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悸動
蘇樂跟著顧程來到了醫務室。 校醫看見兩人就上前問道:“兩位同學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破皮了,”顧程簡單明了的回答,然后偏頭對著蘇樂說,“讓醫生給你包扎一下?!?/br> 說完轉身就走,沒有半點要留下的意思。 校醫走到蘇樂面前,和藹道:“我看看,哪只手?” 蘇樂見顧程要走,沒有理會校醫,也跟著追了出去,伸手扯過顧程的衣角,一臉委屈地哽咽道:“不許走……我的手是你弄傷的……” 顧程垂下眼簾看了一眼抓著自己衣角的手,目光往上移,就見蘇樂紅著眼眶看著自己,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像一汪清泉,加上這人雖然是男人,但那張臉長的比女人還要好看,哭起來更是梨花帶雨的,臉頰兩邊還氣鼓鼓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顧程顯然被他哭的有些煩,但他也不好發作,沉默了片刻,才稍稍緩了一下臉色,“去讓醫生給你看一下?!?/br> 蘇樂委屈地咬著下唇還是不肯松手,生怕自己一松手人就沒了。 顧程也看出了他的想法,耐著性子道:“我不走?!?/br> 校醫檢查了一下的傷口,“只是普通的擦傷,沒什么大礙,過來這邊坐下,給你消毒擦點藥就好了?!?/br>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有同學著急地喊道:“醫生,醫生,這里有人暈倒了?!?/br> 校醫聞言就把手里的酒精和藥膏放在顧程的手里,囑托道:“麻煩這位同學幫他上一下藥?!闭f完就急匆匆地往那幾個手忙腳亂的學生走去。 蘇樂以為顧程不會給自己上藥,畢竟他對自己的態度總是冷硬和不耐煩的,但沒想到顧程認真地看了一下藥瓶上的說明書,就聽到他說,“把手伸出來?!?/br> “嗯?”蘇樂睜大了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眼看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心中立馬充滿喜悅,他把受傷的手臂伸到顧程的面前,滿心歡喜地看著顧程。 顧程抽出一根棉簽沾了點酒精看了一眼那條舉到自己面前的胳膊,眸光微抬,就見蘇樂一副乖巧的模樣看著自己,他收回目光,捏著棉簽的手加了一點力度就往蘇樂的傷口涂去。 “嘶~”蘇樂疼的倒抽一口氣,手臂下意識地就想縮回去,但一想到等下顧程不幫他處理傷口了怎么辦。 想到這種可能性,蘇樂硬是咬著牙將脫口而出的痛吟咽了回去,但眼淚不受控制的大顆大顆往下掉。 他從小就很怕疼。 顧程看著那條疼到微微發顫的手臂,他不著痕跡地抬起目光,就見蘇樂兩條清秀的眉毛深擰,下唇被咬的泛白,他下意識的放輕了手里的動作。 蘇樂察覺到顧程的轉變,雖然上藥的動作還是算不上溫柔,但至少已經沒有一開始那么粗魯了,他心里開心極了,隨后用他和爸爸mama撒嬌地口吻,糯糯地開口道:“程哥哥,好疼?!?/br> 顧程停下手中的動作,語氣沒有任何起伏,“疼就不要擦了?!?/br> 蘇樂見狀,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顧程將染了血的棉簽丟進腳邊的垃圾桶里,看了他一眼。 蘇樂繼續道:“你在傷口上吹一吹,興許我就不疼了?!?/br> 小時候他要是磕著了碰著了,爸爸mama都會抱著他安慰,會對著傷口吹氣,耐心的哄著他說這樣痛痛就會飛走了。 顧程拿過一個創可貼,撕開上面的薄膜,面無表情道:“你要是覺得這樣就不疼的話可以自己吹?!?/br> 蘇樂委屈地皺了一下眉毛,小聲道:“自己吹又不管用?!?/br> 顧程將創可貼貼在蘇樂的傷口上,不過動作倒是放輕了很多,他淡淡道:“所以那只是心理作用?!?/br> 蘇樂有些愣怔地看著貼在傷口上的創可貼還想說什么,見顧程已經站起來往外走了,他著急地跟著站起來,追上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人。 顧程走到教學樓時,見蘇樂還跟著他,微微蹙眉,“我要上課了?!?/br> 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滾了。 蘇樂并沒有走,他跟著顧程走進教室,坐在對方的旁邊。 顧程恢復了之前的冷漠,就連態度都變的冷冰冰的,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面對顧程的疏離,蘇樂捏著手指找了個愛學習的理由,傲嬌地解釋道:“我下午沒課了,想提前預習一下高年級課程?!?/br> 顧程懶的去拆穿他,算是默認他留下了。 蘇樂見他沒有堅持趕自己走,很是開心,但見顧程始終繃著一張臉,心里又有些難受。 顧程為什么就不能對自己笑一笑呢? 這個想法剛冒出,他的腦子里浮現出顧程對待溫言的態度和對待自己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心底一陣難過。 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著顧程道:“我不會打擾你聽課的,我保證?!?/br> 顧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蘇樂立馬乖乖地坐好,擠出一個他自認為很甜的微笑。 