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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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懷喻視角】 我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這時候醫院里的人也不見少的,臨春之際揮走了太陽,窗外沒了日頭,云霧氤氳繚繞變了天。 走廊里人來人往,嘈雜聲很多,消毒水的氣味不斷地充斥鼻腔。我向前臺詢問給指了位置,我道謝后,便去尋。上了幾層,在三樓,我看見一個迎面而來的身影。 邵老先生握著手機正通著電話,乘著扶梯從上頭下來。剛掛了電話,我便叫住了他。 “ 邵老先生?!?/br> 老先生聞著聲看見了我,一瞬的驚異從眼底閃過:“ 小林,你怎么來了?” 我走近了去:“ 我來看看…邵總?!?/br> 聽后,邵老先生“嗯”了聲,道:“ 辛苦你們來醫院,望舒已經在吊水了,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br> 類似的話在今早的時候便說了好幾番。 他們來得突然,我和唐先生事先都不知道。當時還在商量演奏會的事情,而接來前臺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到了跟前。 唐先生主動迎了上去,向一位老先生握了手,而后地寒暄起來。 邵望舒走在后頭,寡言地躇在了那位老先生的身后。我慢步上前,也駐足在了唐先生的后邊。投擲的視線在兩個人身上來回轉悠,我定睛細較,倆人的眉眼很是相似,想也是了。 瞧著的時候,他看見了我,對我稍稍頷首示意,然后移開了視線。我頓然,也沒有說話。 大概是因為他的父親,邵望舒少見地乖順。他立在一旁一言不發,只待老先生將人攬了過來,他才言語幾句。他似乎是比昨日好了許多,但臉色依舊蒼白。 見兩位老先生還在聊著,我便過去叫他的名字:望舒。 邵望舒似乎沒聽見,只是目光渙散地盯著地板,眼睫撲扇地顫,手擱在后腰抓著緊又松了力地提神,連我走到了他的身旁都沒察覺半分。 裹住手的時候,我就知道是冷的。 這靠近著風口,又近幾步,我摟過他擋住了來風,距離驟減之際便聽見被壓低的喘息聲。懷里的身軀隱隱約約地發抖,我漸而收緊了臂膀。 邵望舒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我撫著他的脊背連著問他,他都有些恍惚。他靠在懷里,虛晃著我的手臂跟我道謝,秉著公說謝謝昨天的照顧這類的話。 我忽而覺得惱火。 邵望舒總是這樣,他推脫過很多好意,我不明白他無數次的推拒,無論是西雅圖還是昨日,似乎好意在他那成了無用的飾辭??伤质侵涝趺床蛔屛覒Y氣。 他見我皺起了眉便伸手揪住了我的袖口,軟著聲問我是不是生氣了。這恰巧又讓我xiele火,覺得無奈。 到臨走的時候,我想送他去醫院。然唐先生把我攔下了道,晚些吧。 我頓住腳步,回首視著唐先生。唇啟了再閉,我才遲鈍地意會。 工作和生活到底是分開的,因為他們來的是TANG。 聽了道謝,我恍若地回想,然后搖搖頭道:“ 我自己來的,沒有麻煩,也不辛苦?!?/br> 聞言,邵老先生笑了,抬手拍拍我的肩,柔下的眉眼仍揣著厲。他淡淡地說:“ 聽唐衛常常談起你,是不是平時挺忙的?” “ 不算太忙,只是練習需要時間?!薄∥掖?。 “ 什么都需要時間?!薄∷剖歉袊@,邵老先生又說,“ 望舒也是第一回簽這樣的項目,如果有怠慢,還請包涵?!?/br> 我笑著說:“ 沒有的事,倒是我們這邊受的照顧多?!?/br> 幾個來回的閑談,邵老先生忽然問起來:“ 他是不是經常這樣?” 我怔了一霎,又讓想起西雅圖。我思索了一會兒,回應:“ 我不太清楚,我只是恰著碰見了幾次?!?/br> 邵老先生沒有說話,鼻腔沖了粗氣咨嘆,目光移至了四周凝望。 同很多人比起來,邵老先生遠遠鋒芒畢露得多,僅僅幾句話,就連一聲嘆息,我都能感受到那種無形的壓迫感。 我緩下眸,只便坦然:“ 邵老先生不用擔心,昨天我也在,對情況了解,如果有問題我同醫生說也方便一些?!?/br> 我頓了頓,又道:“ 我知道,您肯定還有事兒要忙的?!?