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匆匆一吻后，兩個人很快又見了幾面。

    鄭義習慣給每一個認識的人在心里做側寫，這是長期訓練后養成的習慣。但是和謝念接觸越多，他反而越看不透眼前這個人。

    還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的時候，他就摸了自己的屁股。第一次單獨見面就奪去了自己珍藏二十多年的初吻。速度之快讓鄭義以為兩人已經乘上了共赴生命大和諧的飛船。

    但接下來的幾次會面卻出乎了鄭義的預料。地點五花八門，過程倒是中規中矩。他們逛公園，軋馬路。一起聽了幾次音樂會，看了幾場體育比賽。在商場里，謝念為鄭義刷著沒有額度限制的信用卡。每次見面的最后，謝念都要請他吃飯。中式西式都有，謝念好像要帶他將這個城市的所有菜系都嘗試個遍。

    其中一次的就餐地點是那家謝念提及過的位于西郊的西餐廳。這一次謝念主動將自己的那份牛排推到了鄭義面前。鄭義切著牛排，余光注意到謝念又在盯著自己的手看。

    這讓他也開始觀察起自己的手來。寬大，指節突出。尤其是右手中指的指節，因為年少時長期握筆有些變形。手背皮膚黑，不細膩。長期握槍的手心布著繭。這么普通的手竟然讓謝念看得入神。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他問過謝念，得到的只是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和一抹似有似無的淡笑。

    他總是這樣！到底是什么意思？還上不上自己？能不能給個痛快！鄭義有些氣急敗壞地想。

    鄭義在國外的時候，寄宿的家庭養著一只貓，戶外散養的。除了吃飯睡覺，它每天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院子里抓東西。大部分時間是蟲子和壁虎，也抓到過老鼠和小鳥，著實把大家嚇了一跳。

    鄭義發現這只貓每次抓東西時不會直接將目標弄死，而是會先一掌將目標拍暈在地上，然后兩只爪子來回撥弄拍打，直至目標剩一口氣。這時它就會停下來，等目標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往前爬了幾寸后，它才會一招將對方拍死。

    鄭義覺得謝念就是那只貓。挑撥著自己，逗弄著自己，致命一掌遲遲不下，他這只可憐獵物在被動等待中瑟瑟發抖。

    鄭義表面很淡定，心中卻有些慌張。這份慌張在謝念帶他去私人電影院時達到了頂點。

    自從家中出事后，鄭義就再也沒有進過電影院了。一開始是因為要把每一筆錢省下來補家里經濟上的窟窿，后來是警官學校全封閉的管理讓他沒有機會。

    時隔多年，鄭義再次坐在電影院里。懷里抱著謝念塞過來的爆米花，手里握著謝念給他買的可樂，眼前播放著謝念挑選的電影。他盯著屏幕，卻沒有心思看。不合身的內褲繃得他難受。

    最近這段時間他隨時準備著獻身，每一處細節都兼顧到了。其中就包括了拋棄了平日里穿的老土四角褲選擇了性感三角內褲，還是白色的。冷不丁改變習慣讓他生理和心理雙重不舒服，但是他看了那么多視頻，大家都這么穿，沒有人穿肥大的四角褲。

    別人穿，他也要穿。只是三角的設計讓他著實憋悶。尤其是坐下后，這內褲就像根繩子勒在了他的脖子上，讓他喘不過氣。他忍不住動了動身子，想要通過轉變姿勢讓自己舒服一點。

    這時他聽到謝念說：“怎么看個接吻都這么坐立不安？”

    鄭義這才發現屏幕上的男女不知道什么原因親在了一起。

    他知道謝念誤會了卻又不知道從何解釋，無措間抱著爆米花桶的胳膊收緊，將本就滿得冒尖的爆米花擠了出來，撒在了兩個人的腿上。

    “啊，抱歉！”鄭義趕緊低頭將兩個人腿上的爆米花撿回桶里，撿著撿著被謝念捉住了手。

    他剛想扭臉問謝念“攔著我做什么”，就看到了謝念的臉突然放大。

    在奪取鄭義初吻的一個月后，謝念再次吻上了他。