這是一節大課,過來聽課的學生有上百人,蘇樂和顧程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里,一開始蘇樂還在顧程面前表現出自己是真的在認真聽課的,聽著聽著蘇樂就把目光看向顧程,他盯著顧程的側臉看,嘴角忍不住勾起,露出一個愉悅的弧度。 但老教授的聲音就像是催眠曲一樣,就算顧程再好看養眼,也架不住學渣上課打瞌睡的定律,現在又是下午三四點最容易犯困的時候,他困的眼皮直打架,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顧程拿著筆在課本上做筆記,感受到身旁那道炙熱的視線消失了,他下意識地扭頭看過去,就見蘇樂臉朝他這邊趴著,陽光從窗戶的玻璃透射進來,暖洋洋的灑在蘇樂露出的半張睡顏上,像是渡上了一層光暈一樣。 他抓筆的手微頓,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觸了一下。 許是因為之前哭過,他的臉頰和鼻子的紅暈還沒有完全消,蘇樂的皮膚很白,臉上一點點粉都特別明顯。 睡著后的蘇樂少了平日里的那副恃寵而驕的驕橫模樣,多了份乖巧安靜,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讓人心生憐愛。 顧程的目光往下移,落在那張漂亮誘人的嘴唇上,蘇樂的下唇有兩個牙印,應該是之前給他處理傷口咬的。 他盯著那兩個牙印看的有些入神,心尖像是被什么東西撩撥了一下,讓他滋生出一股想要吻下去的沖動。 顧程壓下心底的異樣,強迫自己收回目光。 但蘇樂的臉挨著他極近,濕熱的呼吸噴薄在他的手臂上,怪異的感覺從心底迅速蔓延。 顧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應該是厭惡這個人,但此刻他竟有些忍不住想要擁抱這個人。 他煩躁地捏緊筆桿,想轉移注意力,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三年前他第一次遇見蘇樂的場景。 那天的天氣也和今天的差不多,蘇樂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閑服,斜靠在大一教室的走廊外,背對著光線,金色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微微抬著下頜,眸光輕睨地和自己對視,像誤墜人間的天使。 蘇樂睡醒的時候,已經下課了,他一臉迷茫地看著空蕩蕩的教室,反射弧有些長,緩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這是跟著顧程來聽大四的課程了,他下意識地就往自己的身旁看去,顧程坐著的位置已經空了。 他掏出手機給顧程發了條微信,等了一會兒,對方都沒有回,有些失落地將手機塞回兜里,伸了個懶腰才懶洋洋地起身,走出了教室。 沒過多久兜里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蘇樂以為是顧程打來的,興奮地拿出手機,見來電顯示是夏蕓后,心底的失落愈發明顯,他剛滑動按鍵接聽,夏蕓溫柔的聲音就從手機里傳出。 “樂樂,放學了嗎?” 蘇樂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揉了揉還有些酸脹的眼睛。 夏蕓在電話里沒有聽出他的異樣,又說道:“今天周五了,你去叫一下言言今晚回家住,我讓張媽給他燉了排骨湯?!?/br> 蘇樂一聽到溫言就有些煩,“要叫你自己去叫,我不去?!?/br> 說著他就將電話掛斷了。 蘇樂其實能明白夏蕓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他和溫言緩和一下關系,但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和溫言的關系是好是壞。 “哎,這孩子?!毕氖|穿著一身居家睡衣端坐在沙發上,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因為保養的極好,歲月一點也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皮膚好的和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差不多,她看著手機屏幕有些嗔怪道:“越來越不聽話了?!?/br> 一旁的保姆見狀,笑著道:“小少爺長大了?!?/br> 夏蕓無奈地搖搖頭,撥通了溫言地電話,對面響了好久才接。 “喂,阿姨?!?/br> 夏蕓聽到溫言的聲音,笑著問道:“言言,今晚回家吃飯嗎?我讓張媽給你燉了你最愛喝的排骨湯?!?/br> 對面沉默了片刻,應了個“好”字,夏蕓顯然很高興,她繼續道:“司機已經在學校門口等著了,你和樂樂一起坐車回來?!?/br> 蘇樂出了學校門口,就見司機已經守在車門邊上等著了。 司機替他打開車門,蘇樂坐進車里,見司機還守在外面,似乎在等人的意思。 他搖下車窗,臉色不佳道:“王叔,開車?!?/br> 王叔臉色有些難為情道:“少爺,夫人那邊剛才來電話,說今晚言少爺也會回去,讓我這邊把言少爺一并接送回去?!?/br> 蘇樂一臉不悅,溫言絕對是故意的,平時一到禮拜五,夏蕓就會打電話叫他回家住,溫言總會找各種借口和理由不回去,但偏偏這次說要回去。 到時候夏蕓見到他那半邊臉又開始大驚小怪的了。 蘇樂一想到回去后夏蕓的反應就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