/br> 話音剛落,便聞一陣手機的短信提示。 我恰好循聲望去,在邵老先生抬起眸的剎那間,面雖輕描淡寫,但眸里的冷意卻如箭在弦,我似乎被看穿了。 那是一對洞悉很多東西的眼睛,邵望舒同他的父親一樣的眼睛。不一樣的是,他的父親多了那份壓倒性的威嚴,經年歲月留下的痕跡是深邃的,是風霜的。 只見邵老先生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睨了一眼,然后放回去。本以為他還會再三推辭,但他只是靜默了一會兒,說:“ 多謝,麻煩了?!?/br> 邵望舒確實從他父親身上學了很多,不接受有目的性的盛情,卻也不會謝絕別人堅持的好意。 我悄然緩下,頷首微笑:“ 不麻煩的?!?/br> 等我找到邵望舒的時候,他坐在一個沒有欄桿的長椅,點滴掛在桿兒上,手背扎了針搭在膝蓋處,閉著眼搖搖欲墜。 我連忙上前扶住他的臉,攬著他窩在了我的臂彎。好在座位邊緣沒有欄桿的阻礙,我將他輕輕地放置在腿上,好讓他枕得舒服。 我摸了摸邵望舒的臉,涼涼的,然后垂了眼嘆著道:“ 不省心?!?/br> 總說我是騙子,自己也是個小騙子。 我掃了耷拉在他額前的碎發,又探著去摸他的手,左手因為扎了針長久不動彈直發著冷。托起他的掌,根根分明的血管遍布在手背上,紫紅,又青藍。一道長長的疤痕爬在其上,那根細長的針躇在其間,倒像是攀在山丘之間的荊棘。 我無言地收緊力,小心地裹住,為他溫著手。余光里都是行走的人,我叫住了一個護士:“ 請問這大概還有多久?” 壓著聲說話的時候腿上一陣挪動。我低首,邵望舒又蹙起了眉。 護士伸手拎起那個塑料袋,里面的液體才滴了剛到一半,回道:“ 還有一個小時多點?!?/br> 我輕聲道了謝,視線垂下重新落在漂亮的臉上。睡美人睡得不安穩,他意識地抿了抿嘴,手時不時地抽搐。 “ 望舒?” 我喚了聲,便覺著邵望舒快挪出了膝蓋的地域。 我越擄住他,他越是往外翻。我只便撈起了他的膝彎,整個人打橫被捧地入了懷。 柔軟落在腿上,他倚在胸腔前。垂簾的時候,酥癢掃過我的側臉,嘴唇擦過他的發際。撲面而來的馥郁讓我恍地一僵,鑲嵌在指縫里的發絲開始躁動。 目光墜落,大概是行動的劇烈,引的人半夢半醒。 心頭一滯,像是斷了呼吸。這一瞬,目光便擒住了我。 我緊噎住了喉,緩緩地俯眼。那睫毛裹著朦朧顫顫,眼角溢了水有些泛紅,被打攪的神情恍覺拎起了眉,不高興已然寫在了臉上。 我試探著抬手,輕輕地抹著他的淚,貼著耳畔小聲道:“ 別動了好不好,手鼓針的話又會疼了?!?/br> 聞言,兔子闔上了眼,窩在頸肩蹭了蹭。我稍稍地緩下,繼而抱緊了他。他大致不太清醒,翻來覆去地動,微啟著嘴,扭扭捏捏地囈語:“ 難受……” “ 小可憐,” 我撫著他的臉,又去捏了捏耳垂,冰涼冰涼的,“ 哪里難受?” 邵望舒不答,只是嘴唇翕張,說的話語混沌含糊,聽得不清。我只便應著,然后臂彎掂著摟緊,細聲哄道:“ 打完針就好了,嗯?” 睡美人撇了嘴角,不情愿地嗯呀:“ 嗯……” “ 乖?!?/br> 就像個小孩子,他似乎很喜歡夸獎,喉間的囈語化為甜膩,輕嚙著下唇微微地上揚,臉頰又往頸脖埋了埋。我覺得此刻抱著的是一件脆弱的寶貝,我撫著他的頭發,欲裂的滿足感托抱起身體嵌入懷。 待邵望舒不再有任何動作,我才卸力靠了椅。 周圍的交談聲窸窸窣窣,天花板吊著燈亮得晃,我仰頭靜靜地盯著直到眼睛酸澀。而閉了眸,早上的情形回放,而后的眼前盡是黑里染了白的琴鍵。 虛無黑暗里在掙扎,陰影和空的緬想,狂喜的空虛。是我失語了。 我想起了在巴黎那陣子。 那時,我從西雅圖離開,來到了巴黎。前后有意無意地避開所有同演奏有關系的地方,因為那些人的世界太重了,不論我是否向前,或往哪里走,我都去不了多遠。 有一天練完琴的晚上,我一如往常地出門散步。抬頭眺望,黑夜里云霧繚繞,遠處的埃菲爾鐵塔是橘黃色的,不斷地閃著光亮。 街上的人們一直向前走著,有的進面包店,有的坐在了咖啡館,有的掛著煙在路邊抽,他們總是能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這個目的很大,或許還包括他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這樣的氣息掩蓋了我從一開始就在逃離的過往。 我繼而走著,而后路過了一處劇院。兩旁的花叢甚是龐大,不斷高疊的階梯架起了古老的建筑,里頭的聲音若隱若現,是有人在演出。 