑,融野見之釋眉。

    “我來研墨,少當家?!?/br>
    看穿這松雪融野心事重重,難得一次,備好墨洗清水后千枝并未離屋。

    “麻煩千枝姐了?!?/br>
    千枝研墨精細,她視微小功夫也作修行。

    墨氣散開,千枝以袖拭汗。

    融野對她是有依賴的,平時盡量不多麻煩,偶爾也喜歡看她于燭光下觀音般柔和的面龐。

    光這樣遂足以消解些許煩惱。

    “有勞?!?/br>
    濃墨研畢,千枝也不去打擾,只在一旁側首觀融野作畫。

    幽幽體香俘獲了融野的鼻尖,是她所深深眷戀的兒時的味道。

    鎮定心神,她于紙上發下首節墨竹。

    正所謂“蘭半世,竹白頭”,畫竹是繪師到死的功課。

    新篁滴翠又或瀟湘雨竹都各有其味道。融野常畫竹,高興起來畫兩張,郁悶時也隨手甩上幾筆竹葉。

    “七分赭石加三分胭脂,千枝姐?!?/br>
    “是?!?/br>
    松雪促狹擅運羊毫繪竹,中年后所繪斷竹堪稱世無其匹,獨步古今。

    然而日后的松雪促狹也罷,十八歲的松雪融野也好,說到底,她并無可能靠畫竹為生,甚至畫竹畫蘭有多絕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松雪宗家的畫能否入天子的眼,能否用最名貴的紙墨箔泥潑出天子想要的氣派。

    扎堆成族的御用繪師,朝鮮沒有,唐國也無。松雪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光是畫技,更重要的是審時度勢的眼力和趨炎附勢的臉皮。

    代代家主在與各路對手較量畫藝中小心選擇那個“天下人”,二百余年的松雪才得以屹立于畫壇之巔,為天下繪師之長。

    松雪一族的榮耀必須有人延續下去,此乃無可逃避的宿命。

    要會得這些,融野花了比其他人都要長的時間,繪筆亦飽掭更多血淚。

    凈手,見千枝舉畫端視,融野問她看出什么。

    “少當家今日心亂?!?/br>
    “嗯,亂得人都疲了?!比谝靶χc頭。

    “刻下好些了嗎?”

    “好多了?!?/br>
    低首,千枝笑得溫婉。

    整理好床褥,她請安告退。

    “千枝姐?!?/br>
    “是,您還有何吩咐?!?/br>
    面對這規規矩矩的禮節,融野無法說出想說的話,最后只問她:“母親大人沒說何時回府嗎?”

    “未曾說過?!?/br>
    “好……”

    行禮后千枝合上紙門,靜謐的夜,此等響動也尤為清晰。

    耳聞千枝遠去,融野合上雙眼。

    不想她走,留下來說些話也好。

    可她們很久沒有同被就寢了,再說出口是怪難為情的。

    決定忘掉千枝的體香,融野促己入眠,明日還得去徂徠老師那。

    一閉眼,腦海瞬刻被白日里的那些占據,男男女女紛至沓來,是在訴說,又僅僅是在邀請她共赴極樂。

    粗暴的香艷,直剌剌的刺激??吹臅r候還沉得住氣,回想起來臊人又燥人得緊。

    還有那隱雪,那是甚么眼神,口氣得多大。松雪融野的畫能仿,松雪早蘭的也能,管她門人族人,在松雪家學的凈是些狗屁倒灶的本領了么。

    她不愿去想隱雪了,可隱雪的艷繪又接踵而來,爭奈不能,堵遏不得。隱雪那人還是隱雪的畫,最后她寧愿去想鋪展眼前的yin穢。

    男人那東西丑陋,她不感興趣。自小同云岫一處玩,摳摳摸摸兩人只把當游戲。

    長大些,她們于床榻熱汗淋漓,做個伴。她們做了那多歹事,從不以為這事有多歹。

    都開心,都快活……

    口枯心癢,融野的手過于自覺地向腿間摸索去。

    俟悅待樂的恥丘已然漉漉。

    明明昨夜今晨都叫云岫搗鼓個透,還是敏感不減,那么盼望有誰能一解yin渴。

    不是欲求不滿的人,平素也沒功夫思春想穢。而yin露分明打濕了繁密的草葉,今晚沒有云岫來采擷。

    云岫是溫柔的,縱一開始顯得迫不及待,那也不失為一種可愛。她會在耳邊問“可以嗎?”“會不會不舒服?”,貼心至極。

    融野見過最純粹的笑是在云岫臉上,當她攀上巔峰時云岫的笑。

    女陰柔軟,融野曾撫摸過云岫的,吻舔過她微咸的水澤。

    撫弄自個兒的又有別于那,屬于自身的rou體,對它再熟諳不過又時而感到害怕。

    每次觸碰,融野總會因害怕帶來的顫栗而異常興奮。恥蜜黏滑,更加重了奇妙的隔靴搔癢之感。

    隱雪的一兩金畫畫的是兩個女人。于下的女人腿開得大方,納天容地,是做慣了這事的。于上的女人一手捂面抱羞一手似敢非敢地去碰她亦擁有的秘淵。

    是第一次才會那般害羞吧,可第一次做這事的人真的會花錢請繪師在一旁作畫嗎?還是說正因有人在旁,做慣的也都羞過平常?

    身心共耽yin海,指腹觸及小核的挺立,那里宛如埋了禁忌的種子,幾欲破體綻出yin欲澆灌長大的魔花。

    融野害怕極了也興奮極了,腳趾勾曲,挺送髖胯的同時她加快指尖摁揉的力度與速度。

    她目睹魔花朵朵盛開的愛欲之獄,沉醉其中不愿醒來。

    意識朦朧中閃過一雙眼,凜冽卻勾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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