我下意識地在前停留了須臾,站在一旁駐守門口的人便是想驅我走了。他禮貌地開口:“ 先生,您錯過了開場時間,里面已經開始了,您不能進去了?!?/br> 我循聲抬頭,戴著黑色高帽的門童站在一把巨大的傘下正面著我,黑色的服裝上的紅色金色的紐扣被街燈勾亮。 音樂不間斷地循環,我不禁用法語問道:“ 這里面是誰在演奏?” 門童愣了一會兒,然后他抬手指著一旁的立牌海報,回答:“ 這是音樂劇,先生?!?/br>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海報里只有一個小小的剪影,但仍舊能識別得出來。我問:“ 他們每晚都有演出嗎?” 門童搖頭,回答:“ 只有這一個星期,這個星期結束,他們就會去另一個地方演出了?!?/br> “ 謝謝?!?/br> 我了然地朝著門童點頭道謝后準備離開。還未走兩步,就聽見后頭哼哈地笑起來。 我側首,門童意識到了自己莫名的舉動,他連忙解釋:“ 不好意思,先生。我沒有在笑您的意思,只是……” “ 只是您看著有些眼熟?!薄¢T童補完后半句,他又看了我幾眼,斟酌再三地問,“ 請問您是……Lin嗎?” 我完全是下意識地動了眉:“ 你認得我?” 門童見我沒有否認,竟一反常態地有些壓抑的歡愉。他說:“ 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歡古典音樂,尤其是您的?!?/br> 我攥著手,笑了笑:“ 謝謝?!?/br> “ 您什么時候到巴黎的?” “ 有一段時間了?!?/br> “ 怎么會來這里?“ “ 想四處走走?!?/br> 我提著神等待著,等待那句話的出現。如果有那么一個人會成為天才,那么他得讓人們知道他的存在,他才能成為天才。所以,我果不其然地等到了。 “ 您真的不再演奏了嗎?” 門童問。 我毫不意外,這才是人們真正想問的。在古典的甲板,他們誠邀我;而站在船上的時候,他們驅趕我。 我沒有正面回應:“ 說不定呢?!?/br> “ 可很多人都等著你回來?!?/br> 為什么要等我回來? 我默然嘆息。 風來,叢里花搖,我偏首往劇院里頭眺了一眼,一瞥穿透巨大的柱式,越過紅毯的長廊,座無虛席的位置,想象里的金碧輝煌便顯現在眼前。 門童大概是誤會了,他主動問我,也愿意放行:“ 想進去看看嗎?” 我本就沒有門票,所以還是搖搖頭:“ 謝謝,但不用了,下次我會早點來的?!?/br> 他也沒有勉強,深邃的五官笑起來:“ 我們等你回來?!?/br> 我也只是以笑回應。 第二天,我確實買了一張票去看那場音樂劇。 晦暗無光的四周,只有舞臺上那金黃的頭發,綠色的衣服,橘黃色的圍巾,是有光的。小王子背對著我歌唱,一幕接著一幕,他路過一個又一個令人費解且失望的世界。最后卻是一道閃電的落幕。 散場以后,人海茫茫散去。而我的腦海無數次重復著小王子說的那句話:在她身邊,我感受到了一個精心準備的奇跡。* 我想,如果是我,我會需要這個奇跡嗎? 世界從不等我去尋找答案,這個奇跡就這樣縹緲虛無,毫無征兆地降落在了我的身邊。 我膽戰,心悸,也后知后覺,出現在我身邊的不是高傲的玫瑰,也不是有戒心的狐貍,而是只…… 兔子。 一只需要呵護的兔子。 可這只兔子不會說話,碰著疼也不喊,我該怎么靠近他。無論怎么精心照顧他都會離去,那我又能用什么把他留住。 馴養嗎?不。 狐貍是有野性的,才需要勇氣去馴養。但兔子不一樣,他不是狐貍,他也不需要被馴養。 那他需要什么呢? 邵望舒需要什么呢? 良久,我認命地松開攥緊了掌心,然后睜眼垂眸。 邵望舒已經靜了下來,乖乖地睡著了。指腹一順一順地撫平他的眉,目光躇著靠近,我側首,緩緩地。 然后,我與他的距離僅剩幾厘米。 呼吸溫著臉,他側臉靠著,柔軟的臉頰被壓得嘟起了一塊,時不時地蹭著往身上埋,跟小孩子那樣。我抱緊他莞爾,指頭動了動那嘟可愛。 唇輕輕地貼向額頭,探著溫度烙印,一股熱沿著我的唇邊蔓延開來。甜釀出了蜜,一瞬被心頭采了去,滿腔飽腹。 偷竊后的凝望似乎濺起波瀾,睡美人的睫毛隨之顫了顫,我的掌心覆起蓋住了他的眼。長長的睫毛掠過紋路,綿軟的哼哼聲牽著手心的瘙癢,平緩的呼吸響徹了耳畔。 我揉了揉邵望舒的腦袋:“ 睡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